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相奇坐在大帳裡皺着眉頭,他知道,很快那個傳奇的六元狀元辛鯤大人就要來了,但這裡,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在思索,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他接到的命令是,要辛鯤不能活着離開大帳。但是,這個,他不敢!
是,他不敢。他的義軍之中,很多都是從小縣和揚州走出來的。辛鯤對於他們,是救他們於水火,給他們尊重的人。而這些人,纔是這支義軍的靈魂。他們最先站出來反對了胡倫的貪婪,自己能坐上首領,那是因爲自己可以帶着衆人一塊走向成功。但是,真有大事,自己還真做不了主。比如辛鯤來了,各部將領們聽誰的還不知道呢。
“大王!”左右統領是商相奇的心腹,當然,也是那位的心腹,他們三個一塊被派了來,商相奇可不敢說,自己接到信,這兩位沒接到,他們是相互合作、監視的關係,老頭兒誰也不信,只有他們三人時分時合,才能保證老頭的最大利益。不然,他們三人同心,真的自立爲王了,老頭不是白忙了一場。
“上頭的信,你們看看。”商相奇直接把信給了兩人,他不看這兩人有沒有信,但他可不願獨自承擔後果。
“辛狀元還真是太把自己當個人了!”左統領冷笑了一聲。
“這是小王爺的摯友,傳說還是契兄弟,王爺要殺他,不是借刀殺人吧?”右統領一直謹慎,他可不要得罪小王爺,那才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
“你聽誰說的?”商相奇一直在江南,他還真不知道這個。
左右統領一齊咧了一下嘴,不是笑,而是無言的回答。顯然,他們都知道,只是都不敢說。他們都知道重點在哪,‘契兄弟’!商相奇在江南是見過辛鯤了,那個漂亮的小哥兒,商相奇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所以,這纔是上頭的意思,不是怕他說動義軍各人,而是讓上頭那位深惡痛絕了。
“算了,辛狀元與義軍衆統領都有首尾,想殺了他,可不那麼容易。”商相奇擺了一下手。
“這個!”左統領皺着眉頭,就說了兩個字,就不再說話了。
“是啊,這真的有點難。”右統領呵呵的用小手指甲掏起了耳朵來。說是說了話,但一點屁用也沒有。
商相奇真想殺了他們了,爭權時,他們話多得很,現在他們不敢碰小王爺的心頭好,於是都裝聾作啞了。
“那兩位寫回信吧,我們三人簽章。”商相奇手一攤,直接說道。
兩人一怔,他們三人各有渠道與上頭聯繫,但是這事兒,上頭沒給他們寫信,他們樂得當不知道。憑什麼讓他們一塊擋雷?
“大王,這信不該留下吧?主上有規矩的。”右統領把沒有收回的信放到燈上,迅速的把字條給燒成了灰。
左統領也不是傻子,立刻站起,“此事是主上交與大王的,原本下官等就不該知道。現在下官等還是不知道!”
兩人這回特別有默契的一塊退了出去,跑得比兔子還快。商相奇苦笑了一下,輕輕的從懷中取出原信,跟着主上多年,他若一點自保的手段都沒有,他還混個屁啊。
終於,門外大營來報了,朝廷來人了。
商相奇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終於來了。讓人吹號,讓衆將集合。
辛鯤到了門口,就下了轎,不是對他們的尊重,而是坐在轎子上,她怎麼跟人打招呼。
對着衆人招了一下手,看到一個熟面孔,指了他一下,“你也來了?”
“辛狀元,您怎麼來了?這些狗官,把你給我們蓋的房子給毀了。”那是小縣的村長,拉着辛鯤的手,淚流滿面。村長邊上一下子攏住了一堆人。都是小縣的村民,當時辛鯤重建新村的時候,這些人都在辛鯤的左右,他們那時,跟着辛鯤的感情還不錯。
“對不起,我不該走得那麼早,我該等着你們收了糧食再走的。”辛鯤拉着村長的手,也眼眶一紅,深深的對着他們一弓。
“我們的稻子長得可好了,真的,一定能大豐收!”一位大漢眼淚都掉了下來,對他們來說,辛鯤原本就是給他們一個幸福新生活的,爲什麼那個狗官要把它們一口氣奪走,連着他們的希望一起奪走了。
“對不起!”辛鯤再一次對着衆人深深一鞠躬。
“沒事、沒事,我們現在就是想打進京城問一下皇上,這種狗官是不是他派的。他到底長了眼沒!”村長拉着辛鯤的手,堅定的說道。
“不用問他,問我就好了。”辛鯤長嘆了一聲,對村長笑了一下,看向了周圍的人,還有幾個眼熟的,“你們是揚州商會的吧?在村裡有見過。”
“是,辛狀元,您來爲昏君說項嗎?”那商會的商人比村民要清醒得多,看着辛鯤,還是客氣的一禮,然後面色不善起來。
“我跟皇上關係一般,朝中跟我關係還不錯的,就是仁親王家的小王爺,您幾位應該還挺熟的吧?”辛鯤起身微笑了一下。
那些人,面色一暗,“小王爺是好人,只是你們走得太快,一切都變了,我們捐的錢,狗官要管。他們還誣陷了小縣的村民,說他們墨下了小縣的地契,說那些地是朝廷的。”
辛鯤其實已經知道胡倫做了什麼,但是,現在她只能聽他們的冤屈。若不能讓他們好好的說話,回頭就更沒法勸了。
“好了各位,辛狀元是代表着朝廷來的,你們拉着他,他能聽你們的?”商相奇終於出現了。
“我能聽,不過,我身子不好,我能不能找個暖和的地方,坐下聽你們說。”辛鯤笑眯眯的看着他們。
“你……”
“我那時回京,就是生病了,不得不回京。對不起大家了!”辛鯤笑着扶着他滑桿的扶手。
“好了,辛狀元一直是病人,這個我們早就知道了。您當時親自下地,我們都看在眼裡了,我們都是懂事的人,我們知道你是好官,跟那些人不一樣。”村長扶着辛鯤上了滑桿,讓阿大他們擡着辛鯤去了帥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