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鐵軍原本的想法是先找個軟柿子捏,給大家來一個下馬威,只是沒想到,自己軟柿子沒挑對,竟然挑了一個炸彈出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恰遇頂頭風。”劉鐵軍這樣做,就是對自己這個區域總經理的位置感到不自信,怕駕馭不了這幫大神,想借着這次確定指標的會議上,來一個揚威立萬,藉以鞏固一下自己的地位,可他沒想到,周少華的勃然大怒,差一點沒把自己炸得是遍體鱗傷。
“你你竟敢說說我是小小的區域經理,好好,我我讓你見識一下我這小小經理的權力,你你.......”劉鐵軍這一下真的被氣了蒙圈了,他“你你......”了好幾句,滿身的翻着手機,可手機就是自己的手裡攥着呢。
“劉經理,你是不是要找手機給領導打電話告狀呀,手機在你手裡呢,在你手裡呢。”胡波看着他被氣得矇頭轉向的樣子,譏笑着說道。
“你們這是爭論幹什麼呢,這麼激烈?”正是兩個人鬧得不可開交、不知道如何收場之際,突然房間的門從外面打了開來,許漢祥帶着郭天明還有廠內相關部門的領導走了進來。
郭天明是第一個進來的,他一看到周少華和劉鐵軍兩個人面對面的站着,一付吹鬍子瞪眼的樣子,有些不解的問道。
“郭總,你來的正好,我我這個區域總經理沒法幹了。這個......這個周少華不服領導管,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我......說我是小小的區域經理,沒有權力,還說我裝什麼大尾巴狼,我我真的沒法......”一看走進來的是郭天明,劉鐵軍象見了親爸似的,小眼睛一紅,竟然如小孩子般哽咽着告起狀來。
郭天明一聽他這麼說,不由得眉頭一皺,有些不悅的看了一眼周少華和劉鐵軍,然後沉着聲問道:“你們兩是什麼情況?不是讓你們討論指標嗎?怎麼還頂起來了呢?”
“天明,怎麼了?跟在郭天明身後進來的許漢祥正好也從門外走了過來,一看到眼前的情景,忙問道。
“許總,你們坐,其實也沒什麼,大家正在討論指標的事,有些分歧,所以就......”胡波一看大領導來了,忙站起身來,把坐位讓給領導們,然後解釋一下,他的意思是爲劉鐵軍和周少華兩個人開脫一下,畢竟讓大領導知道兩個人口無遮攔的吵起來,對誰都沒好處。
“胡波,你你少裝好人,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你們就是嫉妒我......當上這個區域總經理。還說我小小的區域總經理沒有這個權力,我我讓你們看看,看我有沒有權力,郭總,今天我我就要免了周少華處長,有我在,他就別想在京城幹!”劉鐵軍可能真的是被周少華氣瘋了,一看到郭天明,就象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竟然不顧許總等這麼多領導在場,耍起小孩脾氣叫起板來。
許漢祥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只是坐下後,雙眉緊蹙着盯着劉鐵軍。
“你們兩都先坐下,周少華,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說劉總經理沒有權力?他是京城區域的總經理,是你的主管領導,他怎麼能沒權力呢?”郭天明有些不悅的看着周少華說道。在郭天明的心裡,劉鐵軍和周少華兩個人應該配合的很好的,這也是自己提名劉鐵軍到京城區域來的一個主要原因。否則下面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支持,他也怕劉到京城區域後壓不住這幫地頭蛇。
郭天明這麼一問,周少華一股委屈涌上心頭,眼圈不由得一紅,竟然說不出話來。
“許總,郭總,既然劉總經理說我裝好人,那我就裝到底吧,我可以把剛纔發生的事說一遍嗎?”雖然有大領導在場,可此時,胡波已經下了決心,不打算放過劉鐵軍,反正自己只是一個小處長,就算把領導全得罪了,也無所謂。
“你說說吧,是怎麼回事。”一看周少華不說話,胡波接了過來,郭天明只好這樣說道。
“事情是這樣的,按着總公司的安排,劉總招集我們京城區域的處長一起討論各辦事處指標問題。劉總要求各辦事處在總公司下達的指標基礎上,再上浮百分之十。我們認爲這個指示太高,所以就爭執了起來。”
“那劉總經理爲什麼說有人說他沒有權力呢,他沒有管理區域的權力嗎?”郭天明不等胡波說完緊追着問道。
