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齊將手中的劍收起來，身上的肅殺之氣一下子減少了許多，神色恢復如初，依舊是那個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只是其中少了一份柔情。
“是爲了凌傾瀾還是陌靈？”晚齊直接點出她內心所想，“二者選其一，就當是我還你一個人情。”
凌楚搖撇撇嘴，她就知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晚齊，他越是這樣，凌楚搖越是懷疑他與鳳天賜有勾結，畢竟之前從鳳天賜的口氣中，她能夠聽出凌傾瀾就在他的手中無疑，現在晚齊將這件事說的如此簡單，可見他們關係不一般。
“都不是。”凌楚搖搖搖頭，露出狡黠的笑容，“我要你與太子合作，不知你意下如何？”
“想要讓我與太子合作，你必須殺了秦之軒。”晚齊提到他的時候，眼中露出狠絕之意，這種神色彷彿從地獄而來一樣，饒是凌楚搖也被嚇了一跳。
無論秦之軒做過什麼事情，對於凌楚搖來說，他們都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她就不會對秦之軒動手，她想了一下：“其他的條件！”
“只有這一條，不過就算你不動手，我日後也會動手，與落雲死有關的人，誰都逃不掉。”只要提到落雲晚齊整個人都會變的不鎮定起來，眼中的失落與仇恨相互交替，凌楚搖能夠理解他，知道多勸無疑，也不再多說什麼，至少現在晚齊還將她當成朋友。
她找了一個地方坐下，看着晚齊許久才道：“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落雲的感受，她一定不願意你爲了她變成這個樣子，就好像當初她不願意你爲了她而成爲整個漠北的笑柄一樣，她一直將你放在心底的最深處，好好珍之重之，希望你不要讓她失望。”
同樣是女子，沒有人會比凌楚搖更瞭解落雲，那樣堅強隱忍的女孩子，她實在不願意讓落雲死後都無法安息。
晚齊聽後只是冷冷一笑：“你可知道當初落云爲何會變成那個樣子？我們已經妥協了太久，如果當初不是她太過於心善，現在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提到當初的事情晚齊心中的恨意更加明顯了一些，臉上的神色有些扭曲，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似乎一直在蝕咬着他的內心，讓他寢食難安，就好像現在，只要閉上眼睛就能夠看到落雲死在自己眼前一樣，血腥畫面，讓他幾乎癲狂。
他已經妥協過一次，決計不會再與第二次，而支撐他活下去的也只有復仇二字。
凌楚搖正要開口，只聽他繼續道：“當初漠北王組織上山打獵，我和落雲出去玩，結果被落鬆設計，掉入了毒蛇猛獸的洞穴當中，落云爲了保護了我，被毒蛇撕咬，體內聚集了大量的毒素所以纔會變成這個樣子，當初如果不是她看在親情的份上阻止我，落鬆焉能活到現在，沒想到他不思悔改，你說這次我還能放過他嗎？”
晚齊絮絮叨叨的說着，眼中有恨也有悔，話語都有些凌亂，不過從他的話語中，凌楚搖能夠想到當初的種種艱難，她一直以爲落雲是養在深閨，驕縱的公主，沒想到居然如此堅強，之前她還想阻止晚齊復仇，現在恨不能馬上就將落鬆處
之而後快。
“如果你想復仇，我們都可以幫你。”凌楚搖見他的神色恍惚不定，繼續道，“落鬆不僅是你的敵人，也是我的敵人，如果我們合作的話，取勝的機會會更大一些。”
“多謝，可是我並不需要，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並不需要你們幫忙。”晚齊臉上恢復自信，現在他之所以還未出兵就是在等待何時的時機，而這個時機很快就要到了，他不會再退縮。
正說着，凌楚搖看到滿身傷痕的女孩子出現在他們面前，她臉上的傷痕已經痊癒，一道一道的疤痕清晰可見，如果不是她的眼睛，凌楚搖還真沒認出這個人就是陌靈。
晚齊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怎麼來了？”
凌楚搖不顧晚齊的神色，走到陌靈身邊關切道：“你這些天去哪裡了，我爲何我一直都沒有找到你的行蹤？”
“我早就回來了！”陌靈說着小心的看了一眼晚齊，“一直留在這裡。”
“可是偌大個軍營，你一個女孩子怎麼方便？”凌楚搖拉着她的手關切道，“你跟我回太子府，我一定幫你找最好的大夫醫治好你身上的傷。”
陌靈小心的將胳膊從凌楚搖的手中抽出來：“我哪裡都不去，我出來是想要告訴你，我現在平安無事，你不用擔心。”
從陌靈出來之後，晚齊與她之間的關係就顯的微妙了許多，從晚齊狠絕的眼中，她能夠看出陌靈留在這裡受到了怎麼樣的懲罰，她倒吸一口，嘴脣動了動，什麼都沒說。
晚齊鄙夷的看了一眼陌靈，消失在他們的實現當中，彷彿陌靈的出現是他的侮辱一樣。
