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東市海島酒吧。
昏暗的燈光下,調酒師輕輕地擺動着身體,極其優雅的調配一杯五彩的雞尾酒;閃爍着急促的霓虹燈光,吸引着一個又一個ji渴而有需要安慰的心靈,頹廢。混雜的空氣中瀰漫着菸酒的味道,瘋狂的音樂,幾乎要震聾人的耳朵,男女都在舞池裡瘋狂的niu動自己的腰肢和臀部,打扮冷豔的女子嘻嘻哈哈的混在男人堆裡面玩,用輕佻的語言挑逗着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男子。
在酒吧一個幽暗的角落裡,翠萍正一個人坐在吧檯上喝悶酒。
今天下午,翠萍遇到了一件很不開心的事。
翠萍生了兒子之後,便開辦了一家翠氏貿易公司,專做鋼管貿易業務,幾年下來,虧空很嚴重,開辦公司的時候投進去的五百萬,幾乎全部打了水漂。翠萍心裡很窩火,可是,這個結果全是自己經營不當造成的,怨不得別人。翠萍只能生自己的氣。
西南地區突發大地震,全社會都獻愛心。翠萍也不甘落後。她先後捐款捐物多次,總價值也超過了十萬元。
母親曾經勸說女兒:“翠萍啊,咱家現在也不寬闊,你意思意思就行了,你幹嘛要捐那麼多幹什麼,捐那麼多誰還知你情啊。”
翠萍埋怨說:“媽,你怎麼這麼想啊,發生了這麼大的地震,咱就得有多少力出多少力,儘量的幫幫他們,我看着他們那個受罪的樣,我心裡就不好受,我捐點錢,只是儘自己的心,我不需要人家知情道義。”
翠母不滿的說:“就你覺悟高,我看等你沒錢了,誰幫你。”又數落說:“當時我說不讓你和小鐘離婚,你偏不聽,你看看人家,現在小鐘都成了大老闆了,成了名人了,有的是錢,你要是不和他離婚,他現在的家產不也有你的一半?要是那樣的話,你就捐再多,我也不反對。我說讓鋼鋼他們父子相認吧,你就是不聽,你要是把鋼鋼給小鐘送過去,他還高興死啊,說不定他就和你復婚了也難說。”
翠萍皺着眉頭,不耐煩的說:“媽,你看你都說些什麼話,我已經說過多少次了,鋼鋼是我的兒子,他叫翠鋼鋼,不姓鍾,我就是要飯,我也不會把鋼鋼送到他們鍾家去的,媽,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娘倆話不投機,各忙各的去了。
今天下午,無所事事的翠萍,來到曲東購物廣場逛街。有人在購物廣場組織抗震救災愛心募捐活動。人們紛紛掏錢獻愛心,但也有人很多人故意繞着走。
翠萍走到募捐現場,打開坤包,發現包裡只有二張大團結了,她就把兩張大團結拿出來,放進了募捐箱裡。募捐人彎腰致謝。
翠 萍說了聲“不用謝”便轉身向購物街走去。
“真小氣,珠光寶氣的,穿的倒像個貴婦!”翠萍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在嘲笑自己,她感覺受到了侮辱,心生怒火,便停住腳步,轉過身,用憤怒的目光搜尋嘲笑者。有一箇中年婦女看了一眼翠萍,翠萍便認定就是這個中年婦女在嘲笑自己,便快步走到中年婦女面前,猛然伸出雙手,抓住中年女人的衣領,兇狠的說:“你憑什麼笑話我?”
中年婦女一臉無辜,一邊反抗,一邊說:“你幹什麼?你放開我,誰笑話你了?”
翠萍不依不饒,楸着中年女人的衣領不放,說:“你算個老幾?我再小氣,我也捐了十好幾萬了,你捐了多少?你笑話我?”
