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經很正經的搖了搖頭:“不行。”
段重習慣性的摸了摸鼻子:“他是我兄弟,你能教我就不能教他?”
“他不是段家的子孫。”
“他是我兄弟。”
“那也不行。”
“那我再給你講獨孤求敗傳人的故事?”
“”
“再給你講碧血劍的故事”
“這好吧。不過這小子得保證不得再將劍法傳與外人。”
糉子屁顛屁顛的點了點頭,跪在地上磕頭道:“師傅在上,受弟子一拜。”
段正經橫了一眼段重:“你要拜我爲師,怎麼不跪?”
“我再給你講個故事”
————————————————————————————————————————拜師完畢,段重主僕二人便被安排在段家老祖宗臥房對面的廂房之中。推開房門,二人都不由的有些傻了。
空的。
沒有桌子沒有椅子,更沒有牀。有的只是厚厚的灰塵。
段重咬了咬牙,心想早知道就直接把重陽宮給搬來了。這地方哪裡是人能住的?若不是地處高山之上,天寒地凍的,恐怕這屋子裡早已是蛛網密佈了。
“老大,晚上怎麼睡?”
“打地鋪!”
——————————————————————————————————————————————當明月已經上了中天,皎潔的月光拋灑在綿延的洱海湖面之上,放出點點鱗光,映照着大理安謐的夜的時候。大理皇宮裡卻並不安謐。
此時,大理國的皇帝正康帝正臉色鐵青的看着御書房下跪着的四人,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這跪着的四個人,卻是非常有意思的四個人。因爲這四個人臉上各有一塊淤青應該是被人用拳頭打的。而這淤青,一個人在左眼,一個人在右眼,另外倆人也是左右臉頰各有一塊。
正康帝盯着四人良久,終於是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你說你們四人一起,便是放在天下之間恐怕也沒有人能把你們打成這樣,你們倒是說說,朕讓你們將朕的兒子給領回來,怎麼卻這幅德行的滾回來了?”
段家作爲大理的皇室,自然要培養一批忠心耿耿的侍衛高手,而這最爲著名的便是大理的四家臣。據說大理每一位皇帝繼位之後,段家的老祖宗們都會送給皇帝四個忠心不二的高手,這可都是段家厲害無比的祖宗們**出來的。放眼天下,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
而眼下御書房下面跪着的,無疑就是此代的大理四家臣。而且是繼位狼狽的大理四家臣。
這跪在最左邊的家臣名叫秦小峰,在四家臣中排在第一,最先開口說話了。話語很簡單,只有三個字:“臣不知。”
“不知道?”正康帝的語調猛地提高了三分,“連是誰把你們打成這樣都不知道,難道對方還蒙着面麼?”
秦小峰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如實招來:“我們四人連對方身處何處,如何出手的都沒有看見。”
正康帝愣了:“具體怎麼回事,你們說與朕聽聽。”
“屬下四人前日早晨接到陛下旨意,便着手循着小皇子留下的痕跡追了出去。經過細密查詢,終於發現小皇子向着蒼山的馬龍峰峰頂前行。我等便急忙追了上去,循着小皇子在雪地裡留下的腳印爬上了馬龍峰。卻是在一處山谷間發現了一座破廟,而小皇子就在其中。我等想衝入其中,結果卻”
“被打了?”正康帝挑了挑眉毛。
“正是。而且根本沒有看清對方身在何處,對方實力太爲恐怖,想必是沒有殺心,不然屬下四人恐怕此刻已經不能站在陛下身前了!爲了小皇子的安慰,臣懇請陛下出動大理禁軍對馬龍峰上的破廟進行圍剿,儘快解救出小皇子!””嗯。”正康帝輕允了一聲,“朕知道了!你們四人先行退下,另外此事你們不要伸張,朕自有分寸。”說罷揮了揮手,示意四人離開。
待大理段家的四大家臣面面相覷的離開御書房,正康帝這才哭笑不得的嘆了口氣:“世叔啊世叔,出家三十多年,您這搞怪的性子依舊沒變啊。還非要將我的家臣給羞辱一番才甘心。也罷也罷,重兒在你處我自然是放心的。就看這小子到底能學到多少東西了!”
想到此處,正康帝這才長長的噓了口氣,靠在龍椅之上打起盹來,彷彿自己的兒子還在宮中侍奉着自己一般。
————————————————————————————————————————————蒼山的早晨格外的冷,段重和糉子一大早就被吹進窗戶的寒風給凍醒了。段重睜開惺忪的睡眼,習慣性的摸了摸鼻子,罵了句娘:“連窗戶都是破的,這是給人住的地方麼?”
