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秀坊,本來這個時候已經打烊了,但是郡主想喝酒,白素就不得不開門。
一間雅室裡,朱傾月跟趙又廷對坐,趙又廷替朱傾月倒了一杯酒,很恭敬的舉起了酒杯:“敬你,今天真的謝了,要不然,我們都要被拉到菜市口砍腦袋了,郡主今天這個恩我記下了,將來只要有機會,我趙凡一定肝腦塗地的報答。”
朱傾月冷眼看着趙又廷,沒有端酒,而是沉聲道:“爲什麼要賺這種要命錢。”
趙又廷苦笑道:“還能爲什麼,想錢想瘋了唄。”
朱傾月道:“一個真的想錢想瘋的人,是不會爲了一個丫鬟連命都不要的,真的想錢想瘋的人,他們的眼裡只有錢,不會有義,所以,你沒有說真話。”
趙又廷笑不出來了,朱傾月這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在朱傾月並沒有追究這個問題,而是又問道:“那個賴詩詩真有那麼好嗎?”
其實她更在意的是這個問題。
趙又廷吐了口氣:“有些人算不上有多好,但就是誰也代替不了,我喜歡她,我就覺得她真的很好,不止是她,還有其他我愛的女人,如果說,今天遇險的是她們,我也可以做到連命都不要的不顧一切,這無關好與不好,只在我愛與不愛而已。”
朱傾月的心裡泛起一股酸溜溜的怒意:“你只有一條命,卻大言不慚的要對這麼多女人豁出性命,你不覺得很荒謬嗎?”
趙又廷苦笑了一聲:“所以我只能儘量不讓自己死了,要不然……,算了,不說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誰敢保證自己就一定長命,還是聽天由命吧。”
朱傾月的心裡五味雜陳,她是個自命高傲的女人,她對自己將來的另一半是有着近乎強迫症的要求標準的,她定的一百條標準哪怕只要犯了一條,都不會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但是趙又廷除了帥這一條沒有違規之外,其餘九十九條全都違規了。
本來按照她的脾氣,趙又廷早就該被打入冷宮的,但是偏偏,自己卻不爭氣的對趙又廷根本放不下了,這讓她有些恨惱現在的自己。
只可惜愛一旦發芽,那就任誰也阻止不了它的瘋長,朱傾月也不能。
趙又廷又替朱傾月倒了一杯酒,兩個人砰了一下,一飲而盡,然後就一杯一杯的停不下來了,一直到朱傾月喝的有些微醺了,便問了一句。
“趙凡,如果說有一天,我身陷險境,你會爲了我不要性命嗎?”
趙又廷淡淡的笑道:“會啊,今天欠了你一條命,總得找機會還上不是……”
朱傾月厲聲道:“別提今晚!如果說我今天沒有救你呢!你會不會爲了我不顧一切?”
趙又廷呆呆的看着朱傾月,過了半晌,才小心的道:“你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朱傾月的小嘴抖動着,眼中泛起了微紅,沒有否認,也就是默認了。
這下趙又廷不淡定了,這玩笑開大了吧,將來自己要替自己伸冤,更要扶持龍再生登上皇位,他跟朱傾月是一定,肯定,絕對,不可能朝那方面發展的,現在朱傾月說愛上了他,這讓他的尷尬癌又犯了。
即使拋開這些不談,趙又廷跟朱傾月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趙又廷第一天當錦衣衛開始,到現在兩個人已經互撕了八九年了,他很清楚朱傾月跟自己根本不適合,就算是月老把紅線擰成粗繩,然後把他們兩人強行捆綁三圈,最後還打上死結,那他們兩個人也絕不可能成一對。
趙又廷遲遲不肯回答,朱傾月心裡開始慌了,她害怕趙又廷的回答會不是她想要的回答,一向高傲的她,竟顧不得矜持,開口道:“我這幾天就要回京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回京吧,在京城,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你就不用再吃私鹽這口要命飯了。”
趙又廷道:“不了。”
朱傾月怔住了,芳心一陣絞痛,趙又廷拒絕的好乾脆。
可是馬上,趙又廷又道:“我過完年再去找你吧,到時候,要你照顧的地方不會少的,但願你別煩了纔是。”
朱傾月芳心一動,趙又廷竟然肯去京城找她,這讓她又驚又喜,只要趙又廷肯去京城,那麼一切不是問題了,她有着絕對的信心,自己可以成爲趙又廷最有用的女人,那麼到時候,無論趙又廷有多少女人,都得乖乖的讓路,在這場女人的戰爭中,她纔是最後的贏家!
十二生肖都在紅秀坊外等候,已過子時,朱傾月看着也醉的厲害了,趙又廷扶着她出了紅秀坊,叮囑她早點休息,然後目送她走了。
回到樓上,趙又廷叩響了白素的房門。
白素蜷縮在被窩裡,睜着雙眼,充耳不聞。
可是趙又廷的聲音隨之傳來:“我知道你沒睡,剛纔你一直在隔壁偷聽了半天,對嗎?”
原來早就被發現了,這下白素想裝也裝不下去了,恨恨道:“我睡沒睡關你什麼事,難道你還想進來……”
一個“嗎”字還沒念完,趙又廷直接推門進來了。
白素頓時氣不可遏:“誰讓你進來的!你馬上出去,要不然……”
白素的憤怒還沒有宣泄完,趙又廷竟然直接走到了白素牀邊,並坐了下來。
“我快要回京了。”趙又廷緩緩道。
白素心裡一陣委屈,怨恨,冷笑道:“我知道,你要去找你的郡主,做你的郡馬爺嘛,從此位極人臣,享盡榮華富貴,恭喜咯。”
趙又廷忍了很久,終於開口道:“或許,我是去送死的。”
白素怔了一下,馬上又怨恨道:“趙凡,時至今日,你覺得我還會信你的鬼話嗎?”
趙又廷平靜的道:“是真的,我是個欽犯,但是我是被冤枉的,我想回去拿回自己的清白。”
白素徹底的呆住了,過了老半天才道:“你說什麼?”
趙又廷緩緩道:“其實我不叫趙凡,你也不用問,我現在不能告訴你我是誰,因爲我不想連累你。”
白素看趙又廷的眼神都變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如此愛的人,原來自己卻連他的真名都不知道。
趙又廷繼續道:“或許你還是不信,但是你想想,我明明過的很好,要不是因爲有天大的冤屈,我爲什麼要拼命的送阿生去考狀元?我又爲什麼要冒着掉腦袋的危險去走私鹽,因爲我需要實力啊,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我又怎麼替自己洗刷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