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突然出現的情況,葉知秋絲毫也不慌張,探出手掌,在黑影上輕輕一抓。剎那間黑影所在的範圍蕩起一陣細微的波紋,黑影凝固不動了。
葉知秋看了一眼黑影的主人,眼中閃過一絲明亮的光,好似刀尖的閃光,淡然說道:“老丈,你這是何意?”
“主人的車上不載廢物”趕車老者的語氣和他的人一樣冷硬。
“原來如此”葉知秋屈指在那條巨大的黑影上一彈,黑影立刻如遭電擊一般,激烈地顫抖了起來,更是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哀鳴,與此同時趕車老者身體往後一仰,後背撞在車座上發出了砰地一聲悶響,震得整個黃金大車一陣顫動。
“你……你……”趕車老者點指着葉知秋,臉色潮紅,嘴角沁出鮮紅的血液,手指不停地顫動。
葉知秋看都不看他一眼,將目光投到青年男子的臉上,淡然說道:“沒有想到登上貴駕還有如此規矩易某真是開了眼界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所幸在下的雙腳還算靈便,走兩步也沒有什麼問題。告辭了”說着,轉身就要離開。
“慢着”青年男子和他妻子對視了一眼,眼光之中抖露出了深深的詫異。趕車老者的實力他們很清楚,這個連仙人都不是的人居然可以一指將他的靈器御靈鞭連同本人一起擊傷,這固然是有可能是他輕敵了,但是那人都夠做到如此地步,已經和他表現出來的修爲相差太大了。
葉知秋緩緩地轉過了身,不鹹不淡地問道:“怎麼?朋友,你還什麼話要說嗎?”
“這位朋友,你誤會了人的年歲大了,難免是眼光有些不好剛纔得罪朋友了,還望朋友海涵則個。如果朋友不嫌棄的話,請上座請”青年男子微微一抱拳。但是隨着他的動作,葉知秋的周圍涌起一陣強大的暗流,將他向黃金戰車的方向推去。
葉知秋立於空中,如中流砥柱,紋絲不動,連衣角都沒有飄動一下,用眼睛的餘光瞟了一下臉色鐵青的趕車老者,淡然說道:“朋友,你真是仁心寬厚對奴才都這麼好不過在下還想奉勸朋友一句,不行就換了吧。貴駕如此堂皇氣派,如果被一個昏聵老奴趕到溝中,實在不美告辭了”
說着,輕輕一擺手,一道銳利至極的勁道激射而出,發出一聲細不可聞的裂帛之聲,圍住他的暗流被直接剖開,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口子。他從缺口處邁步走出,一步數千丈,晃了晃地,眨眼之間,身影縮小成了一個小黑點,消失在了遠處的天邊。
葉知秋走後,趕車老者臉色發赭,愧疚地說道:“小主人,對不起老主人讓老奴跟着小主人,是爲了讓老奴給您長眼沒有想到……沒有想到老奴卻看走了眼,讓小主人難堪受辱。老奴真是該……”
“好了”青年人揮手止住了老者的話頭,“根叔,你不用自責今日看走眼的又何止你一人?我們這些人中除了幻娘之外,誰沒有走眼啊。怪只怪此人隱藏的太深,將你我都騙過了。”
杜幻娘立刻施禮,謙聲說道:“姑爺你太擡舉奴婢了。我哪裡能夠看出那人的深淺,只不過覺得他身上散發出了一種讓心悸的氣息,所以奴婢才斗膽向姑爺和小姐說明的。”
青年男子笑了一笑:“幻娘,你不必過謙你能夠感覺到那人身上有異常,就證明你比我們大家都強。”
說着,他將頭轉向了青年女子,溫聲問道:“娘子,你看此人如何?是否真的隱藏了實力?”
“夫君,我看你們都錯了”青年女子微微蹙起了眉頭。
“娘子,你此話怎講?難道他表現出來的修爲就是他的真實修爲嗎?”
