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起頭大口灌下熱茶,林楓站起來,移步到詩雨彤面前,掃了眼,道:“別自作聰明,你只是個小女人,軍事問題,治國方針,我自有主見。”
詩雨彤想要退,林楓直逼上去,她身子便貼到案臺上,目光閃爍的瞪着林楓,嬌喝道:“你別亂來,這裡是帥帳?”
林楓置若罔聞,擡起她下巴,親吻在嘴角,得意洋洋的道:“怕了,還以爲你無法無天呢?”
深深吸口氣,林楓轉身再次坐在軟塌前,叫道:“過來,整理奏摺!”
察覺自己被當丫鬟似的使喚,詩雨彤頓生惡寒,她可不是趙靈兒,然而,正欲反駁,林楓直瞪了眼她,想要發作的言語,又全部吞進腹中了。
連日來,她被林楓征服的服服帖帖,卻也大概清楚林楓秉性,他有自己做事準則,不會輕易欺負她,卻也不允許她太過分。
當下,詩雨彤無可奈何,走上前來,整理着案臺中散亂的奏章,卻再次被林楓抱在懷裡,腦袋搭在她肩膀上,兩人就這般親密坐在案臺前,詩雨彤想要掙扎,林楓卻拿起奏章,詳細閱覽起來,香噴噴的場景,讓她心中砰砰直跳,卻又不敢打擾林楓,又氣又惱,卻唯有安靜的待在林楓懷中。
………
漫漫大漠中,連天白雲,一望無垠,枯黃青草蔓延到天邊。
距離燕軍帥帳百里之外,兩匹戰馬狂奔,騎士不斷揮鞭打在戰馬身上。
馬踏嗒嗒作響,飛奔時濺起泥土和枯草,戰馬前行中,又迅速落地,草原上恢復平靜。
約行十里,兩名騎士減緩速度,穿過一處稍稍凸起的山包,再行五里,兩人身影消失在連綿山包內。
不久,馬嘶聲由山包後面傳出。
這時,只見連綿起伏山包後面,出現密密麻麻胡人起兵,看起來足足有六七萬之多。
這些起兵,皆獸皮裹身,戰馬前端挎着戰刀,很顯然,他們不是迷路,而是有意隱藏在山坳後面,或許,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騎兵前面,爲首將領,乍看年紀不過三十餘歲,上身裹着虎皮,結實肌肉從虎皮下凸出,看起來雄壯有力,一雙虎目,不怒而威。
手臂上,有道道刀疤,似乎在證明,這個男子出身不凡,曾經經歷過血戰。
旁邊,一名粉面白皙將領,穿着類似趙國的紅衣鐵甲,英武不凡,俊俏的像個女子。
兩名騎士下馬,小跑來到將領面前,氣喘吁吁道:“大帥,博爾赤部落附近,突然出現成片燕軍大營,烏壓壓的,延綿十餘里地。”
“燕軍,可否查清燕國那支隊伍?”將軍問道。
“暫不清楚,但是,根據小人探查,軍營內沒有太多人氣,軍營中,巡邏兵倒是不少。”
將軍不解,轉頭向身邊粉面小將詢問,扯着嗓子道:“玉兒,你怎麼看?”
在場部隊,非東胡部隊,而是來自西垂的匈奴騎兵!
當年,匈奴騎兵乃草原上雄鷹,獵鷹飛過的地方,都有匈奴勇士的蹤跡,匈奴更是草原上無可動搖的霸主。
奈何風水輪流轉,東胡崛起,匈奴在草原上勢力快速萎縮,其間,兩個部落爲爭奪草原霸主地位,進行了曠日持久的戰爭,雙方互有勝敗,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直到三年前,噩夢徹底降臨在匈奴身上,趙國,戎族,東胡,合謀算計了匈奴,匈奴在東西兩線皆大敗,部落損失嚴重。
戰馬糧食被趙國搶奪一空,百姓與土地均被東胡佔領,匈奴男兒十之存三,老弱婦孺更是大半被東胡劫去。
那一戰,匈奴徹底退出肥沃的草原,屈居西垂不毛之地。
即便匈奴自上而下,皆努力恢復匈奴當年氣勢,不斷收攏殘兵,暗中集聚勢力,奈何匈奴人丁稀少,十五年之年內。
然而,匈奴人沒有忘記當年榮耀,依舊不斷征討四面小部落,同時暗中拉攏歸降東胡的部落,三年來,倒也稍稍改變從前局面,成爲擁有二十萬控弦之士的部落。
正當匈奴人,認爲部落即將崛起時,東面從來不被匈奴重視燕國,竟趁勢崛起,數年來,不但打敗了匈奴昔日敵人東胡,還兼併樑國,向西重創樑國,掠奪趙國財富,數月前,更派出數十萬軍隊,與博爾赤部落作戰。
按理而言,匈奴與燕國相距甚遠,往日無寃,近日無仇,兩國多半不可能刀兵相見。
