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華飯店”所處街道兩端的人羣,嚇得紛紛回頭而走。
小虎子夾雜於人羣之中,也跑開了。
“興華”飯店門口處的街燈被炸燬了,除了興華飯店裡的燈火照耀出來,便無其他燈光,但有些子彈呼嘯對射的火星。
“媽的,凌南天惹禍了,熊書記,咱們要不要下去支援凌南天?”興華飯店二樓,錢師承聽到樓下一陣爆炸聲響,爾後又聽得賀金城的慘叫聲、洪武及賀喜的泣聲呼喊,便驚慌失措地移開小許窗簾,望向樓下及對面屋頂。
他沒有回頭,仔細觀察情況,卻低聲問熊百勝。
“熊書記,怎麼辦?會不會是特務襲擊凌南天?會不會是特務發現了咱們?”潘久年也緊張地掏槍而出,急問熊百勝。
“不急!靜觀事態的發展。咱們不能輕易暴露目標。而凌南天也不是好惹的主。你沒聽賀金城說過嗎?凌家的七十名衛士又回來了。衛士呀,什麼概念?那是比一般的指戰員要強十倍以上的那種人,會武功,槍法神,警惕高。凌南天有這七十人保駕護航,誰能隨便動得了他?再說,今天上午在上海路發生的槍戰血案,青龍幫、斧頭幫忽然襲擊凌南天,可到頭來,兩匪徒卻死傷八十多人,凌南天連根寒毛都沒傷着。所以,同志們,不要急。如果是特務發現了咱們,那麼,凌南天在遭到襲擊的同時,肯定有特務上樓來查咱們了。”熊百勝做地下工作多年,又曾領導赤衛隊、民兵打過仗,相當鎮定,又是領導,處事淡定。
他吐了口菸圈,分析了情況,然後橫躺於牀,合目養神。
“咦,門開了,林興華呢?”錢師承聞言,回過頭來,一看,林興華不見了,房門開了,便奇異地問。
“走,出去看看……”潘久年吃了一驚,趕緊持槍而出,卻發現另一間房門打開了,便探頭望裡房裡一眼,又縮回頭來。
而林興華掏槍而出之時,離開了這間房,跑到了另一間房去,拉開小許窗簾,探頭往窗口下觀望。
他也不敢亮燈,心頭一陣忐忑不安,喃喃自語:“南天,你可千萬別有事呀,舅舅……可就你這麼一個外甥呀……嗚嗚……哎呀,依依,我的好妹妹,你明知道你的兒子風流會惹禍,你幹嘛還要領着路洋走開呀?唉,急死我了,氣死我了。”
原來,這個每次與凌南天接頭時,都奇異地望着凌南天,深情地注視着凌南天的林興華,確實是化名。
他的真名便是林德德,即是林依依的親哥哥,凌南天的舅父。
他二十年前參加辛亥革命,後來又因各派軍閥混戰,他投奔這派,投奔哪派的,最終仍然一事無成,直到選擇了共產*,做起了地下工作,便也忙得沒有時間回家探親了。
但是,他在革命工作中,自然能探知自己父母已經亡故,林依依後來嫁與軍閥凌雄當小妾,還生下了凌南天。
這就是每次凌南天見到林興華時,都看到林興華的眼神不一樣的神情。
那是一份舅父對外甥的深情關愛與呵護。
上午凌南天慘遭襲擊的事情,林興華自然也知道的,還擔驚受怕了一天。
只是,因爲他是老革命者,嚴守紀律,又忙於接待李惠惠與段峰,肩負保護李惠惠及段峰的安全。
所以,他不敢外出去看望凌南天。
而此時,凌南天剛出門,便遭遇爆炸案。
隨之,樓下槍聲大作。
林興華如何不急?不擔心?
可是,熊百勝沒有下令出擊,很守紀律的林興華也無可奈何,不敢下樓去支援凌南天。
他只能急得喃喃自語了。
“媽的,原來林德德竟然是凌南天的親舅舅,怪不得他一直都護着凌南天。呸,老子和同志們都上當了。這是林德德爲凌南爭兵權。走,回房去,把情況報告給熊書記知道,請熊書記轉告李書記。咱們得把兵權奪回來,決不能把革命武裝的領導權落入敵人的手裡,危害革命。”錢師承偷聽到了林興華的喃喃自語,驀然大怒,附在潘久年耳邊,低聲怒罵,又拉着他回房,向熊百勝彙報這一奇異情況。
“嗯,這情況確實有些特殊,不過,此時,李書記正欣賞凌南天,她未必會聽得進去。這樣吧,老錢,反正你是赤衛隊的指導員,赤衛隊日常工作不需要你來處理,你就留在青島,監視林德德與凌南天的交往情況。如果他們有密謀,你可以領着鋤奸隊,先斬後奏,事後再報與地委審定。不過,你遇事也須冷靜。也有可能,林德德與凌南天不象你想像的那麼壞。畢竟,是凌南天替咱們拉起了一支隊伍,咱們作爲共產*員,不能因爲沒攬到這支隊伍的領導權,就給凌南天與林德德捏造罪名。咱們共產*人,要光明磊落,可不能爭利益。無論咱們擔任什麼職務,做什麼工作,都是爲了革命事業,都是爲了苦人打天下。”熊百勝一聽,也感覺情況有些異樣,但也不完全偏聽偏信,既讓錢師承留在青島監視林德德與凌南天,又警告他不可以亂來,要求他仔細查明情況,等待時機,再向李惠惠彙報。
“熊書記,凌南天這小白臉,咋一下子就把李書記的心勾走了?李書記與凌南天可是剛剛認識的。他孃的,這風流少帥還真是名不虛傳,連咱們的地委書記都給他勾搭上了,不簡單。咦,李書記她……她讓凌南天在火線上入*?可今天這情形……象火線嗎?哪裡是火線呀?李惠惠是韓丹的老師,怎麼她們師生倆都這般糊塗?都同時愛上這個小白臉呢?”潘久年爲人粗魯,遇事不夠冷靜,聞言之後,不解地問熊百勝,還背後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