“是我認爲他並沒有刻意隱藏修爲”
看見妻子說的認真,青年男子有驚訝地叫了起來:“這麼可能?根叔已經是真人界的頂峰,爲夫雖然不才,但是也於年前跨過了真人界,多則十年八年,少則三年五載,將真元徹底轉化爲仙元之後,就是仙人了。那人表現出來的修爲明明剛剛跨入真人界上段,修爲相差如此懸殊,他任何能夠破去我們二人的攻擊?”
青年女子並沒有直接回答丈夫的問題,而是問出了一個似乎很不相干的問題:“夫君,你覺得生長在苦寒之地的樹木和生長雨水豐沛之地的樹木有什麼不同?”
青年男子似乎沒有思考,脫口而出:“有什麼不同?不都是生長嗎?”
青年女子白了丈夫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是,都是生長。但是夫君有有沒有想到它們的區別啊。苦寒之地環境惡劣,樹木能夠存活已是不易,要想生長則更爲艱難,能夠長大成材的更是寥寥無幾,而雨水豐沛之地的樹木成活極易,生長更是不難,只要不出現什麼意外一般都能夠長大。舉一個例子,從兩地分別取一棵同樣尺寸的樹木,它們可能一樣嗎?夫君,你只要想一想,你當能夠理解我的意思。”
“娘子,你的意思是說這凡間界就如苦寒之地,而我們的仙界則是雨水豐沛之地,而兩界的修煉之士就是樹木,而凡間界的修士因爲所處環境惡劣,所以凡間界的修士水平要比我們仙界的修士水平的高?”
青年女子點了點頭,鄭重地說道:“雖然情況不是絕對如此,但是大抵情況不差。其實凡間界的修士所具有的優勢還不僅於此,凡間界的惡劣條件雖然讓一大部分的人失去了更進一步的機會,但是也起到了大浪淘沙的作用,留下的雖然未必都是精英,但是品質卻不會太差。他們在惡劣環境中生長慣了,本身就具有極強的生存能力,一旦將他們放到仙界之中,得到足夠的養料和資源,他們的生長速度必然會瘋狂增長。這也是爲什麼那些飛昇仙界的凡間修士能夠短時間之內大幅度提高修爲的具體原因了。”
看了丈夫一眼,青年女子有些語重心長地接着說道:“夫君啊oO,我知道你對公公將你派到凡間界來公幹是頗有微詞的,認爲凡間界簡陋低賤,這是他老人家在貶斥於你。其實你一直沒有理解公公的苦心,就像我剛纔說的,凡間界的修士雖然普遍修爲不高,但是個個潛力驚人,如果能夠渡引到仙界,成就將不可限量。夫君,你來到了凡間界是可能因爲這裡的艱苦環境讓你的修爲增加減慢,但是這也是一個磨礪的好機會啊如果你能夠在凡間都能保持一個相對不多的增長速度,有朝一日回到仙界,你修爲的增長將是何等的驚人?如果夫君可以於公幹期間搜尋天下英才,然後帶回仙界去,你就有了自己的強大班底,你的兄弟姐妹們誰還能與你相爭,誰還敢與你相爭?家主將非你莫屬加上那些修士是得你提攜才能夠登上仙界的,則必然對你感恩戴德,矢志不渝,別人想我你的牆角也是不能。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望夫君千萬莫失良機啊”
青年男子聽了妻子的話之後,對她深深施了一禮,感激說道:“爲夫聽了娘子的話,真是茅塞頓開,受益匪淺今後爲夫能夠有所作爲,則必不敢忘娘子提醒之恩。”
青年女子急忙將丈夫扶住,急聲說道:“夫君,你折煞爲妻了。所謂夫妻本爲一體,我提醒本是我的分內之事。再說了,夫君你有了大成就,我也不是臉上有光嗎?”
青年男子笑了起來:“既然娘子如此說了,爲夫也就不再客氣了。總之我是不會忘記娘子的提點之恩的。”頓了頓,接着說道,“娘子,你看我們剛纔所遇之人是不是一個人才?”
青年女子聞言笑而不語,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
“娘子,你的眼界好高啊我覺得他已經很不錯了沒有想到他在你的眼中居然什麼都不是?”
