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修德的匆匆退場讓三個原告忍不住心裡犯起了嘀咕,他們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接這趟活貌似是個錯誤的決定。
“玉心,你帶幾個夥計也跟着回去吧?”李明遠突然開口道。
“慢,李校尉,這玉心姑娘是這個店的掌櫃,我們還要審案的,她怕是走不開啊!”楚學文開口回絕了李明遠的要求。
“哦,是這樣啊,那算了,我本來還想讓她回去看下店裡的那些名家的字畫是否還在的。既然大人還要審案的話,那就算了!”李明遠遺憾的搖頭道。
“額!這樣啊!那就去吧,去吧!”楚學文已經被李明遠給嚇得不輕了。尋思着這本來就是一樁冤案,所謂的審案不過就是走走場子,這個美女掌櫃在不在也沒什麼區別。當然,這姑娘看上去尖牙利嘴的,要是不在的話,自己的負擔也輕些。
見楚學文同意了,李明遠也不猶豫,直接讓玉心帶着夥計先行回店。臨走時更是拉着玉心的手道,“店裡有哪些字畫你懂得,哪些字畫會少,你也懂得!”
“李大哥,你放心,我懂得!”玉心壞壞一笑,心領神會的帶人離開。
案子到了如今這個地步,確實可以說是沒有最滑稽,只有更滑稽了。主要的人都走了,就剩下不相關的人在大眼瞪小眼。
“大人,我可以問原告話了嗎?”看着三個原告,李明遠就跟看到三頭肥羊似的,樂不可支的笑了。
臺上的楚學文擦擦冷汗道。“可以,可以!隨便問!”搞得跟李明遠纔是縣令似的。
“敢問三位原告。你們是一起在四季火鍋店吃火鍋的嗎?”李明遠閒庭漫步道。
“回大人,是的!”高大海點頭道。
“那爲什麼你們的同伴中毒了。你們卻一點事都沒有?”李明遠追問道。
“因爲他吃的那道菜我們沒吃!”高大海面不改色道。
“是哪道菜?”
“羊肉!”
“菜呢”
“被縣裡的仵作當證據收起來了!”
一番較量下來,高大海的回答可以說是滴水不漏,李明遠硬是沒在其中找出什麼漏洞。
“李校尉,你可問出什麼來了?”楚學文有點迫不及待道。
“回大人,暫時沒什麼收穫!”李明遠有些沮喪道。
楚學文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拍拍驚堂木道,“來人,傳仵作和人證!”顯然,心裡害怕歸害怕。但是楚學文還是要把這個案子給坐實的,畢竟他也有參與其中。大不了以後有機會再補償李明遠便是。
楚學文話音剛落,一個穿着布衣的中年男子和幾個衙役便快步進入大堂,恭敬的給楚學文磕頭後,這才起身回話。
“你們是人證和仵作?”楚學文皺着眉頭道。
“回大人,在下是仵作趙康!”
“會大人,小的是捕快田六!’
“回大人,小的是捕快孫富!”
因爲事情發生的突然,加上當時也沒有百姓在場。最先到達現場的就是仵作和捕快。所以便挑選了其中幾位當人證。
瞄了眼李明遠後,楚學文點頭繼續道,“嗯,好。你們說說當時現場的情況!”
“是,大人!”仵作趙康顯然是三人的頭,楚學文一說完。他便開始娓娓而談。
“當時我們接到有人報案後,龐大人便立刻帶着我們趕往案發現場。也就是火鍋店。我們到達現場時。發現中毒男子已經口吐白沫,全身起紅疹。表情極其猙獰。已經沒有了呼吸。根據小的檢測,其應該是中毒身亡,並且身前極其痛苦,所以死狀纔會如此猙獰!”
驗屍方面,仵作趙康顯然是個專家。畢竟是經常跟死屍打交道的人。他的話一說完,頓時讓不少人都是毛骨悚然。儘管大家並沒有見到那個被毒死的傢伙是怎樣死的。但是聽趙康一說,頓時有種說不出的恐怖感。就連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的楚學文也覺得心裡莫名的壓抑。
“仵作說的話跟我們見到的一樣!”倆個捕快也是連連點頭,認同了趙康說的話。三個人證的口供讓李明遠一下子爲難起來。這年頭斷案講的是人證和物證,有了人證物證,不是你乾的也是你乾的,完全容不得你辯駁。
啪!楚學文再次拍了下驚堂木,頗具官威的瞪着三人道,“爾等說的是否屬實?”
“句句屬實!”