這時候,有幾個人過來拉架,使勁的把翠萍和中年女人給分開了。
中年婦女滿臉委屈,向衆人訴苦:“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就揪着我不放,真倒黴。”
有人安慰中年婦女說:“好了好了,可能是她心裡不高興,拿你出氣了,你別上心裡去就行了。”“就是,捐點錢,就了不的了。”“誰知道她是真捐了十萬還是假捐了十萬。” 衆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着。
一位年級比較大
的女人說:“就是,你和這種人生什麼氣?她捐了那麼一點錢,就了不得了,人家海灣鋼鐵的鐘老闆都捐了好幾個億,也沒她那個樣。”
本來已經走到購物廣場門口的翠萍,忽然折返回來,對着衆人大聲喊道:“你們給我聽好了,鍾鋼鐵就是個大騙子!”
衆人一時大眼瞪小眼,鴉雀無聲。但也就過了幾秒鐘的時間,人羣裡忽然發出了鬨笑聲。有人嬉笑道:“鍾鋼鐵是騙子,那你是啥呀?”有人嘲弄道:“這是個瘋子吧?”
“他,他真是……”翠萍忽然住了嘴,因爲她發現,所有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自己,那神情彷彿是在看一個天外來客。翠萍明白了,在這種情況下,她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沒有人會相信她的話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趕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她只好生着悶氣,悻悻然的去了購物廣場旁邊的海島酒吧,找個偏靜處,一個人,喝起了悶酒。
翠萍是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過。自己好心捐款,竟然還遭衆人誤解,最讓翠萍氣憤的是,有人竟然拿自己何鍾鋼鐵相比較,這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想起自己曾經竭力反對鍾鋼鐵投資鋼鐵項目,爲此,兩人鬧的不歡而散,離了婚,總認爲,鍾鋼鐵不可能建起鋼鐵廠來,他一定會碰的頭破血流的,可是,幾年過去了,鍾鋼鐵卻在海灣建起了一個座大型鋼鐵廠,成爲了百億富翁,而自己的,千萬財富,縮水了一半,而且,到現在,自己也沒組織個家庭,和兒子鋼鋼,孤兒寡母的,日子過的枯燥無味,而鍾鋼鐵,聽說娶了海灣環保局長的女兒,還生了一個女兒,日子過的一定很滋潤。
想到這些,翠萍心裡頓時涌起一股無名的妒火,她將所有的冤屈和怒火,都遷怒到了鍾鋼鐵的身上,她恨恨的罵道:“大騙子,忘恩負義的東西!”然後,就是大口大口的喝酒。所謂以酒澆愁愁更愁,不自覺的,翠萍就喝的酩酊大醉。
酒吧服務生過來,要求翠萍埋單,翠萍趴在吧檯上,嘴裡含糊道:“埋單,代駕。”
服務生問:“夫人,你用什麼埋單?”
翠萍嘟囔道:“我有錢,我有的是錢,鍾鋼鐵是我男人。”
服務生皺着眉頭,不耐煩的說:“夫人,誰是你男人我管不着,請你埋單。”
這時候,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走過來,問服務生:“她欠多少?”
服務生說:“三百六。”
男人掏出四張大團結,扔在吧桌上,說:“喃,不用找了。”
“謝謝。”服務生把錢收起來,就走了。
男人將翠萍架起來,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翠萍睜開眼,醉眼朦朧,問:“你,你是誰?”
男人說:“我是李剛,我們是老朋友了。”
翠萍“噢”了一聲,便昏睡過去了。
李剛離開海灣鋼鐵之後,便回到了曲東老家。整日無所事事,經常到酒吧喝酒跳舞。海島酒吧也是他經常光顧的地方。李剛喝完了酒,走到舞池裡和一幫男男女女瘋狂了一陣,感覺累了,便回到座位休息。這時候,他正好聽見有人喊:“鍾鋼鐵是我男人。”李剛便好奇的看了看翠萍,感覺似曾相識,便努力的搜索記憶,幾年前那個夜晚的情景頓時浮現在了眼前:老太太攔車求助,一個孕婦蹲在地上,滿臉痛苦,李剛開着車,連闖紅燈,將待產孕婦送到了醫院……
原來是她啊,可她怎麼說鍾鋼鐵是她男人?鍾鋼鐵的老婆不是叫於婷婷嗎?難道這個女人和鍾鋼鐵有什麼關係?李剛滿腹疑問。這個女人看起來,也是個有錢的主,年齡和自己差不多,而且長相也不錯。李剛決定再出手幫這個女人一把。
李剛架着翠萍,出了酒吧,攔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和李剛兩個人費了好大的勁,才把翠萍塞進後座上。
司機問:“先生,去哪兒?”