“郭總,你可能沒聽全。周少華說劉鐵軍沒有權力,不是說他沒有管理區域的權力,而是說他沒有任免處長的權力。在兩人爭執的過程中,劉總經理大帽子壓人,告訴周少華他的那個指標籤也得籤,不籤也得籤,否則他的處長別幹了,另換它人。郭總,我是做業務的出身,我還真有點不明白廠子裡幹部任免的程序,我看過我的任命,上面是組織部的公章呀,怎麼現在區域經理說讓誰當處長誰就能當處長,說不上誰幹就不讓誰幹了嗎?”胡波一聽郭天明明顯的傾向劉鐵軍,心裡的氣可就上來了,說話也就不那麼客氣了。
聽胡波這麼一說,一時間郭天明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劉鐵軍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郭總,我我也是爲總公司着想,想把指標提高點,多爲廠裡增加點銷售,我這是好心,可他說我是裝大尾巴狼,我我.......”一聽胡波這麼說,劉鐵軍忙辯解着說道。
“周少華,你把具體情況說一下吧。”許總一看郭天明不說話了,他看着周少華說道。畢竟這是兩個人的事,雙方都應該把情況說一說。
“對對,少華,你把情況說一下。”郭天明一聽許總這麼說,忙回過神來看着周少華說道。
“許總,郭總,雖然我是新人,但總公司制定指標的方案我還是瞭解的,近三年的平均銷售額,上浮百分之十。京城區域近三年的平均額是十五點六萬噸,就算按十六萬噸計算,上浮百分之十,是十七萬六千噸,而總公司給我們定的是二十萬噸。我就問劉經理,這個指標是怎麼算出來的?我查了一下,從京城辦成立的那一天開始,最高的年份指標才十七萬噸,怎麼到我這兒,一下子漲了這麼高,我怎麼能完成呀?我分辨了兩句,誰知道劉經理竟然拿區域經理的名頭來壓我,說我籤也得籤,不籤,這個處長就別幹了。於是我就說了,你沒這個權力,我的處長是經過大家選上來的,是組織部任命的。事情就是這樣的。”周少華並沒有多說。
“噢,韋部長,這些指標都是你們計算出來的吧?你給解釋一下,這個指標是怎麼來的,其它的辦事處與京城辦指標的計算有什麼不一樣的嗎?”許總聽完周少華的話後,輕聲“噢”了一句,然後擡起頭來看着跟自己一起來的廠經營計劃部的韋部長問道。
“呵呵,我們在制定指標的時候,都是按剛纔周處長說的那樣,近三年的平均值,然後上浮百分之十,只是只是........”韋處長說到這,用眼睛溜了一下劉鐵軍和許漢祥沒有說下去。
“只是什麼?說下去。”許漢祥擡眼看了他一下說道。
“只是制定好後,我們都會與區域溝通的,所以這個指標是跟區域溝通後確定下來的。”韋部長輕聲說道。
“我不是問你確定下來的過程,我是問你依據。二十萬噸不會是你拍腦袋想出來的吧?做了這些年經濟工作,你不知道任何數字都需要有依據的嗎?剛纔周處長說的,三年平均值,上浮百分之十,是不是十七萬六千噸?怎麼變成二十萬噸的,這多出來的二萬多噸,你是根據什麼計算出來的。”許漢祥臉色變得十分嚴肅的看着韋部長說道。
“許總,二十萬噸是最後區域複覈時加上去的,我真不知道有沒有依據。因爲指標制定的時候,最後我們要尊重區域的意見。”韋部長大聲的說道。
聽韋部長這麼一部,許總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劉鐵軍和郭天明。
“許總,我想劉總經理也是好心,想讓廠裡多銷點紙,可能是相互溝通不夠。”情況已經讓許漢祥摸清楚了,事情明擺在那裡,這個時候用不着掰扯誰對誰錯了。
“是呀,劉總也是好心呀,但好心不能辦壞了事呀。郭總,你說說,你這個銷售總公司的總經理一年親手賣掉多少噸紙?”
“許總,我我一噸也賣不掉,全是下面的四個區域乾的活。”
“是呀,如果下面的四個區域不買你的賬,你說說,你這個總經理還能坐得穩嗎?你們在下面不是常說‘想讓馬兒跑得快,不讓馬兒吃得飽’那是不行的嗎,這個道理當領導的就更應該明白。劉經理心是好的,想多銷售,多出點業績,但不能以傷害下面同志的情感爲代價呀,那樣的話,會事得其反的。
一個領導,不管你水平有多高,能力有多大,最關鍵的一點是什麼?”許漢祥有意的把話停了一下看着郭天明問道。
郭天明這個時候知道,自己不需要回答,所以,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裝做十分虔誠的樣子看着許總。
果然,許漢祥並沒有讓他回答,而自顧自的接着說道:“就是對下面要一視同仁!中央提倡公平、公正、公開的三原則還是很有道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