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小坨的家在鎮外,那是一間破破爛爛的竹樓,隱藏在一片竹林裡,趙又廷一躍而起,隱身在一片竹林枝頭,他看到華小坨進了屋以後就點了燈,門也不關,就一直坐在桌前閉目養神,像是在等着什麼。
過了一會,只見白天被他纏過的那個陳大哥,鬼鬼祟祟的朝竹樓摸去,一進屋,就馬上給華小坨點頭哈腰,賠着笑臉,遞上銀子,然後華小坨從藥箱裡取出一瓶不知道啥玩意給了他,陳大哥立刻喜出望外,連聲道謝,然後出了竹樓,一溜煙的跑了。
不多久,那個被華小坨說有痔瘡的何大姐也來了,同樣是低聲下氣,好話說盡,遞上銀子,華小坨纔將一個小瓷瓶給了她,何大姐同樣驚喜過往,謝過之後,一出竹樓,立馬溜了。
趙又廷不由在心裡泛起了嘀咕,不是吧,這傢伙真的只看一眼就吧病情全蒙對了?而且都是一瓶藥就全搞定,價格還這麼便宜,這不科學啊!
放在現代,看個感冒那可都是要專家會診,割個包-皮還會割到一半強行加價,進一趟醫院要是不裝幾袋藥回來,你都不好意思說你去過醫院,這麼一看,這華小坨簡直是良心大夫啊!
華小坨從裡屋拿出幾碟菜,一壺酒,擺在了桌上,然後朗聲道:“朋友既然來了,何必閃閃躲躲,我這裡有上好的滷豆乾,不進來嚐嚐嗎?”
趙又廷一驚,我擦,藏的這麼隱秘居然都被發現了,這華小坨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既然如此,那就去會一會你,看看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想到這裡,趙又廷飄然而下,落在了竹樓門口。
華小坨一看到趙又廷吃了一驚,大叫起來:“哎,你什麼時候來的!”
趙又廷懵了,問道:“你剛纔不是在跟我說話?”
華小坨嚷了起來:“當然不是啦,我是在跟旺財說話好吧!”
旺財?什麼旺財?就在趙又廷還在懵逼時,一條大黃狗搖着尾巴跑了進來,你妹,還真是旺財……
“喂!你耍我!你跟條狗說話有必要這麼客氣嗎!”
“嘻嘻,話可不能這麼說,旺財跟了我五年了,我一直把它當成親生骨肉一樣養它教它,你不爽啊,咬我啊。”
華小坨說話瘋瘋癲癲,趙又廷有些跟不上華小坨的節奏了。
華小坨夾了點飯菜,放到了地上,旺財搖着尾巴吃了起來。
華小坨倒了一杯酒,咪了一口,咂咂嘴,一臉的滿足,然後道:“哎,你吃了沒有?別看旺財,我這次是在跟你說話了。”
趙又廷忍着氣,道:“沒有。”
華小坨“哦”了一聲:“沒吃那就快回家吃飯吧,我只問問不請客的啊。”
趙又廷憋到內傷,吼道:“喂,你就不問我爲什麼來找你嗎!”
華小坨慢悠悠的道:“好吧,給你個面子問一下,你爲什麼來找我啊?”
趙又廷一臉鬼畜,你丫的還能再逗點嗎……
趙又廷也懶得跟他廢話了,直接往桌上一坐,便問道:“我問你,你爲什麼要給我整容,你以前是不是認識我!”
華小坨把頭都快搖掉了:“不認識,絕對不認識,本來我研究出這項新技術以後,一直找不到人肯配合我試驗,剛好那天你被人打成了豬頭三,而且我見你沒反對,那就拿你練練手嘍,嘿嘿,話說,手術費你什麼時候給我結一下啊。”
趙又廷看不出華小坨究竟是不是在胡說八道,仔細的盯着華小坨看了半天后,趙又廷也不敢確定這傢伙自己以前認不認識,但是總感覺這個人不靠譜。
過了半晌,趙又廷問道:“你給我整容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華小坨道:“沒人知道啊,他們都以爲我是在給你療傷呢,幹嘛問這個。”
趙又廷隨口道:“沒什麼,這個秘密,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華小坨嘿嘿一笑:“明白,當然明白,只不過我患有嘴部肌肉失控症,有時候嘴巴會不受我的控制,滿嘴跑火車,這萬一要是說出去了,嘿嘿……”
趙又廷冷笑一聲:“那麼要怎麼樣才能治好你這嘴部肌肉失控症呢?”
華小坨乾咳了兩聲:“咳咳,錢乃一味良藥,有明目張膽之功效,包治百病,立竿見影,無任何毒副作用,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趙又廷一臉的鄙視:“明白,那你要多少錢?”
華小坨想了想:“嗯,果然上路,我看你現在也挺帥的,那就給你打個折吧,一千兩!”
一千兩!那是什麼概念,一個有手藝的人累死累活一個月才五兩銀子,放在現在可是相當於月入過萬的工廠藍領,一千兩就相當於在帝都三環買間小戶型了。
趙又廷吼道:“你怎麼不去搶啊!”
華小坨很認真的道:“不,我這輩子最煩那些搶劫的了,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而且風險還高,像我這種聰明人,動動嘴皮子就能賺一千兩,又怎麼會去做那麼愚蠢的事情呢,你說對吧。”
趙又廷斜眼看着華小坨,不可否認,這傢伙很無恥,但卻無恥的光明磊落,也算是難得了,不像某些人,整天自詡高尚,爲百姓服務,實則連坑蒙帶拐騙,禿子頭頂拔毛,蚊子腿上割肉,比搶劫更甚!
只不過趙又廷現在手上除了幾個鋼鏰銅板,毛都沒一根,上哪給他弄一千兩去。
華小坨似乎早就看出趙又廷手上沒錢了,於是便從角落的一個箱子裡取出了一副畫,在桌上攤開了。
趙又廷看到,這是一幅跟當時主流很不相符的一幅畫,以前的畫大多是風景,人物,寫意之類的畫受人追捧,但是眼前這一幅畫的卻是一張烈火圖。
月黑風高夜,一棟造型奇特的房屋,燃着沖天巨火,門樑上的牌匾隱約寫着一個“萬”字,烈火中,似乎還有一個渾身着火的人,在絕望的掙扎。
或許是畫的太逼真,也或許是畫本身就有着某種魔力,趙又廷看的竟然有些震撼。
不經意的一瞥,他發現華小坨臉上的表情也在急劇的變化着,再沒有了嘻嘻哈哈,而是肅然之中,隱現着一絲悲憤,怨念。
趙又廷問道:“哎,你給我看這幅畫幹嘛?”
華小坨回過神來,立刻恢復了以往的逗逼範:“嘿嘿,你不是沒錢嗎,剛好,這副畫我買來三年了,都快發黴了,你去幫我賣一千兩,我就當你給錢了,怎麼樣?”
趙又廷問道:“你這畫當初多少錢買的?”
華小坨伸出三根手指頭,很認真的道:“三兩。”
趙又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