九月十七,宮內爲戰王爺和一衆鐵甲軍,以及那兩國公主等人舉行了盛大的接風宴會,文武百官、軍中將士都紛紛前去,熱鬧非凡。
許多平常足不出戶的官家千金也都一一露了面,原因自是無他,誰不想讓自己的女兒成爲戰王妃亦或是宸王妃,這說不定以後還能成爲一國之後呢!
只可惜,無論是戰王爺還是宸王爺,似乎對那些鶯鶯燕燕都沒什麼興趣。
從始自終,皇上也沒提到兩位和親公主的最終歸屬,只是與兩國的使者商談了一些回禮之類的事宜。
依皇上的意思,這兩位公主應該要住上一段時日之後,再行安排和親人選。
兩位公主也不想太過着急,也可以趁此機會好好的物色物色自己未來的夫君,雖然她們是戰敗而送來和親的公主,但畢竟代表的是一國的威嚴,凡事不可草率。
而在同一日,冷曦舞一行人卻還在回帝都的路上。
這歸途不似去的時候那般磨蹭了,速度明顯要快了許多,而且路線也變了,選擇了一些捷徑回去,估計再過個三四日,衆人就能回到帝都了。
原以爲,這一趟出來安安單單的很,卻還是難免一場風波。
夜幕降臨,沿路之上的燈火是越來越少了。
“姐姐,我好餓!”
昨日,小酥忽然發起了燒,想來是這幾日玩的太瘋了,前日裡又不小心淋了點雨,這孩子的體質本就弱,這一下就吃不消了。
雖吃了冷曦舞所配的藥,但今日還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一副焉了的樣子,完全沒了平日裡那般吵鬧的樣子。
冷曦舞放心不下,就將他抱到了自己與沈天澈的馬車內照顧。
小傢伙幾乎睡了一整日,這纔剛醒就喊餓了。
冷曦舞柔聲道:“等到了客棧,姐姐就讓冰素姐姐給你煮好吃的紫米粥,好不好?”
“好,那客棧什麼時候到呢?”小酥有氣無力的問道。
還真是小吃貨,什麼時候都忘不了吃的。
沈天澈也溫聲道:“快了,前面就有家小客棧,你連瀟哥哥已經過去打點了!”
偏不湊巧,這一路上都沒什麼可以投宿的地方,所以這麼晚了,幾人還在趕路。
“哦,姐姐,等會我能不能再多吃一隻雞腿?”小酥有些哀切的詢問道。
冷曦舞搖頭,輕聲道:“你在生病,就不要吃那麼油膩的東西了,等回帝都,讓你姐夫帶你去天瓊居吃好吃的,那裡的東西可比一隻雞腿來的美味多了!”
在小酥這個小傢伙的叫喚下,現在冷曦舞與沈天澈兩人對這‘姐姐’、‘姐夫’的稱呼都已經習以爲慣了。
冰素幾人也曾在小酥的面前提到過天瓊居這地方,小酥也是知道那裡的美食非比一般,聽冷曦舞這麼一說,就滿意的點了點頭。
用一隻雞腿換一頓美味佳餚,他還是清楚哪個來的誘人的。
過了一會,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主子,到了!”
連瀟與連紹將沈天澈扶下了馬,連陵則將小酥抱下了馬。
這平時活躍不已的小傢伙突然間生病了,這一行人都不太適應,衆人也心疼的很,就連連陵也是噓長問短的,看的連紹更覺得他不是他老爹的親兒子了。
連瀟對着沈天澈道:“主子,這方圓百里就只有這一家小客棧,我進去看過了,沒什麼問題,雖然地方小,倒也還算乾淨,房間可能不太夠,我們幾個反正也要輪着守夜,也就沒關係了!”
