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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李明遠沒有在這個世界當過職業指揮官,但是畢竟其有着後世的先進軍事思想。指揮起來雖然有些緊張,但也算是有條不紊,輕敵的匈奴人註定是要吃點苦頭。
都鬆芒保結帶着手下氣勢洶洶的往前追擊,前方小山岡突然出現一小隊漢軍騎兵,他們不慌不忙地排成一列,待匈奴騎兵隊進入射程後,一齊放箭,在前面的幾個匈奴騎手頓時滾下馬來。
匈奴人大怒,紛紛還以顏色,小山岡立刻招來一陣箭雨,只是衆家將居高臨下,匈奴的弓箭只有稀稀拉拉的少數落在家將陣前,沒有擊中目標,但是也迫使這隊漢軍撥轉馬頭飛也似的逃開了!
“追上去!宰了他們!”都鬆芒保結振臂高喊,“殺光他們!率先衝進敵陣者重重有賞!”
高志明拈弓搭箭親自斷後,掩護本部弟兄疾退向設伏地。他對李明遠的安排十分佩服。派少數人僞裝成大隊,吸引匈奴軍隊前來,又派遣二十名弟兄由他率領來引誘最近的這隊匈奴騎兵進入埋伏圈。
本來他還擔心四百匈奴人會全部衝過來,那就慘了,只好放棄埋伏全部後撤與玉門關守軍匯合再說。但李明遠說這支冒進的匈奴騎兵離開大隊已經有好長一段距離,而且匈奴人肯定會採取兩翼包抄的戰法圍攻自己,這樣自己這百十號人也就僅與倆百匈奴騎兵對陣,加上已有準備。只要時機拿捏得當,痛殲這隊匈奴人還是很有勝算的。孃的,好象算準了似的,大隊匈奴軍隊真的從另一邊進攻空空的僞裝的大隊去了,李大哥就是李大哥!真是精通兵法啊!象哪個什麼?對,象哪個三國時神機妙算的諸葛亮!
想歸想,高志明手裡的硬弓可沒閒着,他已經在馬上回身射出十支箭,至少七個衝在隊伍最前面的匈奴騎兵中箭跌下馬來,被後面同伴的戰馬踐踏得慘叫連連。孃的。要是換成擘張弩。一箭穿心,那還容你叫喚!
颼颼,幾支羽箭擦着高志明臉頰飛過,匈奴騎兵衝近了!高志明將坐騎猛抽一鞭。飛速退向埋伏圈。
還沒有刀劍相交便折損了20餘騎。都鬆芒保結怒火沖天。他衝部下嚎叫着催促他們快馬加鞭,追上逃串的這隊漢兵,一定將他們斬盡殺絕!擡眼望去。漢人的大部隊不過就在十餘丈外!
突然一連串撕心裂肺的馬嘶,前面的騎兵稀里嘩啦翻倒一片,後面的又來不及勒馬直挺挺地撞了上去,進攻隊型頓時亂成一團。
絆馬索!
絆馬索!!
一聲呼哨,漫天塵土裡暴射出一陣箭雨,混亂的匈奴隊伍裡不斷有人中箭慘叫,有人高呼“有埋伏!”都鬆芒保結身邊的戰士舉着盾牌護住自己的主帥,前面被絆馬索撂倒的軍士就沒有這麼幸運,還沒爬起來便橫七豎八倒了一片。
“閃開!閃開!”都鬆芒保結氣急敗壞地扒拉着掩護他的盾牌,“別停下!衝啊!衝啊!”一個衛士剛要對他說什麼,背心便中了一箭,就在都鬆芒保結眼前大張着嘴跌下馬去。耳邊得得兩聲,身邊另一個衛士的盾牌替他擋住兩箭。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有這麼精心的埋伏!漢人難道知道我們來伏擊麼?
