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鬥倭2
乍暖還寒,冰雪未融。
濃煙滾滾,塵土飛揚。
彈雨往來,互有死傷。
凌南天這麼一說,文智廣、常明、鍾輝便沒那麼激憤了,想想留着性命、往後再找鬼子復仇,也有道理。再者,己方人員,實在太少,而鬼子則有一百多人槍。
於是,他們噙着傷感的淚水,伏身於岩石後,重新架着機槍掃射。
“達達達達達達達達達達達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槍響命殞。
盈滿憤怒仇恨的子彈,激飛落山,射擊在一些伏地的鬼子頭部上,血漿四濺。
他們瞬間又打死了十餘名鬼子兵。
山頂上的薛大妹眼望龔品中彈身亡,已經是激憤無比,好在於志國正在用電臺發報,就坐於她身旁。
忽然,龔品慘叫聲響。
於志國便本能地伸手攬住薛大妹的肩膀,果斷地暫時中止發報,奮力按住她,不讓她動。
他知道薛大妹與龔品、喬棟都是出自嶗山匪寨,異姓結義,感情極深。
他也象凌南天的那樣的口吻去勸說她:“大嬸,節哀順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總有一天,我們一定會讓鬼子血債血償的!現在,不是咱們硬拼的時候。這一次,咱們炸敵軍火庫,幾乎刨平了半座騰城,傷亡鬼子近兩百人,而咱們才十來個人,可謂戰績輝煌啊!”
但是,當薛大妹看到喬棟端槍掃射、爲龔品報仇而飲彈身亡時,她再也忍不住了,失聲而嚎:“喬兄弟……三弟……”
喬棟與龔品都是她丈夫鍾昆的結義兄弟,與她也有結義之情,十幾年同甘共苦,情同姐弟。
尤其是昔日在嶗山上共建匪寨之時,一起打家劫舍,一起舉碗喝酒,一起秉燭夜談,情同一家人。
她還經常爲喬棟與龔品縫補衣裳。
就這眨眼間,兩名結義兄弟都慘死於鬼子的槍林彈雨之下,屍骨無存。
薛大妹悲痛欲絕,哀號一聲,熱血衝腦,奮盡全力,一甩於志國的手,甩得於志國橫跌而倒。
“小鬼子,老孃請我的弟兄們……日……死……你們的娘!”薛大妹心疼無限,卸下背部的鬼子軍裝,便怒罵一聲,倏然起身。
她雙手各執一把“盒子炮”,竟然疾衝下山,邊跑、邊哭、邊罵、邊開槍。
“大嬸……薛大嬸,別衝動!回來!快回來!”於志國橫跌於地,急爬而起,冒着槍林彈雨,大喊大叫,正欲翻滾落山,卻抓去攔薛大妹。
忽然,電臺“滴滴答答”地響了。
對方在覆電文。
於志國無奈,只好去收電文要緊。
山間彈雨往來,獵獵作響。
雖然特戰隊員們居高臨下射擊,佔有優勢。
但是,鬼子兵多,此時仍尚剩90多名鬼子,90多枝步槍往山上射擊,那也是瞬間90多發子彈射出。
薛大妹如此執槍露身,跑着往山下衝鋒,焉有不中彈之理,她雙槍打死了七名鬼子,自己也連中幾十發子彈,全身洞穿,血流全身,撲地而倒,翻滾落山。
“娘……薛大嬸……薛大姐……嗚嗚嗚嗚……”
特戰隊員們均是泣聲大喊。
他們本是伏於岩石後,向下射擊鬼子的,忽然看見薛大妹哭着、跑着、罵着,握槍跑下來,射擊鬼子,不由一呆。
他們側目而視之時,卻見薛大妹已越過特戰隊員們的藏身之岩石,瞬間中彈,血肉飛濺,撲倒而亡,翻滾落山。
巨痛侵襲鍾輝心頭。
他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薛大妹可是他的母親呀!
母親戰死,做兒子的哪會不心疼呀?
文智廣、常明二人再也抑耐不住憤怒和仇恨,又哭喊着,端槍而起。
賀喜、凌南天、猴子三人死死地按住他們倆人。
凌南天泣聲勸道:“二位兄弟,不可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大仇,我們一起報。但是,我現在要想辦法脫身,往後再報仇。你們現在端槍衝鋒,只是去送死,不僅不能爲薛大嬸復仇,而且,你們自己也會戰死於此山。聽我們勸,等我們與大部隊來會合之後,我們一起攻城掠地,打死這些可惡的小鬼子。現在,你聽我們勸,快扶着鍾輝走。我與賀團長他們幾個殿後,咱們再也損失不起了。特戰隊一共十七人,路洋、陳道、柱子、小雅下落不明,現在就剩下咱們幾個人了,抗戰纔剛剛開始呢!咱們既要報仇,也要報國!”
他句句坦誠,話話在理。
“嗯!”文智廣、常明不得不服,不得不聽,均是點了點頭。他們流着淚水,將機槍放下,便一起爬着去扶鍾輝。
凌南天、賀喜、猴子架好機槍,重新趴在岩石上,向山腰間那些又要爬起身來的鬼子射擊。
“達達達達達達達達達達達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陣彈雨擊出,又有一些鬼子飲彈身亡。
嚇得其他鬼子只得又伏於枯草上、岩石後。
凌南天、賀喜、猴子趁機端槍而撤退。
他們身後的虎子、易堅,還有疾跑而來的鐵牛,伏於岩石上,架好機槍掃射。
如此交替掩護,凌南天等人全回到了山頂上。
但是,更危險的時刻到來了。
由騰城南面追來的多奈山雞,已率領西村長孫的騎兵中隊、秋野園寺的摩托車中隊、騰田彌津的步兵中隊先後趕到西鳧山腳下的山道上。
多奈山雞見山腰的鬼子同類,被凌南天等人的機槍火力壓制的起不了身,眼看凌南天等人又要從山頂上跑開了,便氣急敗壞、沒有人性地命秋野園寺率部架好迫擊炮。
六門迫擊炮于山腳並排架好,六發炮彈發射,炮兵掩耳一閃,蹲身一側。
炮彈呼嘯上天,掠空而來。
“撤!弟兄們,快撤!”凌南天居高臨下,一看情形不妙,急喊一聲,將機槍扔給於志國,一把抱過鍾輝,搶先飛奔下山,沿山凹間奔向東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