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陽城中,火勢鋪天蓋地,火勢由東向西蔓延,彷彿赤潮覆蓋在大地上,隨時有吞沒河陽城的可能。
數萬燕軍像遷徙的角馬,而今前有獅羣擋路,後有餓狼追擊,處境萬分危機。在白易生指揮下,騎兵早已下馬,把無主的戰馬驅逐在外圍,形成一道屏障,儘量減少熱浪炙烤。
爲求生,根據阿史那建議,有五千騎兵主動形成敢死隊,隨阿史那前往前線,在阿史那指揮下,開始迅速自救。
同時,白易生等人,亦沒有坐以待斃,僅僅把希望寄託在阿史那身上。
此刻,白易生與楊飛率軍,不斷對城門射擊,希望城門上,燃燒的箭雨,迅速焚燬厚厚的城門,倘若城門被毀壞,騎兵憑藉速度優勢,可在短時間內,衝過火勢蔓延的街道,逃出昇天。
兩撥人雙管齊下,同時尋找求生之路!
奈何,火勢太過於兇猛,要想形成相遇草盡而滅的狀態,難度非比尋常,特別城中環境與草原不同,越發增加了自救難度。
不過,生死存亡之際,三軍將士誰也不敢大意,拿自己生命開玩笑,儘管期間仍有不少人被大火吞噬,卻沒有人退縮。
阿史那指揮五千敢死隊成員,在大火中,趁勢點燃了百米開外的房屋,亭臺樓閣,希望藉着逆行風勢,形成大火,從而完成解救大家的願望。
隨着五千敢死隊成員行動,河陽城內火勢越來越大,燕軍外圍空間繼續被壓縮,許多外圍騎兵,紛紛處於大火炙烤下,身上鐵甲燙的像烙鐵似地,許多人,承受不起高溫灼燒,丟盔棄甲。
火勢按照阿史那的預料,朝着西面反撲,然而,大火距離燕軍也近了不少,再者城內房屋皆爲木質構建,要想形成大相遇草盡火滅,需要消耗更多時間,這在阿史那預料之外。
看到眼前局面與草原上以火滅火的情形稍稍不同,阿史那神色不淡定起來。
此舉,他本就沒有多少把握,現在情形又沒有像預料中,壓制來襲火勢,而迅速熄滅,相反,火勢越來越旺,許多燕軍喪生於大火中。
阿史那忍不住着急起來,七萬騎兵,七萬條命,若戰死沙場還好,這樣被白白燒死在河陽城,死的太不值了。
何況,自己提出來的建議,讓燕軍徒然增大傷亡,他心中有愧,覺的辜負了大家信任。
“阿史那,行嗎?”將士中,故作淡定率領騎兵在破開城門的白易生,同樣無功而返,大火越燒越旺,外圍燕軍在大家目睹下,紛紛陣亡,忍不住把希望寄託在阿史那身上。
從軍來,他經歷不少戰鬥始終勝多敗少,最殘酷一戰,莫過於和戎族交戰,那次四萬騎兵陷入險境,最終,他爲堅持救出友軍部隊,自己麾下萬人全部戰死。
當初場景,卻也不像現在這般讓人絕望,無助。
若有選擇,他寧願戰死,馬革裹屍,也不希望在這樣的情況下,害的將士們白白丟掉性命。
大火燒起至今,有近半燕軍喪失,隨着火勢發展,怕傷亡更大。而今阿史那面色驚愕,顯然事情變化與預想情況有很大出入。
“白將軍,我也不曉的局面會這樣,火勢太大了,要想以火攻火,待大火滅盡,恐怕還需要一點時間。”阿史那艱難的道,這會兒,他心中非常鬱悶,每死亡一人,他心中就多一份愧意。
時間如白駒過隙,然燕軍而今偏偏缺少時間,每耽擱一刻,燕軍就有不少傷亡,若耽擱半個時辰,河陽城內燕軍必定死傷殆盡了。
白易生聞言,身子微微晃了晃,七萬燕軍,今夜若全部葬身河陽城,將會爲燕軍兩年來最大傷亡,他就算殺身成仁,洗刷屈辱都沒有機會。
何況,燕晉大戰,七萬燕軍對燕國來說,意味着什麼,他非常清楚。
若非自己輕敵大意,沒有聽從侯銘封建議,也不會有現在局面,七萬燕軍,包括自己沒有戰死沙場,反而將要葬身於火海中。
不甘,絕望,懊悔,一時間,悲觀情緒涌上白易生腦海中,這個昔日戰場上勇猛無敵的將領,這會兒,心中悲憤極了。
看着白易生五味雜陳的神情,阿史那觸景生情,亦是思緒萬千,無限感慨。再掃過神情憂慮,迷茫,驚恐,焦急的燕軍戰士,大家連報仇雪恨的機會都沒有,簡直死的太不值了。
“白將軍,阿史那,你們聽,外面好像有重物在撞擊城門。”白易生與阿史那心情沉重,絕望時,楊飛小跑過來,興奮的道。