“盾牌護身,呈兩路縱隊!”都鬆芒保結大叫,他已經發現隱沒草叢裡的漢軍弓箭手就是衝着自己的士兵猛射。
訓練有素的匈奴騎兵竭力從慌亂中清醒過來,企圖重新編隊。可惜李明遠沒有給他們機會。
“再來一次!”李明遠抽出第四支箭,從草叢中猛然站起身來,“預備~~~~放!”埋伏在草叢中的幾十張強弓密集發射,利箭颼颼破空,200步外的匈奴隊伍裡再次傳來沉悶的中箭聲。“上馬!列隊!準備衝鋒!”一直側臥在草叢裡的戰馬被家將們拽了起來,李明遠一提戰馬的繮繩,高舉長槍:“大家跟我衝!聽到哨聲隨我撤退!不得戀戰!”數十勇士舉槍握盾,轟然回答:“遵命!”
4輪弓箭急射後,急馳的馬蹄聲中一隊頭扎白巾的漢軍騎兵呼嘯而至,“漢人騎兵!迎戰!迎戰!”終於可以明刀明槍地幹上一仗了!氣急敗壞的匈奴騎兵們狂叫着揮刀迎敵,剛剛有些秩序的編隊又紛亂起來。
漢軍騎兵中有人一聲斷喝,數十枝長槍一齊從天而降,即使有盾牌護身,威力巨大的長槍還是穿透了匈奴人的牛皮盾牌,將30多騎戳翻馬下,使匈奴的衝鋒隊伍又是一滯。都鬆芒保結髮現進攻漢軍並不多,也就幾十來人,卑鄙的漢狗!就會使詐!“他們人不多!勇士們衝啊!殺死他們!”都鬆芒保結揮刀躍馬親自率隊衝向這支不知死活的漢軍,就算你使詐,我的鐵騎一樣把你生吞活剝!
都鬆芒保結的前隊剛剛和漢軍接觸,後隊就大亂起來,另一支漢軍騎兵就象黑暗裡串出的幽靈,大膽地切入匈奴軍隊的後隊,在其誤認爲是友軍前隊的猶豫時機,一聲呼哨,紮上白頭巾將其和前隊切割開來,不分青紅皁白揮刀亂砍。匈奴編隊再次大亂。那是高志明的五十騎,他們趁混亂之機迂迴到匈奴軍後方,給予其出其不意的猛烈打擊。本來就因中伏有些慌亂的匈奴軍又被抄了後路,慌亂中似乎到處都是漢軍人馬,在驚天動地喊殺聲中,匈奴人終於完全混亂了!
李明遠的長槍率先衝入匈奴隊伍,一個照面便挑飛了倆個匈奴騎兵的腦袋,反手一槍又將一個準備實施偷襲的匈奴弓箭手捅了個透心涼,三具屍體幾乎同時跌下馬去,失去主人駕御的戰馬驚慌地嘶叫着四下散開。這不過是倆隊迎面遭遇的一剎那,衝鋒的匈奴隊伍就象被礁石擊碎的波浪。在李明遠的長槍前崩開一個巨大的豁口。
面對自己爆發出的超強戰鬥力,李明遠也有些小小的驚訝,一直沒正兒八經的和別人對砍過,今天可能還是第一次,原本他還擔心自己會怯場,但是現在看來,當年的那個殺神又回來了。
士氣大振的涼州勇士咆哮着緊隨其後,從這個缺口涌進匈奴軍隊衝鋒的隊伍裡,五十把鋒利的橫刀劈頭蓋臉地砍向發呆的匈奴兵士,猶如衝入羊羣的惡狼。四下裡撲騰撕咬。橫刀所及之處,血肉橫飛,巨大的衝擊力掃倒一片片倉促抵抗的匈奴人。
刀劍相格的叮噹聲,馬匹的嘶鳴聲。雙方士兵生死相搏的吶喊聲。戰刀砍穿甲冑切進人體那令人作嘔的悶響聲……。
被絆馬索、暗箭和投槍重挫銳氣的倆百匈奴騎兵被一百涼州勇士殺得落花流水。
都鬆芒保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天那!還沒到半個時辰,他的部隊就莫名其妙地崩潰了!他身邊的幾十騎拼死抵擋着周圍漢軍的衝擊,其他的部屬完全被殺散。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天那!這是怎麼回事!真的就這樣敗了嗎!許多失去戰馬的匈奴士兵沒命地跑向扎西戰旗所在之處,但漢軍的弓箭無情地將他們射倒在扎西面前。
都鬆芒保結絕然不能接受這樣的失敗,他一把扔掉頭盔,怪叫着揮舞戰刀,不顧衛士們的勸阻,瘋狂地向漢軍衝去。憤怒和羞辱使他只想和這些唐狗們殺個你死我活。
就在這時想起尖利的呼哨,正在砍殺的漢軍突然一齊撥轉馬頭,開始撤退!