李剛問翠萍:“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家。”
“姓鐘的,是,是大,大騙子。”翠萍閉着眼,答非所問,含糊不清的說。然後,就昏睡過去。
李剛沒辦法,只好對司機說:“去我家。”
不一會,就來到了李剛的家。李剛把翠萍連扶帶抱的,弄到了側臥的chuang上,給她蓋好被子,自己則回到臥室睡覺。
第二天早晨,翠萍從昏睡中醒來,發現不是在自己的家裡,而且自己是和衣而睡的,便慌忙坐起來,正不知如何是好,一個高個子男人站在臥室門口,笑眯眯的問:“翠總,你醒了嗎?”
翠萍嚇了一跳,她慌亂而恐懼的問:“你,你是誰?這,這是哪兒?”
李剛說:“我是李剛,這是我的家,你昨晚喝醉了,問你家住哪兒你也不說,你手機又沒電了,我只好把你拉到我這兒了,你昨晚醉的可不輕啊。”
翠萍用手揉揉太陽穴,不好意思的說:“沒注意,喝多了,出醜了,讓你見笑了。”
李剛笑笑,說:“誰沒喝多的時候。我也經常喝醉。”
翠萍拿眼看着李剛,問:“你怎麼知道我姓翠?我們認識?”
李剛坦白道:“不好意思,我是看了你的名片,我才知道你是翠總的,不過,咱倆之前有過一面之交。”
“是嗎?什麼時候?”翠萍好奇的問。
李剛說:“幾年前,你要生孩子了,你媽在路上攔住了我的車,我把你送到了醫院,你想起來沒有?”
翠萍一聽,放下心來,激動的說:“哎呀,你就是李大哥呀,真是巧啊,我找了你好幾年都沒找着你,沒想到,咱,太好了,太好了。要不是你那天出手相救,我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你是我們娘倆的救命恩人呀。”
李剛問:“你生了個男孩還是女孩?”
翠萍高興的說:“是個男孩。”
李剛說:“那真好。”又問:“你昨天晚上在酒吧裡說,鍾鋼鐵是你男人,是怎麼回事?”
翠萍吃驚的問:“我,我說這話了?”
“嗯,你說了。”李剛肯定的說。他目不轉睛的看着翠萍。
翠萍搪塞說:“是我喝多了,說胡話了。我和姓鐘的沒關係。”
從翠萍的語氣裡,李剛判斷她沒說實話。聯想到幾年前那個夜晚,翠母說翠萍孩子的父親已經死了這件事,李剛感覺,翠萍和鍾鋼鐵之間有什麼故事。李剛決心問個明白。
“翠總,我怎麼覺得,你和鍾鋼鐵之間的關係不簡單啊?”李剛試探的問。
翠萍惱怒道:“我和那個大騙子早就沒關係了,那是個白眼狼。”翠萍的話,印證了李剛的判斷:翠萍和鍾鋼鐵有關係,而且翠萍對鍾鋼鐵心懷不滿。
李剛點點頭,說:“嗯,你說的一點也不錯,他姓鐘的就是一白眼狼,用着你的時候,像個孫子,用不着你的時候,他一腳就會把你踢開。”
翠萍疑惑的問:“怎麼,你也認識他?我怎麼記得你好像是在北鋼集團上班的?”
李剛憤憤的說:“我開始是在北鋼集團上班的,後來,經同學介紹,我就去了鍾鋼鐵那兒,給他管鋼材銷售,我給他出了幾年的力,幫着他打天下,天下打下來了,用不着我了,就把我踢開了。”
“噢,是這麼回事啊,這個,他能做的出來,他就是這種人。”翠萍感同身受。
李剛問:“那翠總,你能告訴我,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嗎?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了?你能和我說說嗎?”
“咳咳。”翠萍咳嗽了一聲,對李剛說:“李大哥,能給我倒杯水嗎?我喝口水再和你說。”
“好好好。”李剛慌忙去餐廳倒了一杯涼開水,遞給了翠萍。
“謝謝。”翠萍接過水杯,一口氣把杯中水喝了個底朝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