他指揮將士射擊城門,從而打算加快木門燃燒速度,從而射穿城門,然而並沒有多少效果,卻在無意中聽到城門外,有重物撞擊城門。
初聞神情驚愕,心中驚駭,以爲晉軍徹底殺來,思緒越發焦慮。可仔細想了想,心情豁然開朗。
目前河陽城內大火瀰漫,整座城池遲早付之一炬,這樣的情況下,晉軍闖入河陽城殺敵,簡直爲現實版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所以,唯一解釋,外面的人,肯定是救援的援軍。
何況,燕軍部隊全部處於西面,現在又在撞擊西門,這就更讓他確定心中猜想了。
愁雲滿布的心情豁然開朗,命令騎兵加快射擊速度的同時,迅速過來,把消息傳遞給白易生兩人。
目前,城門燕軍自救方法有兩種,實施後效果均不客觀。這會兒,突然聽見楊飛傳來的消息,白易生與阿史那頓時豎起耳朵。
現在城門火勢極大,根本不能靠近,要想打開城門,數十米距離,將直接成爲燕軍的墳墓,可若有人從外圍破開城門,燕軍衝擊,數十米距離,固然還有傷亡,卻絕對可以逃出昇天,這與射穿城門計劃不謀而合。
咚咚咚,咚咚咚,火勢極大,燕軍焦躁不安,可外面有節奏撞擊聲,依然從數十米外傳來,聲聲入耳。
“好像真有聲音!”阿史那亦笑着道,微微鬆口氣,這聲音無疑是最美妙的曲子,福音吶!
絕望中,人生黑暗時,以爲必死無疑了,終於,在無盡黑暗中,看到一絲亮光,求生意志頓時升起。
白易生確定城門外有撞擊聲,匆匆來距離城門最近的地方,大聲喝道:“全軍準備,保持戰鬥狀態,若城門破開,外面爲晉軍全部射殺,若爲燕軍,大家上馬衝出城外,總之,無論是敵是友,一旦城門撞開,全軍第一時間衝向城外。”
儘管撞擊聲來自西門外,既有可能是援軍來解救自己,但是白易生依然很小心謹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會兒,三萬多燕軍存活,若爲燕軍救援,大家逃出昇天,往後還有報仇機會。
若爲晉軍,生死大仇不隔夜,現在就血債血償。
聞言,前鋒將士屏住呼吸,拉弓達箭,手握環手刀,目光死死盯着城門方向。
死了太多袍澤,火勢還在蔓延,一旦大門被撞開,無論敵友,大軍都要衝出去。
此刻,外面的張羽也着急,已經預料到火勢很大,卻沒有料想到整個河陽城全部失火了,且火勢速度蔓延極快。
這種情況下,就算傻子也能看出來這是晉軍蓄意爲之。
對那個未曾謀面,卻有常人沒有的魄力和狠辣,以三座城池爲代價,殲滅燕軍主力部隊。
不得不說,這個計劃太匪夷所思了,今夜,不論誰領兵進入河陽三城內,恐怕都會損失慘重。
幸好侯銘封擔心中軍大帳情況,率軍歸來,不然十五萬騎兵全部駐進河陽城,今夜一戰,燕軍損失衆多精銳騎兵不說,兩年內恐怕緩不過氣來,還會由目前進攻態勢,變爲被動防禦,燕晉兩國攻守之勢,瞬間發生變化。
由於來的充滿,沒有帶任何攻城器械,這會兒,他唯有命令騎兵,利用環手刀對厚實的城門四角揮砍,同時命令士兵,利用身體撞擊。
取得效果速度極慢,卻也無可奈何。
好在通過縫隙,他看到城門內燃起着熊熊烈火,火焰之外,還有燕軍身影晃動,不管裡面究竟何種狀態,至少,證明河陽城內還有生還的燕軍。
“快快快,全力以赴,前面的人不行,後面的人頂替,越早破開城門,會救出更多人。”張羽在旁邊不斷促催,目前情形,與奪城緊張氣氛太相似了,時間就是生命。
城門在燕軍裡外合擊下,變的搖搖欲墜,彷彿隨時可破開,卻又像個頑強倔強的小子,久久不肯倒下。
無論外面的張羽,還是城內的白易生等人,全都緊張極了,不斷鼓勁,希望下一刻城門轟然倒塌,看出城內外情形。
白易生留意到城門縫隙越來越大,朝着僅存的燕軍道:“蒙馬眼,全部上馬,城門打開,大家不要忌憚,穿過街道,咱們就安然無恙了。”
燕軍行動迅速,紛紛扯下身上黑衣蒙在戰馬眼睛上,迅速跨上戰馬,只等機會將領,再也不想留在這讓大家終生難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