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牧緊趕慢趕地過來,並沒有看到趙清河逼迫何佩佩的那一幕,不然他出手肯定會更重一些,要了趙清河半條命都是極有可能的。
又有幾個馬仔裝着膽子衝撞了一番,當倒在地上的人變成十二個之後,再沒有人敢往上衝了。
趙清河到這時候也才意識到事態嚴重性,一面吩咐人維持會所秩序,一面派人將馬三爺手下那幾位大將請過來平事。
“何先武,你有種,欠錢不還,還敢找人到三爺的場子裡來鬧事,老東西,你就得着承受三爺的怒火吧。”趙清河憤懣地衝着何先武威嚇,被冷牧這麼鬧一番,事情大了,馬三爺手底下那幾位狠人勢必出面,自己想要佔有何佩佩的小心思恐怕也就破滅了,要知道,馬三爺手底下那幾位狠人當中就有一個好色成性的傢伙。
見趙清河並沒有繼續發難,冷牧也懶得理會這傢伙,走到何佩佩跟前問道:“沒事吧?”
何佩佩感激地笑笑,道:“沒事。”
“沒事就好,這地方不適合你待,把事情解決了趕緊走吧。”冷牧說着,看向何先武,眼神有些不善,做父親的毫不在意女兒的處境,只知道一味給女兒找麻煩添負擔,很難讓人對他生出好感。
“欠多少錢,我先替你們墊上。”冷牧神情冷淡地說道。
何先武也認出了冷牧,上一回還誤以爲冷牧是女兒的男朋友了,回頭才知道確實是誤會了,所以聽到冷牧這麼說,他心裡高興的同時,卻也有些羞愧。
何先武今天是真被觸動了,險些葬送了女兒一生的幸福,結結實實地給他上了一課,說到底,他的性格深處並不是壞人,只因爲一直走不出喪妻之痛,才染上了賭|癮。
“多謝冷先生,多謝……”何先武低頭哈腰地說道。
看到父親的這副樣子,何佩佩羞得無地自容,第三次了,第三次讓冷牧撞到這種自己落難,她覺得自己那顆心似乎都要麻木了一般。現在她只想快點把事情解決了,離開這是非之地。
何佩佩打斷父親,紅着臉低聲對冷牧道:“冷牧,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你放心。”
冷牧道:“還錢倒是不急,先把眼前的事解決掉再說。一共欠了多少錢?”
“十五萬。”何佩佩的聲音很小很小,顯然是有些難以啓齒。
這個數字到不至於嚇到冷牧,不過他依舊看了何先武一眼,心裡頗爲何佩佩有些不值,小賭怡情大賭傷身,何先武顯然不懂得這個道理,賭癮已經深深地侵蝕到他的骨頭裡了,這次欠下十五萬,下次說不定就會欠三十五萬、四十五萬,長此以往下去,什麼時候纔是頭?
與何佩佩之前的交情,冷牧也不知道該怎麼定位,兩人認識不長,發生的事情卻是太多,更不要說早上瑤瑤還說了“小何老師喜歡你”之類的話。
冷牧自是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已經大到那種程度,何佩佩之所以會念叨自己,不見得就是喜歡,說是感激應該會更貼切一些。不管怎麼說自己也幫了她好幾次,這又是個要強的女人,她不可能把這些恩情爛在肚子裡,自然會找些辦
法來償還,做早餐起碼是她現在力所能及的事情。
冷牧的腦海裡想着這些念頭,就覺得應該幫一幫,不只是幫着還錢,最重要的是幫助何先武戒掉賭癮。
“行,這筆錢我先替你們掏了。”冷牧對何佩佩點點頭,朝趙清河問道:“他們欠的錢我替他們還了,這裡是可以刷卡的吧?”
趙清河忌憚冷牧的強大身手,在馬三爺手底下的幾尊殺神還沒有趕到之前,他都得夾着尾巴裝孫子。
“好啊,有錢還最好,這麼大的會所,別說刷卡,典當都行。”趙清河說道。
冷牧掏出一張銀行卡,道:“那就好,十五萬是吧,我這卡里的錢夠了,拿去刷吧。”說着把卡扔到趙清河面前的桌子上。
趙清河根本就沒打算放過何先武一家,吃不到何佩佩不要緊,但是一定要把這幾個人往死里弄。
“什麼十五萬?”趙清河冷笑道:“老何欠的錢一共是三十萬。”
“你放屁,明明說好是十五萬的,趙清河,你不能信口開河。”何先武激動地叫道。
何佩佩也道:“沒錯,我之前還看借條了,算下來也就十五萬八千二百塊,怎麼可能是三十萬?”
“老子就給你們算算賬。”趙清河道:“十五萬八千二百塊,那是昨天以前的欠賬,今天該是十六萬九千五百塊。不夠一天按照一天來算,這是老子這裡的規矩。”
好吧,這個勉強可以接受,但也只有十六萬九千五百塊而已,怎麼就是三十萬了?