然而,匈奴王及各部落頭領卻非常清楚,當前,諸侯國進入土地兼併時代,強者生,弱者死。
倘若燕國滅掉博爾赤部落,東胡各部落勢必難以苟延殘喘,身處西垂的匈奴,失去東胡這道屏障,遲早會處於燕軍鐵騎下。
是故,博爾赤主動放下身段,讓出兩處水草茂盛的領地後,匈奴王答應暗中幫助東胡對付燕國。
其一,匈奴王準備渾水摸魚,趁機擴大領土,捲土重來,其二,也有趁東胡與燕軍激戰,打劫兩方的想法。
當前,領兵駐紮在此的正是匈奴四皇子拓拔徹,及七公主拓拔玉兒,也是草原最美的那朵鮮花。
聽聞四個詢問,拓拔玉兒沉思片刻道:“四哥,燕軍強大,倘若咱們不幫助博爾赤,不出半月,博爾赤老巢定然被燕軍佔領。依照咱們先前瞭解,燕軍在北方足足投入有四十萬軍隊,然在博爾赤部落附近三支部落,數量均不多,約有十餘萬人。
但是,按照探子所言,從燕軍帳篷數量來看,這支部隊絕對超過二十萬以上,沒有親眼目睹燕軍大營部署,小妹猜不出燕軍在故弄玄虛,故意彰顯力量,或者,當前確實有燕軍抵達北方。
拓拔徹抓了抓鬍鬚,手掌狠狠拍在戰馬背上,引起戰馬驚慌,發出陣陣嘶鳴,氣惱的道:“南人太狡詐,兩國交戰,衝鋒陷陣多麼乾脆,總耍些陰謀詭計,簡直卑鄙無恥。
玉兒,要我說,不管是否有燕軍抵達,今夜,直接衝入燕軍大營,真實與否,不就瞬間清楚了嗎?”
過慣刀口舔血的生活,拓拔徹喜歡直來直往,或者說,他有匹夫之勇,卻無謀略,否則,匈奴王不會讓他領兵出征的同時,讓拓拔玉兒跟隨左右出謀劃策。
起先,匈奴未曾被東胡與趙國擊敗前,也是人才濟濟,猛將如雲,謀臣似雨,奈何與東胡,趙國一戰,匈奴將領損失殆盡,連匈奴三位皇子也慘死在戰爭中。
好在四子拓拔徹,六子拓拔琿,一武一文,在戰爭中倖存下來,匈奴尚且有自保力量。
此刻,拓拔玉兒聽到拓拔徹言語,急忙阻止道:“四哥,切莫衝動,小妹聽說燕國皇帝身在趙國,當前博爾赤部落出現,未必不會燕國皇帝率軍燕軍抵達。小妹聽父王說,燕國皇帝陰險狡詐,連東胡王安提拉,及北方各諸侯對被他玩弄鼓掌中,倘若沒有了解燕軍具體情況,四哥冒然行動,或許恰好正中燕國皇帝下懷,那時,不但部落崛起延遲,還有可能損兵折將,遭遇燕國兵鋒。”
“哈,麻煩!”拓拔徹狠狠拍在大腿上,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總不能空耗着,咱們來時可沒有帶多少糧草!”
拓拔玉兒思索片刻,道:“四哥帶軍留守,小妹親自前往燕軍大營,待探查清楚燕軍虛實後,第一時間向四哥通報。”
聞言,拓拔徹忙阻擋道:“這怎麼行呢,臨行前,父王千叮嚀,萬囑咐,要求保護好你的安危,既然你曉得燕國皇帝狡詐,親自前往燕軍大營不是羊入虎口嗎?”
拓拔玉兒回眸一笑,極是美麗,嬌笑道:“四哥,你把心放在肚子裡吧,小妹自有法子。”
言畢,向身後三名女兵護手,頓時,四匹快馬衝出軍中,不久消失在山包外面。
兩日左右,一隊數百人東胡流民出現在燕軍大營左近,這些人,拖家帶口,多位老弱婦孺,衣衫襤褸,面色中疲憊不堪。
有些互相參附,有些推着滾車,上面放着行囊,坐着妻兒,徐徐前行。
這些人,面色驚慌,佈滿倦意,很顯然,爲躲避戰爭塗炭,連續趕路數日。
一個個風塵僕僕,面黃肌瘦,哪有半分草原雄鷹的氣勢。
好在逃跑途中,這隊流民依然保持純樸本性,把婦孺老人保護在中央,幾名手持鋼叉的漢子,警惕的走在隊伍前面,似乎確保全部難民安危。
此刻,隨着這隊難民靠近燕軍大營,軍營中巡邏的犬狼頓時嗷嗷叫起來,引起了燕軍注意。
不過,巡邏的燕軍,對遷移流民早見怪不怪了,數日來,不斷有流民從大營附近穿過。
只要不太接近大營,巡邏的燕軍都不會傷害對方,即使偶爾接近大營,燕軍也只會帶着犬狼上前,迅速提醒警告對方,軍事重地,切莫靠近。
然而,這支流明,在距離燕軍大營不過三五百距離時,卻突然引起騷亂,巡邏的燕軍馬上警惕起來,轅門附近瞭望臺燕軍,快速做出反映,巡邏小隊集結,百人手持連弩,牽着犬狼快速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