對於住的地方,沈天澈也並不多在意,就輕嗯了一聲。
衆人入了客棧之後,就簡單吃了晚飯,然後就各自睡了,而連瀟、百花與神影隊的五人則負責守上半夜。
小酥喝完粥,吃了藥,也就繼續入睡了,冷曦舞與冰素兩人陪着他。
所以太子殿下就只好一人獨睡一房了。
突然房間裡又只剩下一個人,沈天澈還真心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夜半,寂靜無聲,客棧之中的人都已呼呼大睡。
連瀟幾人還清醒的保持十分戒備,這山間小村的,他們的警覺性是更加的高了。
“你們連家的神影隊都在這兒,誰敢來這兒自己找死啊!”百花對着連瀟笑說道。
“不怕萬一就怕一萬,凡事還是小心點的好,希望是沒有那麼想找死的人來!”連瀟謹慎的說道。
百花望了望周圍,然後小聲的對連瀟問道:“你師父是不是也跟着我們呢?”
“應該是吧!”連瀟也是一臉不確定的回道。
“他不是你師父麼,你連他到底有沒有跟着,都不知道嗎?”百花有些不相信的說道。
連瀟有些尷尬道:“你又不是沒見識過我師父的本事,他來無影去無蹤的,就算是他這一路上都跟着我們,他不想讓我們察覺的話,我們也根本不會知道的,我雖然是他徒弟,但功夫還沒到家,也是枉費!”
對於默,連瀟心裡是真佩服。
他總覺得,那日拜默爲師,是他這一生最最明智的決定。
“你們兩個傢伙,倒是挺掛念我的啊!”
突然間有個聲音在百花與連瀟兩人的身後響了起來,兩人急忙拔劍轉身,看清身後那人之後,兩人才鬆了口氣,收回了劍。
“師父,你這樣嚇人,我們會少活幾年的!”剛纔,連瀟是真的緊張。
百花也埋怨道:“就是,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麼!”
默上前甚是無奈道:“我已經儘量的讓你們發現了,可是你們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敢情,還是他們兩的不對。
“知道你厲害,不用到我們面前顯擺!”百花瞪眼說道。
知道這兩人一走到一塊,也定是要吵鬧不休了,連瀟趕忙扯開話題道:“你們看,今晚的月色真美!”
結果面前兩人都用了一種‘你瘋了’、‘你傻帽’的眼神朝他看了去。
連瀟順着自己手指指着的方向望了望天空,然後便是一陣呆愣。
今夜,烏雲密佈,沒星星,也沒月亮,最多烏雲飄過的時候,露出一點點的月光。
“呵呵呵呵呵呵!”連瀟收回了自己的手,乾笑道。
果然這種緩解氣氛的事真不適合他來做,真應該把此時打着呼嚕睡得很香的連紹給喊起來。
“後院那幾個是你們連家神影隊的?”默對着連瀟問道。
連瀟點頭道:“是!”
默又問道:“虛影還是幻影?”
“一個神影,兩個幻影,兩個虛影!”連瀟如實回道。
“就那幾個小子,還神影!”默有些不屑的搖頭。
然後又補了一刀道:“你們連家的神影隊,真是不外如是啊!”
要是別人這麼說神影隊,連瀟早就衝上去教訓他了。
只是,現在說話的人可是他的師父,他總不能欺師滅道吧!
而且就算他真的衝了上去,這最後被扔出去的,也肯定他自己。
“說的你自己有多厲害似的,不過就輕功功夫好罷了,有本事你去和裡面的連家二爺打一場看看!”百花雙手環臂的頂嘴道。
默絲毫沒有被激到,反而笑道:“你讓我去我就去,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嗎,我纔不上你的當呢!”
百花氣惱的一下子就拍掌而去,卻被默一手就給抓住了。
她又想伸出另一隻手打去,默卻眼神一寒,冷冽道:“別玩了,有動靜!”
“你少裝了!”百花完全不信默的話,只當他是唬她。
連瀟卻是立馬認真的聽起了周邊動靜,然後便嚴肅道:“雖然我只能聽到一點,但師父說的肯定是對的,的確有動靜!”