冷牧淡笑着看着辦公室裡的人,將何佩佩父女臉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趙清河眼中的陰翳自然也瞞不過他,看起來,何先武這次欠的錢恐怕不只是賭債那麼簡單。
“十六萬五千九百塊,這是何先武欠的賭債。至於剩下的麼,這小子剛剛打傷我十二個手下,一人賠一萬塊醫藥費不過分吧?所以一共是三十萬,這卡里的錢夠吧?”
趙清河得意洋洋地看着冷牧,他根據冷牧的話推測出這卡里恐怕沒有那麼多錢。
何先武和何佩佩的臉色一片蠟黃,趙清河這完全就是耍無賴,這跟明搶有什麼分別,最關鍵的是,和這些黑|社會講道理根本就無望,這纔是讓他們更無助的。
父女倆都很有默契地選擇了沉默,眼裡的怒火明明高有萬丈,卻愣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冷牧。
冷牧無奈地搖了搖頭,看樣子這對父女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屈服。
冷牧可以不去理會何先武的意圖,但是不能不顧及何佩佩的尊嚴,所以他沒有立刻發表什麼意見,而是詢問地看過去,“確定要認下這筆錢?”
聲音大不也不小,剛好讓屋裡的幾個人全部聽見,何先武父女聽見了,李平以及兩個馬仔聽到了,趙清河自然也不例外。
“小子,注意你的說話方式,這是他們父女欠老子的錢,別說的跟老子搶錢一樣。”趙清河很囂張,他篤定冷牧只是一個小人物,不敢對他動手。
冷牧也確實沒想過要動他,動不動就動拳腳,那是最下乘的手段。
冷
牧依舊看着何佩佩,希望她能給個決定,只要她打算認下這筆錢,就會幫她付了,還不還其實都不在乎。
何佩佩被冷牧的目光看得心裡有些發虛,那雙眼睛太亮,亮的讓人不敢直視,她還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失望,看到了鄙夷,甚至看到了一絲漠然。
忽然,何佩佩的心猛地痛了一下,她的成長經歷沒有別的女孩那麼多姿多彩,從懂事的時候起,幾乎就開始面對艱苦的生活,好不容易熬到有能力改善生活的時候,卻又要把精力用來幫父親補窟窿。
所以她貧乏的不止是物質生活,還有精神世界,從小到大都沒有談過戀愛,甚至連這樣的事想也不敢想。
曾經也朦朧地對某些男孩有過好感,可那樣的感覺一起來,她立刻就將自己的心封了起來,她害怕即將發生的事,她認爲自己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去面對那些事。
這一段時間,那種朦朧的感覺好像又從心裡冒出來了,而對象就是冷牧,從三佛疊的相遇,再到後來幾次的接觸,兩個人總是出現這樣那樣的不歡愉,她卻沒有想到,這些事不知不覺地就在她心上留下了痕跡。
直到最近半個月冷牧沒有出現,她發現自己就好像失了魂兒一樣,每天照樣變着花樣做精緻的早餐,依舊每天早早到學校,就盼着他哪天突然來了,可以一邊吃着她做的早點,一邊看着她笑一笑。
如今她早已不再是曾經朦朧的小女孩,心裡雖然依舊害怕自己的貧乏會給感情帶來危機,但她願意嘗試一下。
最關鍵的是,冷牧只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司機和保鏢,至少兩個人在背|景上有着相似之處。
這時候,看到冷牧眼中那諸多的情緒,她只覺得心裡痛到了極致。
“不,我不認。”痛給她帶來了力量,她從父親的身後走出來,望着趙清河,眼神堅毅,“你們借給我爸一萬塊錢,半個月利滾利翻到十五萬,這就當是我父親利慾薰心上了你們的當,這筆錢我認。但是打人,那是你們先動手,冷牧只能算是自衛,想要賠醫療費,那就讓警察來處理吧。”
一席話說的鏗鏘有力,猶如一粒粒巨大的石卵,落地成坑。
冷牧終於寬慰地笑了,誰都避免不了災難,即便是有些災難戰勝不了,也不能不戰而怯,跟何佩佩的關係很微妙,但他還是率先站在了朋友的立場,希望這個女人真正能夠做到內外俱強。
實際上,就算何佩佩依舊選擇退縮,他還是會幫這一次,但也只侷限於這一次而已。
此時看到她站起來抗爭,終於覺得幫得值,眼睛裡的目光也不由柔和起來。
看到他眼中的目光終於變得柔和,何佩佩的心頓時暖了起來,繼而就是一片輕鬆,就算是這一關過不去那又怎麼樣,至少讓他看到了我的堅強。
何佩佩如是想着,那邊的趙清河卻是怒火中燒,這對狗男女當着自己的面眉來眼去,簡直沒把自己放在眼裡啊。
正不忿的時候,樓下忽然駛來兩輛路虎,趙清河的眼睛亮了,馬三爺手下那幾位來了,還用得着怕這個小白臉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