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迪亞城的大街上,納嚴懶散的跟隨着墨瀾,緩緩前行。
剛剛下過一場雨,空氣中瀰漫着潮溼的味道。深秋的風,甚是涼爽,使得納嚴二人,也都添加了些衣服。
納嚴裡面穿了身白色武士勁裝,外面套上了個羊皮坎肩,藍韻長劍斜背於後,那意氣風發的勁頭,別提有多足了。而反觀墨瀾,卻還是以往的一身土了吧唧的打扮,凌亂的髮鬢,被風吹的一塌糊塗。臉頰之上,滿是土灰,將其還算俊朗的模樣,糟蹋殆盡。除此之外,最讓納嚴不能容忍的是,他竟然不知從哪裡,搞來了一套骯髒發黴的棉大衣。往身上一套,幾米之外,都是能夠聞到其上面散發的腐臭味道。
“我說師傅啊!你要是沒有錢買衣服的話,就管我要嗎。幹嘛非得穿成這樣,出來嚇唬人呢?”望着周圍人鄙夷的目光,納嚴無奈的嘆道。
墨瀾好似並不在意這些,只見他挺着胸脯,邁着方步,模仿那些達官貴族的架勢,依舊不緊不慢的向前走着。偶爾還不忘往人多的地方擠一擠,瞧看個熱鬧。
“這都出來半天了,咱們到底要去哪啊?”納嚴再次開口詢問道。
聽到這話,墨瀾站住了身形,用手撓了撓頭髮,然後一臉尷尬的笑了笑,說出了一句讓前者差點吐血的話。“我給忘了……”
“什麼?……你……你……。”納嚴頓時暴走。溜達了一大圈,他竟然說忘了,這大冷的天,豈不是拿他開涮。
“我回去啦!”納嚴並不猶豫,轉身便是朝客棧走去。
“別急別急……”
一把拉住納嚴,墨瀾慌忙上前賠笑。然後假惺惺的‘沉思’了片刻,忽地在原地跳將了起來,面色甚喜的說:“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你看我這老糊塗啊。今天本來是要帶你去修行的,可一上街,就全都忘記了呢。嘈雜,一定是太嘈雜了。”
“修行?去哪裡修行。”
“當然是個好地方了,走吧,咱們得僱個馬車才行。”墨瀾不由分說,拽着納嚴的胳膊,朝街口處飛奔而去。
迪亞城西南三十里外,有一熱鬧的小鎮,名爲景陽鎮。
提到景陽鎮的名字,全國上下可謂衆人皆知。因爲在這個看似安寧祥和的地方,坐落着整個帝國最大的煉器場。這裡每年、每個月、甚至每天,都在向全國各地的兵營,輸送着戰甲兵刃,其生產能力,高的驚人。
在這其中,真正達到品級煉器師資格的,不下百人。除此之外,更是有數以萬計的普通煉器師學徒,在此修行。每天,這裡都會消耗掉大量的金屬礦石,來鑄成一柄柄的兵刃。而在每個兵刃器具的上面,也會以特殊的工藝,刻上景陽鎮的字號。故而,景陽鎮之名,享譽全國。
“籲……”
馬伕一聲斷喝,坐下奔馳前行的馬車驟然停止。打開車門,一老一少兩個身形竄了下來,付好銀子,二人便是朝着那景陽鎮的裡面走了進去。
“這是什麼地方?”納嚴觀瞧四周,頓時被這鎮子內的繁榮景象給驚呆了。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小鎮,竟會這般的熱鬧,簡直像個縮小版的都城了。
墨瀾顯然不是第一次來,所以他十分的鎮定,微微一笑,道:“此地,乃是卡迪亞帝國最爲繁華的小鎮,景陽鎮是也。作爲帝國內最大的兵器鑄煉廠,這裡的煉器師是最多的。所以,要學好煉器術,到這裡就對啦。”
“怪不得會這麼繁華……”納嚴喃喃自語。忽地,又想起了什麼事情,急忙說道:“喂,我說墨師傅,你不是說你會親自教我的嗎?難道想把我仍在這裡了事。”
聞聽這話,墨瀾眼中閃過了一絲光彩,然後老氣縱橫的斥道:“笨蛋,你以爲要學習煉器術不需要成本的呀,那些兵器圖鑑,和各種各樣的礦石,咱們到哪去弄?真是不長腦子,告訴你,只有在這裡,所需的物品,纔會一應俱全。我也方纔能更快的,教會你煉器術。”
無故被數落了一番,納嚴心中暗氣。這老頭子做事神神秘秘的,而且還不事先講明白,非得等到他問,纔會告知一二,但其所云之事,仍是讓他摸不清頭腦。
“就算這裡有很多的圖鑑和礦石,人家會白白送給你用嗎?”納嚴提到了一個關鍵的疑問。
“這個不用你考慮,你只要按照我說的話去做,便可以了。”
“……”
二人邊走邊聊,過了不大功夫,便是穿過了景陽鎮的街道,來到了一個龐大的建築物前面。
這是一個圓形的,類似競技場般的石樓。外牆高五米左右,全部以料石砌成,巍峨雄壯。在其正中的位置,每隔三丈便有一扇大鐵門,總共五扇。而此時,只有當中的一扇門是敞開着的。在那門外,二十幾名全副武裝的重甲兵,手提寒鐵長矛,肅然而立,一看便知是精兵中的精兵。
“這……,這就是你說的兵器鑄煉廠嗎?”遠遠看到這如小城堡般的建築,納嚴不由得驚呼起來。
“不錯。”
墨瀾瞧了瞧那站崗的衛兵,心中暗自嗤笑,但表面上卻裝的極爲嚴肅。伸手點指那個大門的位置,對納嚴命令道:“現在,你就進去吧。”
“……”
“去……,去哪?”