等晚齊走了之後，才忍不住道：“晚齊他到底怎麼了？”
“他沒事，我也沒事，日後我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陌靈眼中泛着看不透的光芒，“這樣的生活一直是我夢寐以求的，我現在很好。”
陌靈對晚齊的感情凌楚搖並非沒有見識過，只是沒想到愛入骨髓，竟然能夠達到如此的境地，也不得不讓凌楚搖感嘆。
“可是晚齊現在情緒變化無償，你留在他身邊，我擔心他會對你不利。”
“這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陌靈一副無怨無悔的神色，讓凌楚搖的心中出現了那麼一絲的動容，這樣的神色，曾經她也有，只是她不明白這咎由自取四個字從何而來，見陌靈不願意說，她也就不再多問了。
“那你自己多保重，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夠勸說晚齊與御臣合作，不然他一個人去面對落鬆和鳳天祈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凌楚搖忍不住囑咐道。
陌靈輕微的點點頭，看着不經意的一個神色，幾乎將她內心的痛苦全部暴露出來，凌楚搖動了動嘴，離開這裡。
她離開之後，陌靈咬咬牙，出現在晚齊的營帳外面，這麼久她都好像是一個隱形人一樣，現在她終於能夠光芒正大的出現在這裡，哪怕一次，她也足夠了。
“你來做什麼？”晚齊眼中出現了一絲厭惡。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覺
得搖搖說的不無道理，你只有和鳳御臣合作，才能夠取得這次戰爭的勝利。”陌靈的聲音不大，卻充斥着前所未有的自信。
“你有在這說話的資格嗎？”晚齊怒聲喝道，“是不是我對你的手下留情，讓你過的太瀟灑自如和了？”
陌靈露出輕微的笑容：“只要你能夠和鳳御臣合作，我死又何妨，何況這本就是我虧欠你們的。”
她說着抽出早就準備好的匕首，朝着自己的心臟刺過去：“晚齊，我此生無悔，就算當初我做錯了，我也不後悔。”
獻血從陌靈胸膛流出來，鮮紅的顏色刺的晚齊有些睜不開眼，他的手動了動，終究什麼都沒做，冷冷道：“你弄髒了我的營帳。”
話語決然，不留一絲情意。
“好，我走！”陌靈將匕首從腰間抽出來，一步一步推出去，獻血留了一地，昭示着它主人是多麼堅強的女子。
“陌靈！”等她退出去之後，晚齊才忍不住喚出這個名字，他就這樣看着陌靈的生命在他眼前流逝，心中已經波濤洶涌起來，等他追出去的時候，陌靈已經失去了意識，倒在營帳外面。
終究還是沒有辦法狠下心來。
他苦笑道。
他點住陌靈身上的穴道，陌靈能不能支撐下來，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感覺道熟悉的氣息，陌靈緩緩睜開雙眼，看到晚齊眼中露出會心的笑意：“你終究還是原諒了我。”
“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我只是怪我自己。”現在落雲已經死了，他不能讓陌靈再出事，無論她做過什麼，一切都過去了。
“當初我並非有心引你們過去，你相信我。”陌靈拉着他的手，露出期盼的神色。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那樣善良的女孩子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晚齊點點頭，“這麼久以來我躲着你，除了那件事之外，還有就是我不敢去面對自己的內心。”
“你的意思是……”
“當初我喜歡的人是你，只是將落雲當成妹妹看待，那件事之後，她就成爲了我的羈絆，我不能辜負她。”聽到這話，陌靈的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她沒想到曾經的嫉妒，曾經的怨恨原來不過是內心在作怪，是她自己丟了觸手可及的愛情。
“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你不用自責。”陌靈將他眼角的淚水擦去，“你想要殺了落鬆和鳳天祈必須和鳳御臣合作，你答應我好不好？”
“好，我答應你。”晚齊點點看着陌靈的生命慢慢在自己懷中流逝，才明白原來還有那麼多的事情，是他沒有辦法主宰，人終究對抗不了命運。
看着陌靈嘴角恬淡的笑容，晚齊都忘了有多久沒有正面的看過她，如今，他終於能夠面對自己的心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桃花樹下，折枝微笑，那個時候的陌靈就好像是山間的精靈，讓他看一眼就刻在心裡，可惜造化弄人，他們終究還是錯過了；如果有來生，他一定不會再錯過她，這一生的虧欠，也只能來世償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