“他們要跑了!追呀!追呀!”都鬆芒保結猛夾雙腿,催馬緊追絕塵而去的漢軍。“追呀!追…..。”一個冰冷尖銳的東西突然塞住了都鬆芒保結的喉嚨,一股向後的衝擊力差點將他扯下馬去。頸項的肌肉因此劇烈收縮,僵硬的感覺從咽喉直竄向全身,這玩意居然蠻橫地使他再也喊不出下一個字。
都鬆芒保結倔強地用力深吸一口氣,再次張嘴大喊,可惜噴涌而出的不是高昂的吶喊,而是一股粘稠的鮮血!他驚駭地低頭察看,看到的是一截顫巍巍的羽箭!天那!我中箭了!
都鬆芒保結周圍的衛士呆若木雞他們年輕主將的脖子不知什麼時候被一支利箭完全貫穿!衆衛士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張着嘴傻傻地看着他們的都鬆芒保結少將軍木然地低下頭,喉間發出奇怪的咯咯聲,鮮血從嘴和鼻子裡象噴泉一樣汩汩而出,他低頭似乎在仔細地觀察射穿自己咽喉的利箭,然後慢慢舉起手徒勞地企圖拔出它,手剛剛抓住箭羽,身體卻轟然摔下馬來。驚得圍成一圈的衛士戰馬連連後退,終於有人丟魂似的怪叫起來:“都鬆芒保結將軍死了!”
“都鬆芒保結將軍死了!”
匈奴軍隊這時還有幾百人的樣子,但是都鬆芒保結的死讓這夥人失去了指揮,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追擊,而就在這時,急速撤退的李明遠等人跟前來追查他們的楊旭輝的部下撞上了。
“李大哥,前面怎麼有一支步軍,是不是城裡的弟兄增援我們來了?”剛剛廝殺了一場的高志明很是興奮道。
經過戰爭的洗禮,李明遠整個人成熟了許多,他凝神觀察了一下,隨即搖頭道,“來的雖然是我們虎賁軍的人,但應該不是增援我們的人!一來他們不會這麼迅速,而來就是要增援的話,也應該是騎兵部隊過來,這種平原上的戰爭,步兵對決騎兵完全就是找死的行爲!”
衆家將都是老兵,自然都知道這一規矩,不過既然來的是自己人,管他是步兵還是騎兵呢,只要是人就行。
帶隊前來搜查李明遠的軍官也是百感交集,他沒想到自己追人竟然直接給追到關外來了,而且守門的那幫傢伙竟然還笑哈哈的給自己開門了,他孃的,難道不知道城外都是匈奴人嗎?要是老子遇到匈奴騎兵怎麼辦?那不就成烈士了麼?
“將軍,前面那夥人好像是玉門侯府的家將!”一名士兵彙報道。
軍官瞪眼一看。可不是嘛,領頭的就是早上那傢伙。
“快,弟兄們,佈陣,給我攔住這夥人!”軍官急忙小命道。一衆士兵皆是面面相覷,開什麼玩笑,在這麼開闊的平原上,倆條腿的步兵想攔住四條腿的騎兵,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儘管心裡犯嘀咕,但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一衆士兵還是乖乖結陣。攔在了明遠等人前面。
“什麼情況?這是要阻擋我們前進啊!”張信很不爽道。
“他孃的。我們辛辛苦苦的殺匈奴,這幫人還要斷我們的後路,實在是太沒良心了,跟他們拼了!”王奇一臉煞氣道。
對於倆人那弱爆了的思維。李明遠表示非常無奈。這種環境下還用動刀子嗎?喊一嗓子不就完了麼?