百花當即收回了手,對於連瀟的話,她還是信的。
“來人不簡單,快去通知大家!”默皺眉道。
連瀟與百花點頭便飛身而下。
屋內,冷曦舞也猛然間張開了雙眸,外衫一套就將小酥抱起,然後喊起了冰素。
冰素迅速清醒,穿上了衣衫。
“主子,怎麼了?”
冷曦舞凝眉道:“等會跟在我的身後!”
說還沒說完,數個黑衣人就破窗而入了。
“只要你們乖乖和我們走,我們就不傷你們!”其中一個黑衣人對着冷曦舞說道。
冷曦舞懷抱小酥,身後還護着冰素,輕笑道:“那就要看看你們到底有沒有本事了!”
黑衣人甩手道:“上,只要那個女的抓活的就可以了!”
他們要活着的太子妃,另外兩人是活是死對他們來說很是無謂。
“額…。”幾人剛一上前,就有一個黑衣人悶聲倒下了。
眉心一點紅。
冷曦舞手中的銀針寒光閃爍,令人生畏。
“你們在上前一步,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冷曦舞冷笑說道。
黑衣人顯然沒有料到冷曦舞竟然會武功,神色一怔,但很快就恢復常色道:“我們有的是人,而你手裡的針恐怕沒幾個吧!”
冷曦舞毫不畏懼道:“那你就上前試試啊?”
見她這副自信的神情,那些黑衣人倒有些遲疑了,一時間局面有些僵持了。
除了這裡,其餘之地都是一片廝殺。
十六就在隔壁,以他的身手脫身完全不在話下,可是偏偏絳紅跑到了他那,他就脫不開身了。
連瀟與百花等人都被那些源源不斷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黑衣人給阻攔住了。
而另一邊沈天澈的房中,早已是一片血紅。
數個黑衣人都已倒在了屋內,而沈天澈卻不知蹤影何在。
“主子,你帶着小酥先走吧!”冰素小聲的對冷曦舞說道,她知道要是沒有她的話,主子早就可以脫身了。
冷曦舞眼神凌厲,厲聲道:“我纔是你主子!”
“可是……”冰素知道應該聽主子的話,但現在這麼危急的時刻,她實在不想拖累主子。
沒等冰素說完,那些黑衣人突然間就全數衝了過來,讓她都來不及再多說了。
銀針飛閃,一瞬間就又有了四個黑衣人倒了下。
冷曦舞轉身將小酥交給了冰素,然後飛身一轉,就將牀邊的白色紗幔都扯了下來,輕握於手,仿若長袖,施以輕柔之力揮打在那黑衣人的身上,力道不亞於鞭子,被打到的黑衣人直接被甩到地,一口鮮血之間就噴了。
其餘的黑衣人面面相覷,雖心有餘悸,卻毫不退怯,襲擊也更加的猛烈了起來。
冷曦舞的動作也是越發的利落了,眼神微寒,手中的白色‘長袖’猶如長鞭揮舞,不過片刻,屋內的黑衣人就都已經倒了地。
“呀,來晚了,曦兒你都已經搞定了呀!”
默閃身進屋,便是惋惜說道。
冷曦舞輕哼一聲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已經在外面看了半天的好戲了!”
“額……小舅這不是信任你麼!”被拆穿了,默只好討好說道。
“照顧好小酥和冰素!”冷曦舞吩咐了一聲,就着急的出了屋。
不用猜,默都知道她去的地方是哪兒。
一到沈天澈的房中,冷曦舞便有着一股不詳的感覺襲來。
“夫人,你沒事吧?”百花與連瀟兩人也終於趕了過來,對着冷曦舞擔憂問道。
冷曦舞搖頭,然後厲聲道:“那些黑衣人一個都不準留!”
連瀟疑問道:“不用留活口嗎?”
