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辛鯤他們拜拜完了,跟着蔡關一塊去瞻仰了蔡權的遺容,正這會兒,進士們都來了,對這些新進的進士們而言,蔡權不算什麼,他們可是蔡關帶出來的,這會兒,他們都是以晚輩禮過來幫忙的。
朱龍本是跟着大隊的,但蔡關沒跟他們客氣,讓其它人幫忙招待客人,就把朱龍也帶進了後堂。
剛剛辛鯤是看了一下棺槨中的蔡權,還趁人不注意時,伸手翻了蔡權的眼皮和口舌。這個蔡關也看到了,不然,他也不會此時把他們都拉着進後堂見嬸孃。其實他是有話想問。
“看出什麼沒?”蔡關臉上沒淚,但是看得出,他很憤怒。
“我才學幾天醫,這哪能看得出來。對了,你們要扶靈回京嗎?”辛鯤抿着嘴,雖說她也看出點名堂,不過這裡是江南,又是這麼大熱的天。某些人賭他們不會把屍體送回京城,只要不回京城,其實他們都能安然過關。
“我已經讓人準備石灰和冰塊了。”蔡關黑着臉。
“回得去嗎?”辛鯤搖頭,胡倫敢下這個手,就一定有後招的,以爲人人跟自己一樣傻嗎?
“大爺,二太太請您和幾位爺進去。”蔡嬸已經出來請了,打斷了他們的話。
屋裡都是蔡權那輩的夫人,只有幾位帶來的小姐迴避了,大家對着蔡二太太一禮。
“大哥,這是胡總督夫人。”辛瑤忙爲他們做着介紹,順便拉過了朱龍,“夫人,這是小女子的未婚夫,新進進士。”
“辛狀元果然是一表人才,可有婚配?”胡倫夫人沒看朱龍,只是上下打量了辛鯤一眼,目光一閃。
“舅母,還有什麼要幫忙的?”郭鵬也不給胡夫人面子了,嗡聲嗡氣的對蔡夫人言道。
“我的兒,你怎麼不早點來,好見你舅舅最後一面!”蔡二夫人一下子拉着郭鵬的手大哭了起來,這會子,終於有點像哭喪了。
淑媛這會兒,終於被感動得一塊跟着抹起淚來。
辛鯤不着痕跡的退了一步,安靜的看着。
蔡關按了一下眼睛:“二嬸,正是抗洪之關鍵時刻,二叔的喪事只怕也不好大辦,三叔明日應該能趕來,您看,外頭該如辦整治?”
“外頭的事,我哪裡能懂。只不過,不能等二郎過來嗎?”蔡二夫人也知道,這會兒,外頭忙成一團,他們大辦喪事,那就是給蔡家招禍。但是他們的獨子還在京城國子監,讓他們父子若不能見最後一面,蔡二夫人怎麼能答應。
“蔡夫人,天這麼熱,真的等您家二郎,這個……”胡夫人終於想到自己到後堂最重要的是什麼了,自己裝着遲疑了一下,小聲說道,說完了,還看了下面的臬臺夫人。
“就是,就是,今兒辛狀元,小王爺他們一來就下派了好多事,總督大人,我們家老爺都是纔回來,一聽消息就過來了,明兒一早又得忙去,真是半點不敢偷閒。是不是辛狀元?”臬臺夫人忙看向了辛鯤。
“是,抗洪事關千萬百姓,萬不敢掉以輕心。”辛鯤點頭,慢慢悠悠的說道。
“您看,這麼多事,縱是我們有心,也無力幫忙。”臬臺夫人一付理直氣壯的樣子。
“二嬸,您看,江南事急,關係重大。要不要明天三叔來了,我送您和二叔回京。我出京不過是帶學生遊歷,沒什麼重要的事,行事便宜。”蔡關忙點頭,對着蔡夫人言道。表達了,正是你們官府無力治喪,我們默默回京就好。
“臬臺夫人不是那個意思,我們是怕天氣炎熱,無論停靈太久還是運回京城,其實都是對蔡大人的不敬。不如趁着洪水沒到,請蔡大人入土爲安纔好。蔡大人爲江南百姓鞠躬盡瘁,若能身留江南,對百姓們一定是極大的鼓舞。”胡夫人瞪了臬臺夫人一眼,對着蔡夫人言道。
辛鯤笑了。
胡夫人正好看到辛鯤的笑容,倒是一怔,她沒想到這個狀元郎除了年輕,還長得這麼好看,這一笑,不說傾國,也絕對說得上傾城了。
“辛狀元,您覺得呢?”
“夫人說得對,不過,現在讓蔡大人魂歸何處呢?蔡氏宗祠在京城,若是不能讓蔡大人迴歸祖墳,這個是不是有點不盡人情?”辛鯤點點頭,可是想想又苦着臉,“正是天氣炎熱,江南又有大災,此時,真是兩頭不顧。不然,讓蔡大人留在高山大寺裡,好生超度百日後,再行回京也不是不可。只不過,現在時不待我,本官亦覺得老師的安排更爲穩妥。”
“蔡大人是朝廷命官,骸骨歸京也得由皇上說了算吧?”胡夫人官太太的氣勢終於出來了。
“這倒沒什麼,本官出京時,皇上授了節制之權,讓蔡大人回京安葬這種小事兒,還真不用特意寫個摺子報告。對不,小王爺?”
“沒有節制之權,那就我送好了。你有意見!”郭鵬冷冷的看着胡夫人。
“臣婦不敢!”胡夫人現在終於看到了郭鵬的氣派,低下頭。
“蔡夫人節哀,正如臬臺夫人所言,明日一早,本官還要去官衙,明日就不能送老大人歸京了,在此先行別過。”辛鯤對着蔡夫人深深的一揖。
“老身謝辛狀元親自致喪!”蔡夫人也知道,這會兒,辛鯤幫助了蔡家,起身對着辛鯤一禮。
辛鯤側身避開,退了出去。
郭鵬也拍了蔡夫人一下,“舅母,今兒我給舅舅守夜,現在我先送鯤弟回行館。”
“不用,鯤兒,你住在客院裡,這兒離總督府近。”蔡關擺手。
“正是,正是,辛大人就住在寒舍吧?聽說您身體不好,還是不要奔波爲好。”蔡夫人忙點頭。
“那也好,小王爺,請老魏把欽差儀架,聖旨請到布政司衙門,正好,本官也是來籌備物資的,在布政司衙門辦公也順理成章。夫人,小侄擅越了。”辛鯤又對蔡夫人一禮一臉的慚愧。
“這是什麼話,原本你就在這兒辦公,縱是我二叔在此,也會這般回話。”蔡關毋庸置疑。
蔡夫人本來有點不高興的,但是突然想到,若這裡欽差在這兒,就表示皇命也在這兒,縱是總督府也不敢把自己怎麼着。動一下,就是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