“你們信不信。只要我一開口,這幫傢伙一定乖乖讓路!”李明遠奸笑道。
“不相信!”所有人一起點頭道。
“那好,我跟大家打個賭。賭一兩銀子,我贏了,你們每人給我一兩,我輸了,給你們每人一兩!”李明遠高聲道。
“成交!”衆人毫不猶豫道。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就在大傢伙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之際,李明遠開口了,“快跑啊,匈奴人殺過來了,好幾萬人哪,漫山遍野都是啊!”
一衆家將:~~~~~~~~~!
原本還想攔截的一衆士兵頓時傻眼了,原本還緊密的陣型迅速變得稀鬆起來,領頭的軍官看李明遠等人的架勢似乎不像作假,當即下令道,“撤,快撤,全軍撤退!”
一衆士兵等得就是這句話,軍官話音剛落,衆人已經掉頭跑路了。直接給李明遠等人讓出了一條大道。
“這也可以?”高志明整個人都在風中凌亂了。
李明遠並不知道自己一箭射死了冒頓的小兒子,眼下他心裡不是一般的得意,初次指揮戰鬥就如此的戰績輝煌,他覺得自己還是挺有當將軍的潛力的。
都鬆芒保結的死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在匈奴大軍中傳開了,頭曼,冒頓倆個當祖父和父親的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着實氣的不輕。不過頭曼生氣之後就很快冷靜下來,他覺得這中間貌似有些問題,這都鬆芒保結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被漢人給殺了?他爲什麼會擅自出營迎戰?肯定是冒頓指使的!
冒頓得知自己的小兒子戰死,一開始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得知消息屬實後,整個人直接陷入狂化狀態,直接一刀把報信的信使腦袋給砍飛了。嚇得一衆手下噤若寒暄。
“集合軍隊,準備攻城!”冒頓紅着眼珠殺氣騰騰道。
而此時的匈奴各部也是風起雲涌,跟冒頓走的較近的幾大部落同一時間也是枕戈待旦,準備攻破城池,替冒頓兒子報仇。
“父汗,現在可以肯定了,昨天阿提鹿一定是向王兄告密了,所以王兄就先派人去伏擊漢人的隊伍,說不定那批錢糧已經落到王兄手上了!”託斯激動道。
頭曼皺着眉頭一言不發,他不相信阿提鹿會出賣自己,畢竟君臣這麼多年,自己對他也是信任有加!但是現在看來,把秘密泄露出去的肯定是他。難不成他已經準備站在冒頓那邊跟自己做對不成!
“報,單于,左賢王部已經在聚將點兵,看樣子是要準備攻城了!”一名衛士前來稟報道。
聽到這話,託斯一下子更堅定了自己的判斷,“父汗,我說的沒錯吧,想必王兄已經拿到了這大筆的銀錢,現在又要翻臉不認人了!”
託斯的論證有些勉強嗎,但是在頭曼聽來還是由一定道理的。
“算了,不管怎麼說都鬆芒保結也是我的孫子,託斯,通知呼延浩,集結一萬甲騎,隨我出去看看!”頭曼乏力道。
託斯立刻領命退下,而這時夏侯勇正在看着自己被翻得不成樣的府邸大發雷霆!
“混蛋,王八蛋,誰幹的,誰他娘乾的!”自己在前面辛苦備戰,卻讓人把自己家給抄了,雖說沒什麼損失,但是傳出去還不得讓別人笑掉大牙!堂堂玉門侯,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怎麼保護涼州百姓?
“侯爺,是楊將軍和官府的人聯手來查的,我們人少,攔不住他們!”一名衛士無奈道。
夏侯勇的牙氣的都快被咬碎了,不過大敵當前,自己總不能現在去跟楊旭輝翻臉,不然給了匈奴人可乘之機那他就是國家的罪人了!
“留倆百人守在這,其他人跟我回去!派個人告訴楊旭輝,我要他給我個答覆,不然這事沒完!”夏侯勇幾個呼吸之間就冷靜下來,有條不紊的安排完之後,帶着人匆匆回去了。
“王爺來了!閃開!閃開!”圍成一堆的散兵們惶惶然地看着臉色鐵青的冒頓飛馳而來,在人羣外笨拙地下馬,落地時兩腿居然微微一彎。他把試圖攙扶他的衛士往後一拔,分開衆人,一步步挪到兒子的屍體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