“如果你能從他們的嘴裡問出什麼的話,我就喊你主子!”冷曦舞說完就甩袖離去,一下子就不見了人影。
百花與連瀟都深感意外,這夫人的武功居然不在他們兩之下。
不過,現在可不是糾結這事的時候。
一進沈天澈的屋子,連瀟與百花就知道夫人剛纔爲何如此樣子了,主子定然是出了事,當即兩人就朝着冷曦舞剛纔所離開的方向而去。
客棧後面不遠的樹林中,一個身穿暗紅衣袍,戴着面具的男子,手持冷劍,渾身都散發着一股讓人有些害怕的幽靈氣息,彷如冷煞夜魅。
而他對面的人,正是沈天澈。
只見那原本乾淨無瑕的衣衫,都已經沾滿了血跡,分不清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想不到,人人口中的廢物太子竟然還會這般不俗的武功,這真是令人意外啊!”話是這麼說,但語氣之中卻沒有滴點的驚訝之意。
沈天澈兩手空空,長髮披散,面具也還戴着,給人的感覺卻很是慵懶無懼。
“能讓堂堂的幽門門主親自來對付本殿下,本殿下還真是覺得三生有幸呢!”沈天澈譏笑說道。
幽仇先是一愣,轉而便大笑道:“太子殿下還真是眼尖,你怎麼知道我就是幽門門主的?”
沈天澈甩了甩手道:“這還用猜嗎,這天下敢接這筆買賣的人可不多,恐怕除了夜宮之外就只有幽門了!”
“而夜宮之人向來都是獨來獨往的,也只有幽門在執行任務之時,纔會一下子出動如此多的人!”
幽仇冷笑一聲,“殿下還對江湖中的事,也還真是頗爲了解啊!”
沈天澈拱手笑道:“過獎過獎,本殿下倒還真是有些好奇究竟是誰有那麼大的能耐,能讓門主你親自動手?”
“反正你很快就要去見閻王爺了,那就不必知道了!”幽仇沉聲接話,轉瞬就將自己手中的冷劍拿起,飛身衝着沈天澈而去。
沈天澈剛想抽身,但忽然間,心口猛的一痛,那種痛心的感覺瞬間就讓全身都泛起了冷汗。
眼看幽仇執劍而來,沈天澈卻一步也挪不開。
怎麼會,偏偏在這個時候發作了!
幽仇嘴角得意一笑,手中的劍更是無情了三分,眨眼間就要刺入沈天澈的胸膛了,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一縷長袖卻將他的劍擋了回來。
轉身一看,便見一襲輕曼身影凌空而來,長髮揮舞,清絕的姿容之上滿是冷意。
要是換個場合,換個地方的話,幽仇還真想讚歎一下這般傾城脫俗,讓他都有些覺得驚豔了的女子。
“你沒事吧?”冷曦舞一瞬間就落到了沈天澈的身邊,擔憂的問道。
沈天澈強忍着痛楚,柔聲道:“我沒事!”
看他雙脣發白,一手放於胸前,冷曦舞就知道他定然是噬心蠱又發作了。
這就多日都沒有發作過,怎麼偏偏是挑了今天,有這麼巧嗎?
還是說,眼前這人與施蠱之人之間有什麼特別的聯繫?
可惜,現在沒有時間讓冷曦舞多想。
冷劍襲來,寒光四射。
冷曦舞將沈天澈護在了身後,正面與幽仇打鬥了起來。
紅袍飄動,煞氣逼人。
這幽仇的武功,絕不在冷曦舞之下,詭異中更透着一分邪氣,而他手中的那把冷劍也絕不是一般的劍,銀光中透着一絲藍光,像是沾染了什麼東西,若是被這劍傷到恐怕不是立即斃命,就是會中毒而敗。
所以,冷曦舞在打鬥中不僅要擋住他的攻擊,還要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要是她現在手裡的武器也並非這紗幔,而是一把好劍的話,說不定這幽仇也不會如此佔得上風。
沈天澈的心痛更是劇烈,視線也已經有些模糊了。
“小心!”