然而生活總是要繼續的。二人早早的爬了起來,而我們段家的老祖宗卻是起的更早,在榻上做着早課而我們的小皇子和他的小僕人,在門外的寒風中等了半個時辰之後,終於在師門之中領到了第一件要做的事。
不是鍛鍊身體和體能,也不是去鑽研某本劍法秘籍,而是跟着自己的師姐去園中的菜地裡種菜。
師姐?段重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家的老祖宗騙人,不是說過從來沒有收過徒弟麼,怎麼又冒出一個師姐來?而段重的第二反應是驚詫。自己師傅口中的師姐,竟然是那位昨日衝出廟門搶走自己的雪兔的,只有五六歲的小女孩
按照自己師姐的話說,自己入門要比段重早,自然是段重和糉子的師姐。雖然說道理是對的,但是段重聽到自己的小師姐口中說出“入門”這倆字,心中不禁又小邪惡了一把:難道自己懂得師傅,竟然真和自己想象的一樣邪惡?
這小師姐出現在二人面前時還依然抱着段重昨日捉到的那隻雪兔,而雪兔似乎十分畏懼段重一般,躲在小師姐的懷中瑟瑟發抖。
段重此刻面對的是五六歲的清純蘿莉,當然可以盡顯男兒本色,左一聲師姐右一聲師姐的叫着,再加上什麼海的女兒、小紅帽的故事哄着,豈有拿不下來的道理。一會兒工夫,段重便把想要問的全部一股腦的給問了出來。
這小姑娘家姓李,喚做嬋兒。乃是我們段家老祖宗兩年前在山下撿到的孤兒,一直在廟中養着,這幾年來一直陪着寺廟的老方丈和段正經吃齋唸佛,順便和幾個小沙彌打理一下菜園子。倒還真沒學什麼功夫,段正經說沒有收過徒弟的話,如此算來倒也可以說是真的。
糉子在得知我們的清純李嬋兒小美眉是孤兒之後,很認真的說了一句話:“我也是孤兒,同命相連啊!”
段重瞪大了眼睛,這糉子,什麼時候開竅了?
這師傅吩咐下來的活自然是要做的,而菜園原本平日裡是讓幾個小沙彌去大理的,而段重和糉子來了之後,這些小沙彌們自然可以潛心研究佛學,侍奉方丈和那老東西。
菜園平日都是有人打理的,每日的任務倒也不重,只是灑灑水,施施肥。只是這肥料,自然是純人工的
段重捏了捏鼻子,用瓢從糉子提着的糞桶裡舀出一堆肥料,撒入菜園中。心中卻是一陣莫名的悲哀:我堂堂大理皇子,竟然也要淪落到要挑糞種地的地步。情何以堪吶而且這廟裡和尚拉的屎,還真夠臭的
等到段重將桶裡糞便全部灑了出去,急急忙忙的丟下糉子跑了出去,習慣性的用手摸了摸鼻子,發現是臭的。胃裡一陣翻涌,幾乎直接就吐了出來。而糉子也是將糞桶丟在一旁,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走出菜地。
李嬋兒看着二人狼狽的模樣,笑嘻嘻的對二人道:“院後有泉水,你們二人可以去洗個澡。”
段重聽到此處,二話不說便向院後衝去。糉子也是不甘落後三步並作兩步跑。等到了後院看見了泉水,二人更是二話不說脫了衣服便往裡跳。
結果傳來兩聲殺豬般的哀嚎。我們的小皇子仰天長嘯:“他孃的,這水是冰的”
————————————————————————————————————————————等到二人洗漱完畢,終於是打着噴嚏走進了老祖宗的房間。這師傅吩咐的第二件事便到了。而這事情竟然是抄書!
抄的不是劍譜,也不是段正經的劍法心得。而是佛經。
段正經指着眼前的一摞書,語重心長的對二人說道:“這是《大日經》,這是《金剛頂經》、這是《密集經》這是《喜金剛經》這是《時輪經》佛法廣大無邊,包涵這無尚的大智慧。你們二人想要學習劍法,首先便要磨練自己的心性,磨去你們心中的戾氣,寶劍無鋒則心中有鋒,寶劍有鋒則心中無鋒。只要你們到達了這種境界,便可以學習劍法了!”
段重欲哭無淚,看着我們段家老祖宗殺氣猶存的眼睛,心中不知道在他的臉上畫了多少道圈圈:“你妹的無鋒有鋒,當年你練劍的時候抄過書麼?”
段重拿着毛筆,三個時辰下來,也不過抄了十幾頁紙,而且這經文裡面的自段重大都不認得,自然是看不懂,心中煩躁的很,也抄累了,趴在桌上小憩一會。醒來之後竟然發現手中的毛筆凍成了一坨
段重嘆了口氣,想盡了辦法也沒能將毛筆的筆尖給化開,最終無奈的一聲哀嘆,將筆尖緩緩向自己嘴中送去
晚上,段重很鄭重的給糉子講了一個故事:吃墨水的故事。
“糉子,吃墨水會變聰明,你知道麼?”
於是,我們的小段皇子和糉子在崇聖寺第一個月的生活,便是在挑糞和抄書中度過的。用段重的話說,三個字:慘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