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的神情變化,葉知秋全部看在眼中,不過他並沒有生氣,畢竟被人懷疑爲奸細,確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wWw..coM至於他們會不會因爲這個產生一些什麼別的想法,他並不放在心上,畢竟他的懷疑還是對的,還成功地揪出了一個奸細,如果這樣他們還耿耿於懷的話,他也沒有辦法了。
除去奸細張桂,死去的那名弟子,還有那名因爲殘疾被帶回去的弟子,調查小組還剩下五人。按照青陽長老的意思,他們可以選擇留下來,也可以回到磐石堡壘。
如果他們選擇回去的話,等回到了磐石堡壘後,他給他們頒發獎賞,畢竟他們成功地引出了背後的黑手,儘管沒有擒獲,不過那不是他們的責任。
如果他們選擇留下,不管他們有沒有收穫,等到他們回去的時候,他都會將屬於他們的那一份獎賞發給他們。一旦他們有了收穫或者作爲,回去後,獎賞一併發放。
經過一番討論,衆人決定還是不回去了,修煉畢竟不是閉門造車,適當地經過一些歷練,對修爲和心性的提升還是有好處的。一張一弛,纔是王道。
不過幾個人並不打算在衡陽府呆着,那些行兇之人被他們設計,好好地修理了一番,能夠做出的反應無外兩種,一是派人報復,二是遠離此地。
不管出現哪一種可能,他們都不適宜再呆在這裡,如果行兇之人要報復的話,他們是被六個元嬰期的高手暗算的,則勢必要派來更多的高手,他們留下無疑是十分危險的。如果是第二種,他們更是沒有呆在原地的必要。
略微休息了一下,葉知秋等人就離開了。他們準備順着天木宗下轄範圍的邊緣走一趟,看可不可以截住行兇者,好好地打擊他們一下。
這一走就是一個多月,他們走過了幾百個修仙家族所在的村莊和城鎮,不過他們基本上都沒有和那些家族進行了聯絡,一來不想麻煩他們,二來也怕他們被人跟蹤,從而泄露了他們的蹤跡,從而給他們帶來禍患。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探察,葉知秋等人的心情都變得很憤怒,目睹着一個個化爲廢墟的村莊和城鎮,雖然沒有看到它們毀滅時的慘狀,但是坍塌的房屋、火燒的痕跡以及乾涸發黑的血跡,足以爲他們勾勒出一副地獄畫面。
這種憤怒終於在他們離開衡陽府的第三十八天達到了頂峰。他們終於在一處偏僻的山村截住了一撥行兇的惡徒。在五個結丹期修仙者的攻擊下,惡徒一個也沒有跑掉,因爲他們帶頭的那名修仙的修爲也僅僅是結丹初期而已。但是他們對那些往往連築基期修仙者都沒有的修仙者家族卻已經綽綽有餘了。
當葉知秋和其他兩名弟子將所有活着的行兇者都帶回來的時候,發現負責救火的白映雪正在哭泣,另一名弟子站在旁邊,臉色也極爲沉痛。
在他們的身邊是寥寥幾個獲救者,或是目光呆滯地看着還冒着青煙的家園,或者低聲哭泣着,或是憤怒地咬着牙咒罵着……眼前悲慘的情形觸動了葉知秋等三人,他們成功緝拿行兇者的興奮立刻蕩然無存了。
接着是搜救生者和處理後事,其實葉知秋等人知道在這個幾乎已經被大火完全吞沒的村子中,尋找到倖存者的機率幾乎爲零,不過他們還是積極地加入了搜救。
奇蹟!奇蹟真的出現了!他們在一座嚴重燒燬的房子中搜索,當他們準備擡走一個被房樑牢牢壓住的、已經焦糊的屍體時,在她的懷中發現了五六歲的小男孩,幾乎已經氣若游絲,換做凡間的神醫也沒有辦法拯救他的性命,不過幸好葉知秋等人不是普通人,在經過一番搶救後,總算保住他的性命。
有了一個奇蹟生還的例子,葉知秋等人的搜救變得更加迅速,也更加的仔細,可惜奇蹟再也沒有出現。其實他們也知道,那個男孩能夠生還完全是因爲他母親所致,是那一個用脆弱的脊背擋住墜落的房樑、哪怕烈焰灼燒也不願意鬆開手的偉大母親救了他。
望着一堆堆新墳,葉知秋等人沉默不語,只是站着,久久地站着。直到一個童稚的聲音喚醒了他們,是那個被他們救活的小男孩。他是請他們回去吃飯的。
當他們回到倖存村民的聚居點的時候,年邁蒼蒼的老村長,恭恭敬敬地爲他們每人端上了一碗白粥,很稀,幾乎看不到幾顆米粒。不過當他們看見那些倖存的孩子暗暗吞嚥口水的模樣時,他們知道這已經是遭逢大難的村民唯一可以拿出手的東西了。
其餘的人,特別是白映雪都猶豫了,遲遲不肯端起盛着白粥的碗。當葉知秋看着老村長的臉上的表情由感激慢慢變爲羞愧的時候,葉知秋率先端起碗,並示意其他人也端起來,白映雪臉上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剛要發問卻被他用眼神制止住了。