突然間,一道寒光朝着還在與幽仇打得不解不分的冷曦舞身後而去。
那暗器的速度飛快,而有人卻比那暗器更快。
剛纔被心痛所擾的沈天澈,明明都已經站都站不穩了,但是當他看到冷曦舞有危險之時,他就彷彿是本能行動一般,飛身擋在了冷曦舞的身後。
冷曦舞惶然,再顧不上前面的幽仇,反身一轉就將沈天澈拉到了身後,速度之快,連沈天澈都是一驚。
暗器隨即劃過了冷曦舞的左臂,同一時間,冷曦舞將朝着那暗器所發出的之地,射出了手中最後一根銀針,然後便吐出了一口黑血,兩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可見,那暗器有毒。
沈天澈頓時心急如焚,心是更加的痛了,但眼神卻是完全的清醒了,冷徹的雙眸中滿是絕然肅殺之意。
拍起地上的碎石,全數往身後攻來的幽仇身上而去。
幽仇完全沒有料到沈天澈還有反抗的餘地,一個不慎就被擊中,嘴角鮮血流下。
當他想再次出手的時候,默輕躍而來。
感覺到來人的不凡,幽仇只好快速收劍離開。
默一見沈天澈懷中冷曦舞的樣子,就知不好,忙上前將她身上的幾個大穴都點住了。
擡頭想要罵沈天澈幾句,卻見沈天澈已是滿頭的冷汗,臉色蒼白無比,卻還強撐着睜開雙眼,視線不離冷曦舞。
這個樣子,默就是想罵也罵不下去了。
連瀟與百花兩人也終於趕到,看到沈天澈與冷曦舞兩人的樣子,都擔憂非常,焦急喊道:“主子,夫人……”
默強行將沈天澈手中的冷曦舞給抱了過來,然後對着兩人道:“把你們主子揹回去!”
說完,就客棧的方向頭也不回的奔去了。
沈天澈感覺懷中之人被抱走之後,就也昏了過去,連瀟與百花忙扶住了他。
連瀟聽默的話,一下子就將沈天澈背在了身上,然後趕忙跟上默的腳步。
客棧之內,那些黑衣人的屍體多不勝舉,正如冷曦舞吩咐的那樣,無一活口。
那些人顯然是有備而來的,他們所派的好手全數都來對付神影隊之人,讓他們根本無暇分身。
而連陵與那兩個神影,更是被緊緊纏住,爭鬥了好一會纔將這些偷襲之人全數殲滅。
“師父,夫人怎麼了?”看到默將冷曦舞抱了回來,連紹擔憂的問道。
默連理都沒理他,就將冷曦舞抱回了房,只讓冰素進了屋。
連陵看到太子妃傷成這樣,還被一個蒙面的陌生男子抱了回來,本就詫異,再聽到自己兒子喊那人師父,就更加的驚訝了。
可,他還沒來的及開口多問一句,那人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看着默那飄忽的背影,連陵眉宇微凝。
“二叔,快……”
還沒來得及多想,就又聽到了連瀟急促緊張的喊聲。
看到他身上的沈天澈之時,連陵雙目瞪大,也是非常緊張的跑了上去,“殿下,殿下……”
背上之人一點反應也沒有。
連紹着急問道:“夫人都暈了,誰來救主子呢?”
十六跑了過來,摸了摸沈天澈的脈息,先是皺眉,然後便道:“他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急火攻心了,你們不用這麼緊張的!”
噬心蠱已沒有發作,而且以十六的能耐,要想察覺出蠱毒的存在,還有些欠缺火候,但他說的確實對的,沈天澈現在是沒有什麼大礙了。
“十六,你會醫術?”百花訝然問道。
十六點頭道:“會一點!”