“好,來人吶,讓他們簽字畫押!”楚學文點點頭,早有在一旁負責記錄的小吏將證詞遞到三人面前,三人也是很麻利的簽字畫押,就這樣,熱乎乎的證詞出爐了。
人證有了,接下來就是物證了,又一名衙役端着一個托盤上來,裡面一個碗碟用布遮蓋的好好的,想來就是那毒死人的羊頭了。
“大人,這是我等在火鍋店發現的物證!”仵作低頭道,
“這是何物?”楚學文皺着眉頭厭惡道。
“毒死人的羊肉!”仵作淡然道。
“行了行了,端下去,你們拼什麼斷定這是毒羊肉?”楚學文厭惡的揮揮手,讓衙役端着托盤站在一旁發問道。
仵作很有經驗道,“大人找一條狗試試便知!”
微微尋思一番後,楚學文同意了仵作的建議,很快,一條可憐的狗被帶了上來。
“大人,可以開始了嗎?”趙康向楚學文請示道。
“恩,可以,開始吧!”楚學文點點頭,便開始饒有興趣的觀察起來。
很快,趙康掏出雙筷子,夾起一片羊肉扔在地上。聞到味的狗興奮的撲了上去,但撲到羊肉面前後,狗又遲疑下來,左嗅嗅,右聞聞,就是不吃,這讓所有人都大失所望。
“這是怎麼回事?仵作,狗爲什麼不吃?”楚學文帶着幾分責備的語氣道。
“糟了,會不會是在砒霜水裡泡的時間太長了!”趙康心裡也是咯噔了下。
“額,這個,這個,可能是羊肉太毒了!”一直以爲勝券在握的趙康有些慌了,擦擦冷汗道。
“羊肉太毒?”所有人都凌亂了。
“額,可能是吧!”趙康感覺自己就是頭豬,完全是被笨死的。
一直當旁觀者的李明遠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不知道楚學文是真笨還是假笨。當然也有可能是讀書讀傻了,這麼多的漏洞就沒看出來?
“不好意思,打擾下,大人,我有幾句話想問下趙仵作,可以嗎?”李明遠再次起身道。
“嗯個,可以,可以!’楚學文點頭道。
”謝大人!”
李明遠又要出招了,縣衙氣氛再次緊張起來。圍觀百姓感覺就差來點瓜子花生看大戲了。
“趙康是吧?”李明遠上前拍拍仵作的肩膀道。
“是!”趙康感覺自己好像被一頭餓狼盯上了,心裡升起一絲戒備道。
“哦,那個,方便把你那物證借我看下嗎?”李明遠指指那盤狗都不吃的羊肉道。
“這?這不符合規定!”趙康當然不會把羊肉給別人看,尤其是這個看上去跟自己不是一路的人。
“是嗎?我大華法律中有規定這個嗎?”在李明遠的潛意識中,貌似律法中沒規定這一條。
臺上的楚學文也是大華律倒背如流的,閉上眼睛,冥想一會後,睜開那雙睿智的雙眼道,“嗯,本官想了想,大華律中沒有這條規定,趙康把物證給李校尉吧!”
“這,這,趙康相當的爲難。但是縣令發話了,他又不好推辭,只得不情願道,李大人,你看可以,但請你不要想辦法銷燬物證,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怎樣?你是咬我還是殺我?”李明遠是野慣了的人,一向都是他威脅別人,什麼時候被別人威脅過,尤其是個小小的仵作。這要傳出去,讓他怎麼混?
不客氣的從趙康手中接過羊肉物證,在衆人或驚訝,或好奇,或幸災樂禍的目光中,李明遠輕輕聞了聞盤中的羊肉。一股刺鼻的砒霜味撲面而來。
“我擦,這傢伙灑了多少砒霜啊?”李明遠被薰得不輕,儘管聞聞味道並不會中毒,但是依然會有強烈的不適感。
“李校尉,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的嗎?”楚學文見李明遠一臉賊笑,不禁好奇道。
“回大人,這物證好像有點不對勁!”李明遠高舉托盤道。
“哦,爲什麼?”楚學文饒有興趣道。
李明遠笑而不答,端着托盤在人羣轉了一圈,一股砒霜味散發出去,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捂住了鼻子。
“怎麼回事?”看到人羣亂成一團,楚學文急忙拍着驚堂木道。
“回大人,這羊肉有股濃烈的砒霜味啊!”一名老百姓大着膽子道。
“嗯?竟然有這種事?”楚學文第一次聽說有砒霜味的羊肉。不過隨即他又反應過來,“李校尉,這很正常啊!趙康不是說了嗎?這羊肉是物證,而且有毒。所以有砒霜味很正常啊!‘
楚學文畢竟是縣令,他的話還是很有權威性的。尤其是趙康,聽到這話更是欣喜若狂,直接激動的下跪道,“青天大老爺英明神武,斷案如神,小的佩服!其實這羊肉裡的砒霜就是致人死亡的直接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