納嚴一時沒有反映過來,詫異的望着前者。
“進到裡邊去唄,要不怎麼學煉器術啊。”
“那你呢,不跟我一起進去嗎?”納嚴心中有點不祥的預感,好似冥冥中上了賊船的感覺。
墨瀾擺了擺手,隨口道:“你自然不用管我,只要你進去了,我隨後便會去找你的。”
納嚴嚥了口唾沫,望着那些滿臉肅然的守衛兵,卻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怎麼進去啊?你看他們那般警惕的樣子,是會隨意放人進入的嗎。”
“說你笨,你還真笨啊!不會找個藉口嗎,就說是來當學徒力工的,不就行了嗎。”墨瀾一臉的輕鬆,好似真的有他說的那般簡單似的。
反觀納嚴,一時語塞,俊俏的面龐上寫滿了無奈的表情。向前邁了兩步,忽地回頭,眼睛死死的盯着墨瀾,“真的能行?”
“能行,能行,一定能行!”
墨瀾的頭點的像撥浪鼓似的,並且還伸出兩個大拇指,給予其加油鼓勁。
納嚴翻了翻眼皮,也沒在理他,快步朝那大鐵門處走了過去。這片空地此時是空無一人的,納嚴的突然出現,頓時讓那二十多雙眼睛,全都凝聚在了他的身上。
被那些冷冷的目光,瞧得有點心慌,納嚴便是急忙加快了腳步,轉眼來到了近前。
“鑄煉重地,閒雜人等,速速離開。”還未待他說話,那爲首的一名衛兵長,便是突然的喝了一句。
“我是來當煉器師學徒的,麻煩通稟一聲。”
“什麼煉器師學徒,這裡根本就不要。你還是快走吧,否則我們就把你當兇犯扣押了。”
“……”
納嚴心中大氣,心說這老傢伙又拿自己開涮。當下,扭頭朝他來時的那個地方看去,卻是發現,哪裡還有半個人影。那個剛剛還向他打了保票的墨瀾,已如雲朵般,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靠,你夠狠。”
納嚴暗罵一聲。但事已至此,卻也沒什麼退路了,只得再次賠上笑臉,對那衛兵隊長解釋道:“我只想是來做個學徒而已,要是不行的話,那就去打打雜,乾點力氣活也中。求求你,幫我引薦引薦吧。”
納嚴這一低聲下四,立刻讓那衛兵隊長對其的看法更是不削,當下大手一擺,怒聲喝道:“說了不要就是不要,你這小鬼少在這裡放肆,快滾吧。”
滾!
一個字,頓時讓納嚴的面色變得陰冷了起來,目光中逐漸閃起了殺意。他曾告誡過自己,以後要是誰在敢侮辱於他,便是絕不放過。
手掌緩緩摸到背後的藍韻長劍之上,納嚴深信,雖然他現在有傷在身,但面對這個實力平平的小角色,一擊斃命,絕對不無可能。
那衛兵隊長卻還是一臉的高傲,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的命,已經懸在了眼前那少年的一念之間。
“發生什麼事了?”
就在納嚴剛欲動手的時候,大門之內,一道脆若銀鈴般的聲音忽地傳了出來。
納嚴微微皺眉,便是暫時壓下了心中的怒火,遁聲望去。卻見在哪內院的門前,不知何時,走出了一個妙齡少女。
這少女一身淡藍色武士裝,烏黑長髮盤在腦後,用兩枚銀釵紮緊。一張白皙的面龐上,五官精緻,尤其是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沒有一絲狡黠的雜質。眉宇之間,竟是透露出栩栩的英氣,讓人一眼便是會喜歡上她。
“拜見九公主……”
那二十多個守衛兵齊齊行禮,全然沒有了剛纔那般肅然的架勢。
少女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平身,隨後目光落在了納嚴的身上,當下,輕“咦”了一聲。她並不是看中納嚴長的俊朗,而是在後者的身上,瞧出了一種與自己極其相似的英氣,那是絕對的正義之人,方纔會有的獨特氣質。
“他是誰,來幹什麼的?”少女轉頭向那衛兵隊長詢問道。
“啓稟九公主,這小子說是要來當煉器學徒的,但我看他不像好人,故而正欲趕他離去,不想驚動了公主大駕。”
“哦……”那少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對着納嚴說道:“煉器學徒是要通過考試方纔能進來的,距下一次考試還有三個月呢,所以我們不能擅自讓你加入,這樣對其他人也不公平。”
耳聽聞少女的解釋,納嚴方纔有所釋然,心中不斷的暗罵那老傢伙不是個東西。快速調整了一下情緒,納嚴微微一笑,衝那少女拱了拱手道:“是我魯莽了,多謝小姐提醒。”說罷,轉身便欲離去。
“我的廂房那邊正在擴建,倒是卻些人手,你要是願意的話,便是先去那邊幹些雜工。要是乾的好的話,我就給你推薦到煉器學徒那邊。不知你意下如何?”
原本以爲沒有希望的納嚴,聽聞這話,立即大喜,急忙轉身相謝道:“多謝公主,我當然願意了……”
“那便是隨我來吧。”少女說完,轉身便朝裡面行去。
納嚴冷冷的掃了那衛兵隊長一眼,然後在衆人怪異目光的注視下,跟隨着前者,進入到了那兵器鑄煉廠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