“那你快點去看看夫人有沒有事?”連瀟趕緊道。
“姐姐,怎麼了?”剛剛清醒了的小酥一出來就聽到了連瀟這話,就緊張的問道。
連瀟給連紹使了一個眼色,連紹就將小酥抱了起來道:“夫人沒事,只是受了點驚嚇,你就不要去打擾她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小酥就知道冷曦舞肯定是出事了。
但,這個時候自己前去,也的確是幫不上忙,於是就朝着十六看了一眼,十六心領神會,就讓百花帶着自己去冷曦舞那。
百花與十六一進屋,就被冰素給攔住了。
“等一下!”冰素眼中滿是憂心。
兩人往裡面一看,就見默正在用內力爲冷曦舞療傷,冷曦舞滿頭的大汗,神情有些痛苦。
這般情形,自是打攪不得的。
連瀟將沈天澈送回房之後,就與連陵也趕了過來,見房門緊閉,兩人也只能在外面乾等着。
過了約莫一刻之後,冷曦舞終於吐出了一口發黑的鮮血。
默收回手,快速下牀,然後扶冷曦舞躺好。
看到地上那攤黑色的血跡,屋內三人心裡是更加緊張了。
“小叔,主子沒事了嗎?”冰素揪心問道。
默擺手道:“還好及時封住了穴道,我已經將她體內的毒都給逼出來了,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只是要找個大夫處理一下她的傷口,然後去附近的藥店抓一些清毒的藥材回來。”
聽到默這麼說,三人才微微放心了些。
十六上前道:“我會點醫術,應該可以幫點忙!”
這小子,武功不錯,還懂醫術,還真不賴。
默點頭,隨即對百花道:“你去把馬車裡面所帶的金瘡藥什麼都給拿過來吧!”
換了平日裡,要是默這樣吩咐自己做事,百花定是要頂嘴反駁的,此刻她卻是點頭,轉身便去拿了。
屋外的連瀟與連陵,一見百花出來,就問道:“少夫人如何了?”
百花說了句無礙了,就匆忙離去了。
當連陵與連瀟兩人進屋之時,屋內的默早已不見人影了,徒留了冰素與十六兩人在照顧冷曦舞。
連瀟知道自家師父不喜歡見外人,想必也是不想與他二伯見面的,所以也對於他的消失也是理解的。
但,連陵卻是皺起了眉,“剛纔抱太子妃回來的那個人呢?”
“可能出去了吧!”連瀟乾笑說道。
“那人是誰?”連陵繼續問道。
連瀟出口道:“那個人是太子妃的暗衛!”
太子妃好歹也是冷王府的郡主,有個暗衛也不算是什麼稀奇事。
“這冷王府什麼時候出了個這樣的人物了?”連陵若有所思的輕問道。
沒等連瀟再回答,冰素就冷冷開口道:“連二爺,連瀟,你們沒事的話就不要呆在這兒,打擾主子的清淨了!”
現在冰素的眼裡就只有她家主子一個人,看着連瀟兩人在這煩來煩去的,她實在忍不住說道。
“冰素姑娘,我們錯了,我們馬上走,你好好照顧少夫人,要是有什麼事喊一聲就可以了!”連陵不好意思的說道。
的確是他們弄錯了場合。
說完,他就拉着連瀟出去了。
冰素回身,看着牀上那神色不太安寧的主子,便是心疼。
十六安慰道:“冰素姐姐,太子妃姐姐不會有事的,你不要擔心!”
聽十六這麼說,冰素倒還真覺得自己太過沒用了,越是這個時候她應該越要保持冷靜,不應該如此心浮氣躁。
“謝謝你,十六!”冰素扯出一絲笑容,對十六說道。
十六回笑,然後便認真的處理起了冷曦舞手臂上的傷口。
這客棧中的人,可真是一夜無眠。
店老闆與小二都被今夜的那場廝殺,嚇得腿都軟了,心裡還是慶幸他們沒有成爲刀下亡魂的。
百里之外,小溪之邊。
幽仇坐在溪邊的大石上,抹了抹自己嘴角的血跡,脣邊扯出一絲濃濃的挑釁笑意。
想起剛纔被沈天澈所傷的那一幕,他心中不由道:“沈天澈啊,沈天澈,你都那副樣子了,竟然還能傷到我,真不愧我將你當成我這一生最強勁的對手啊!”
“門主!”一個臉上留着一道血痕的黑衣男子晚了幾步而來,一看到幽仇,就恭敬的低頭跪道。
看到眼前男子臉上的傷痕,幽仇嘴邊的笑意就又多了幾分興趣之意。
“那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竟然在那樣危急的時刻還能準確的朝你射出銀針,她真的是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冷王千金嗎?”