葉知秋向老者道了謝,端起重於千鈞的碗,一仰脖,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其他人看他喝了,雖然心中不願意,也還是喝了下去。
葉知秋看着老村長真摯地說道:“老人家,這是我一輩子中喝過的最好喝的粥了。謝謝您和鄉親們了。”看見包括老村長在內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葉知秋也笑了,那一刻他的心境是如此明澈通透,可以照見最微小的塵埃。
老村長剛剛離開,白映雪的責難就如潮水般涌來:“姓葉的,你的心也太狠了。難道你們沒有看出那幾碗白粥,是鄉親們最後的糧食嗎?你怎麼忍心接受?再說了,你已經是結丹大圓滿了,你根本不需要吃飯,你爲什麼還要接受?你知不知道你……”葉知秋沒有說話,轉身走來了,臉色的表情平靜無波。
他走到一邊,和張鶴說了幾句,順着山路離開了。過了一小會,張鶴等人看見了一道亮光從山後亮起,一閃不見,他們知道葉知秋駕劍離開了。
白映雪氣鼓鼓地走了過來,憤憤地說道:“這個葉知秋真是氣量狹窄!我剛說他兩句,他居然就氣呼呼地走了,真是一點氣量都沒有。”
“白師姐,葉師兄不是你說的那樣的人。他這是……”瞭解情況的張鶴立刻爲葉知秋辯解。
不過白映雪根本不聽他解釋,快步離開,到那羣遇難的村民中爲那些受傷的人治傷去了。
到了天快擦黑的時候,葉知秋從離開的那條山路回來,身上背了一個巨大的口袋,手中也提着巨大口袋,氣喘噓噓地來到了現場。打開一看,背上的口袋中是白花花的大米,手中的口袋中是瓜果蔬菜和一些調料。
雖然張鶴他們獵取的鳥獸已經讓村民們都吃飽了肚子,看見葉知秋帶回來的東西,依然十分高興。
看見葉知秋在每一個村民分發的瓜果,白映雪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依稀還是有一絲疑惑。
等葉知秋離開了那些村民,白映雪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低聲問道:“葉師弟,你不是有儲物戒指嗎?你怎麼還將那些東西背過來啊?再說了,你要買東西也多買一些,你買那麼一點東西有什麼用?”
葉知秋沒有立刻回答白映雪的問題,而是看了看那些因爲吃到甜美過後露出了笑容的孩童:“白師姐,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是那些村民中的一個,你的家園剛剛被一羣飛來飛去的傢伙徹底毀了,接着來了一羣同樣飛來飛去的傢伙,儘管他們是來救助你們的,但是你會怎麼想?至於我不一次性地將東西都運到現場,也是基於同樣的考慮。如果我走到那些村民跟前,一揮手,從一個小小的戒指中噴涌出小山一般的物資,看起來是很有感覺,但是剛遭大難的他們能夠經受得起這樣的刺激嗎?這些倖存的村民現在需要的是平靜,而不是刺激。”
白映雪臉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上上下下將葉知秋打量一遍:“沒有想到葉師弟的心思如此細膩,以往我還真是沒有看出來。”
葉知秋笑了笑:“白師姐,我可以認爲你這是在誇獎我嗎?”
“看你美的。對了,既然你的心思如此周密,那麼中午你讓我們喝下那幾碗白粥,也是用意的吧?快給我說一說。”
“其實不難理解,你找設身處地想一想就明白了。”
“設身處地?”
“你假想一下,你就是那些倖存的村民之一,有人救你了,你爲了感謝救你的人,你將僅存的一丁點糧食,熬成了粥。當你恭恭敬敬將送到救你的人手中,如果那些救你的人遲遲疑疑不願意接受,你會怎麼想?”
“我嘛,”白映雪皺了皺修長的眉毛,“我可能會覺得羞愧,覺得自己拿出去的東西太過低廉,無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如果救你的人接受了呢?”
“我會覺得會滿足,我畢竟爲救命恩人做了一些什麼。”
“白師姐,這下你明白我爲什麼要大家接下來那碗粥了吧。”
“我明白了,你是想那些村民心安。”
“不錯,不過我還有另外一個用意。”
“另一個用意?”
“對,如果我們不接受他們的那幾碗粥,我們再幫助他們的時候,他們心中會更不安。我們接受了,之後再幫助了他們也比較容易接受。”
接下來的七天,葉知秋等人找來了很多的工匠,並親身參與,幫遭難的村民重建家園,但是在他們的家園初具規模的時候,卻留下一份信,不聲不響地離開了。他們要去尋找那些行兇的人,讓他們付出代價,不過他們的想法已經和剛離開磐石堡壘的時候有了很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