青年女子撲哧一笑:“夫君,你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認爲那人不是人才,而是覺得夫君你給他的評價太低了,他何止是個人才,簡直就是一個天才。”
“他真的有娘子你說的那麼好嗎?”青年男子雖然知道妻子的眼光很準,但是見她給了葉知秋那麼高的評價,依然覺得有些吃驚。
她沒有直接回答丈夫的話,而是轉過了頭,問杜幻娘:“幻娘,你爲何認爲那人是仙君下界呢?”
“回稟小姐老爺三千六百歲大壽的時候,白河仙君曾經來給祝壽奴婢遠遠地看過他一眼,只覺他全身仙氣繚繞,道骨仙風,讓人頓時仰慕之情。那日我見那人身上隱隱透露出了和白河仙君同樣的氣息,儘管淡了很多,但是確實極爲相似。奴婢說的句句都是實話,讓小姐和姑爺明鑑。”
“幻娘,我們沒有怪你的意思,要不是那人接連破去根叔和夫君的攻擊,我也發現不了他的異常之處。”
她轉過臉,輕聲問自己的丈夫:“夫君,你說要達到何種修爲才能夠自如地吸收煉化元氣的?”
“吸收煉化元氣嘛,成爲仙人就可以了,但是要想達到自如的境界除非他已經達到了仙君的修爲。娘子,你是說……”青年男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仙人分爲五級:人、士、師、君、帝。一個還沒有跨入仙人境界的修士居然可以打破非仙人無法煉化元氣的鐵律已屬驚人,然而他還可以將煉化的元氣和本身真元完美融合,發揮出一部分仙元的威力來。夫君,你說這樣的人不是天才,何人還能夠被稱爲天才?”
青年男子懊惱地一拍手掌,“娘子,以你所說我們豈不是錯過了一個寶貝?”說着,有些責備地瞪了趕車老者根叔一眼,隱隱透出了要不是你我們何至於失去了一個如此良才。
趕車老者身體微微一顫,急忙過來謝罪,他雖然很得老主人的信任,但是和小主人這個兒子相比,他們在老主人心目的地位差的可就不是一點半點,如果小主人在老主人面前歪歪嘴,他可有大難了。他自己倒黴了也就罷了,失去了他的地位後,平日他也沒有少得罪人,那些人必然會報復,那麼他們全家都可能遭難,甚至被絕滅。
青年女子瞪丈夫一眼,搶先將趕車老者輕輕扶起,溫和地說道:“根叔,不必自責雖然我現在說得好像頭頭是道一般,但是要不是那人顯露了真本領,我也無法推斷出這麼東西來啊。不過,有一點我們今後都要改一改,那就是不能再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目光看問題了,那樣的話,我們會錯過很多好東西的。這一次我們要是用平等的目光看待那人,其實我們未必不能夠事先發現蛛絲馬跡。”
“娘子,你所言極是我們確實應該改變一下心態了。不過白白放走如此人才,爲夫心中實在是有些不甘啊一旦他被和我們李家敵對的勢力招攬去了,豈不是……豈不是……”
“夫君,莫要着急爲妻看來此事還轉寰餘地。如果處理得當的話,我們李家得到此人也不是不可能。”
青年男子大喜,急聲問道:“娘子,你有何妙計?快快說與爲夫聽一聽。”身在大家族之中,他深知人才的重要性,得到了人才,家族纔有可能延續,失去了人才則必然走向衰敗,特別是在一個競爭異常激烈和殘酷的環境中。
“我觀察此人心高氣傲,斷然不是一個容易被收服的人。只要他還沒有被別人招攬去,我們就還有機會。”
“希望如此吧”青年男子依然顯得有些沮喪。
如果葉知秋沒有離開的話,聽了他們的話語一定吃驚非常,因爲他們話語之中已經透出了太多的信息。不過即便他沒有聽見他們說的話,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也讓他感到很吃驚了。這一次出來後,他居然見到很多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而且涵蓋的範圍還極爲廣泛,包括了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