黑衣男子回答:“那個女人就是太子妃冷珞瑜,不會錯的!”
“是嗎,沒錯嗎?”幽仇眼底的陰霾濃濃涌起,忽然間就給了眼前這個黑衣男子狠狠的一掌。
那黑衣男子吃痛接了那一掌,不避不閃。
“你們要暗箭傷人是你們的事,那是你們自己技不如人,給自己找的別的辦法,可是你應該知道,本門主最最討厭有人打擾我與別人的切磋吧,你竟然明知故犯,你是太不把我這個門主放在眼裡呢,還是覺得我一定會輸給那個女人呢,嗯,冷煞?”幽仇怒言道。
冷煞低頭認錯道:“是屬下的失誤,請門主責罰!”
幽仇冷笑一聲,然後自問道:“責罰?”
緊接着便是一副冥思樣,半響之後才又道:“殺不了沈天澈,那你就去多殺殺別人吧!”
幽門與夜宮一樣,都是殺手組織。
但前者只是近年來纔出現的,後者早已是有百年的根基。
實力相差懸殊,殺手質量也定是後者領先,只是夜宮可不是什麼活都會接,什麼人都會殺,而幽門卻是來者不拒,只要你付得起酬勞,他們就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任務完成。
“是,門主!”冷煞感謝說道。
幽仇轉而便問:“去的人怎樣了?”
“無一生還!”冷煞直言道。
這可真是幽門出來,第一次遇到這麼慘的情景。
看來,這太子殿下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是不簡單的人物。
這話對幽仇來說就像是在聽別人家的事一樣,一點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觸,好像那些喪命的黑衣人,都不是幽門門徒一般。
冷煞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在他們眼裡,那些手下的命,根本算不得什麼。
當沈天澈再睜開之時,已經清晨了。
“舞兒!”一起身,他就想起了昨夜他昏倒前那最後的畫面,一時間腦子裡就只剩下了冷曦舞的影子。
“殿下,你醒了,你沒事了嗎?”一個嬌柔的聲音很是突兀的在房內響了起來。
對於絳紅的問題,沈天澈仿若沒有聽到一樣,一言不發。
絳紅還以爲沈天澈神智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就又是一臉擔憂樣子,“殿下,奴婢守了你一夜,你能醒過來就真的是太好了!”
沈天澈冷眸輕閃,面具之下的神情要多冷就有多冷。
“誰準你呆在這兒的?”
聲音寒冷徹骨。
絳紅一愣,心裡莫名浮上了恐慌之意。
“夫人呢?”沈天澈再次開口問道。
“夫人,夫人還在昏迷中!”絳紅有些緊張的回道。
房門被推開,連瀟走了進來,看到沈天澈已經醒了過來,就快步走了過去,單膝跪地道:“主子,你沒事了嗎?”
沈天澈眸底滿是陰鷙,“是誰讓這個女人進來的?”
昨夜守着沈天澈的人其實是連瀟,只是剛纔他擔心夫人那邊的情況,所以就想過去看看,正巧絳紅在門外,他就暫時讓她進來照看一會。
顯然看主子現在的表情,他應該是做了一件蠢事。
“屬下知錯!”
沈天澈眸眼未動,輕聲開口道:“連自己的主子是誰都分不清的人,留之何用?”
話語淡然,聽不出一絲怒氣。
卻,讓人不自覺覺得害怕。
話一說完,絳紅便悶聲倒地了,再沒有半點的聲息了,她連自己究竟是怎麼去見閻王爺的,也都不知道。
沈天澈早已說過冷曦舞纔是她的主子,這絳紅嘴上說知道,心裡卻從來都沒有做真正將冷曦舞當成自己的主子過。
如今,她的主子還在昏迷,她就想着來這兒討太子殿下的歡心,這樣的奴婢,將她再留在冷曦舞的身邊,就算是冷曦舞想要放過,沈天澈也絕不會再留。
任何想要傷害冷曦舞的人,沈天澈一個都不會姑息。
這就是貪心不足的下場。
主子是從不隨意動手的,見這場景,連瀟倒是有些意外。
“回去再罰你!”沈天澈一躍起身,留下這一句話,就匆匆往冷曦舞的房間而去了。
連瀟心知自己所犯之錯,對受罰也是甘願的,還是先處理掉絳紅的屍體比較好,對絳紅,連瀟並不太瞭解,聽上去似乎是不大好,但是死者爲大麼,連瀟還是十分小心的。
“殿下!”冰素和百花看到疾步而來的沈天澈之後,就忙起身行禮。
沈天澈一個揮手,兩人就瞭然的走了出去。
房門一關,屋內就只剩下他與還在昏睡中的冷曦舞兩人了。
牀上的人,輕輕倦容,本就白皙的肌膚,今日更是白了三分,羽睫輕顫,淡眉微蹙,看上去似乎睡得不太安穩。
沈天澈坐到了牀邊,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只是靜靜的呆在一旁看着,神情略顯複雜。
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沒用了,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竟然還讓她受了如此重的傷?
手慢慢伸向了冷曦舞手上的部位,眼中全是心疼之意。
“以後,我保證,誰都不可以傷到你,誰都不準傷你!”沈天澈在心底暗暗發誓道。
幽門的人,全都該死。
殺氣凌現,駭人不已。
冷曦舞睜開雙眼之後,就看到了這樣神情的沈天澈,就脫口而出道:“幹嘛,你想殺人?”
聲音有些低沉,顯得有氣無力。
“你醒了?”見冷曦舞醒來,沈天澈忙溫柔問道,哪裡還看得到一點剛纔那般的戾氣。
冷曦舞都恍然覺得剛纔是自己一時的錯覺罷了。
“廢話,我沒醒,難道還睡着啊?”
這太子殿下的問題真的很小白。
聽到冷曦舞這話,沈天澈終於露出了正常的笑容,都能和他鬥嘴了,那就代表她是真的沒事了。
這樣便好,真是太好了。
天知道,昨夜沈天澈在昏迷之前有多擔心。
當她爲他擋了那暗器的時候,他他都已經萌生了要是冷曦舞出事的話,他也絕不會獨活的念頭了。
冷煞殊不知因爲他的暗器,讓有些人徹徹底底的看清了自己的心。
“下次,不準再這樣!”沈天澈認真的對着冷曦舞說道。
冷曦舞一臉迷惘道:“不準怎麼樣?”
沈天澈握起她的手道:“不準將我護在你身後,我是男人,應該是你藏在我身後纔對!”
“還真是大男人主義,不過,有一點我可要和你講清楚,昨天我那樣做,可不是爲了救你,我把你護在我身後,只是因爲我不想欠你人情罷了,人情這東西,可不是說還就能還的!”冷曦舞點點撅嘴說道。
無論是出於何種想法,對於沈天澈來說都是一樣的。
“恩恩,知道知道!”沈天澈點頭笑說道。
兩人之間的距離好像在無意間是越來越短的了。
飛鴿傳信,幾日後,帝都那幾位主子就都知道太子一行人在那小客棧所發生的事了,不過,也沒有人清楚的知道那時的場景。
當時的場面那麼混亂,各方的探子都只得在遠處觀察,生怕被那些刺客給誤認成是太子那一邊的人。
太子遇到刺客!
這可是頭等一的大事。
誰都不知道究竟是誰有那麼大的能耐,敢派人刺殺有那麼多人護着的太子,這可不是尋常人會做的出來的事。
冷王爺不知道。宸王爺不知道,戰王爺也不知道……這幕後黑手究竟是誰?
因戰王府邸還在修飾,所以他也與那兩國公主一樣,暫時住在了驛館之中。
“殿下,你猜是誰派人刺殺太子殿下呢?”沈天傲的其中一個屬下問道。
沈天傲用着乾淨的擺佈擦拭着自己的銀槍,淡淡回道:“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有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