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鄭直剛剛把簽好了名字的紙單遞給貨車司機,手背處便是一涼,一滴雨水摔在上邊,濺出了幾瓣水花。
貨車司機一聲驚呼,連忙把單子裝進懷裡,然後招呼那兩名幫工上車。
今天一大早,天氣就陰沉沉的,卻不想在這個時候下起了雨來,鄭直看了看時間,九點過十分,離和關婷約好買衣服的時間,還差五十分鐘。
“啪,啪,啪……”
雨眨眼間就大了起來,砸在地板上,水花四濺。
“快把盈盈抱出來回屋。”鄭直一扭頭,卻發現趙萱只是站在小車旁邊,瞪着車子裡的女兒,一動不動,不由的急步上前,開口喊道。
聽到鄭直的聲音,趙萱才強忍怒火,打開車門,把女兒抱了出來。
盈盈查覺到母親似乎在生自己的氣,卻又想不通爲什麼,反而因爲膽怯,漸漸停止了抽泣。
鄭直則跑到車前,先是拔出車鑰匙,然後一股腦的把買給盈盈的玩具抱在懷裡,然後用腳一踢,鎖上車門,朝着樓梯口跑去。
趙萱來到門前,掏出鑰匙打開屋門,剛剛進去,就把女兒放在了地上,冷聲問道:“是不是你看上了什麼玩具,叔叔沒給你買,所以你才哭鼻子啊?”
盈盈一怔,連忙搖頭,“不是。”
“那你爲什麼哭?”趙萱陡然間提高了聲音,“你竟然學會撒謊了?”
這一聲嚇的盈盈接連退了幾步,又哭了起來,“不是,盈盈沒有不聽話,那些玩具都是叔叔買給盈盈的。”
“那你先前在車上時,爲什麼哭?”
趙萱雖然心疼女兒,但卻不能放縱,要知道鄭直和她們母女並不沾親帶故的,能伸手幫她們一把,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如果女兒不聽話,非要讓鄭直買喜歡的玩具,那就太不懂事了,人家又沒有義務照顧她們母女倆。
“怎麼了?”
盈盈還小,只有五歲,受了委屈哽咽着,哪裡能解釋的清楚,一張嘴,就是磕磕絆絆的,正在此時,鄭直抱着玩具走了過來。
“沒什麼,讓你破費了,給孩子買了這麼多的玩具。”趙萱聽到聲音,連忙讓開門口的位置,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鄭直抱着玩具踏進了大門,見盈盈哭的越發厲害了,開口問道:“萱姐,你剛纔問盈盈了?”
“嗯,我還教訓她了呢。”趙萱把門關上,又瞪了女兒一眼,然後猛然拉起盈盈的手,走到鄭直身前,說道:“都是盈盈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以後別再給她買東西了。
瞧把她給慣的!”
說着,趙萱低下頭,板着臉喝道:“還不快點給叔叔道歉?”
“我沒有……”
盈盈委屈極了,大聲叫嚷了起來,趙萱見狀氣的高高揚起了胳膊,就要揍女兒,鄭直終於反應了過來,把懷裡的玩具一股腦的扔到了沙發上,然後一把手就捏住了趙萱的手腕。
“你這是做什麼,爲什麼要打孩子?”
“她不聽話!”趙萱掙了掙,卻沒有掙開。
鄭直再笨,也知道有些不對勁了,忙一把將趙萱拉到了一旁,然後對盈盈說道:“乖,你先去臥室,叔叔有事和媽媽商量。”
盈盈抹着眼角的淚水,也不看媽媽一眼,就嗚嗚嗚的跑進臥室裡去了。
今天趙萱穿着那條紫色的長裙,半截雪白的胳膊暴露在空氣之中,鄭直拉着趙萱來到沙發前坐下,正色道:“你也不問問清楚,就要打盈盈,其實盈盈之所以會哭,是因爲先前聽到了保安和我說的話。”
趙萱愣了一下,隨即臉現疑惑,“保安和你說什麼了,竟然能把盈盈給招惹哭?”
“說是有四個操着外地口音的人,拿着你們母女倆的照片,前來詢問是不是住在這裡。”鄭直緩緩的說道。
“啊?”
趙萱一聲驚呼,俏臉唰的一下就變成了蒼白一片,“難道是他們追查到這裡了?”
“很有可能。”鄭直自然知道趙萱嘴裡的他們,是指的是哪些人,“不過你也不用怕,保安發現有些不對勁,沒有告訴他們你和盈盈住在這裡,我也會想辦法,以最快的速度,把那幾個人送進局子裡。”
你丈夫被人在大街上砍死了!
那些人的到來,又讓趙萱想起了丈夫被人生生砍死在了大街上的事情,當時朋友打來電話時,那焦急的語氣,迫切的聲音,讓她不自覺得心生驚恐,此時聽那些人追到了這裡,怎能不怕?
趙萱出生在一個優越的家庭,而且是家中獨女,她的父親趙建峰與母親於燕很是疼愛她,除了雕刻翡翠之外,其他煩心的事情都不曾讓她插過手,沒經歷過什麼風風雨雨,膽小又天生比較小,突然聞聽到丈夫被人砍死的事情,就似天上降下了一道驚雷,差點嚇破了趙萱的膽。
若非身邊還有個女兒,母愛爆發,恐怕她現在就算沒被那羣人抓住,也給嚇出精神病了。
現在身邊,只有鄭直一個人可以依靠,趙萱情不自禁的用雙手緊緊的握住鄭直的手掌,“怎麼,怎麼辦,我和盈盈要不要搬離這裡?”
“別怕,你先冷靜冷靜。”鄭直見趙萱是真的給嚇壞了,連連輕拍她的手背安撫,但趙萱不但沒有放鬆下來,反而連嬌軀都開始輕輕顫抖了。
那些可是敢在大街上砍人的亡命徒呀!
如果沒有鄭直,趙萱爲了女兒,說不定還能堅強一些,但現在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反而膽子更小了,瞧見趙萱原本美麗的俏臉,嚇的蒼白一片,鄭直一伸手,就把其摟在了懷裡。
趙萱沒有反抗,反而雙手一環,緊緊的摟在了鄭直的虎腰上,整個人一個勁的往鄭直的懷裡鑽。
“別怕,別怕,有我在,他們傷害不到你們母女倆的。”鄭直左手環抱懷中的趙萱,右手則擡起來,輕輕拍着佳人的香背,“我在公安系統有熟人,等我給她打個電話,商量怎麼把那些人給弄進局子裡。”
“嗯。”
趙萱死死的摟住鄭直的虎腰,根本就不放手。
鄭直見狀一陣無奈,只好摟着趙萱打起了電話,這件事情越快處理越好,不然等對方先一步行動,就被動了。
“喂,是鄭直麼,這麼早給我打電話有事?”何聽雨今天坐鎮警局,指揮手下的人去一一落實那些官員交代的問題。
“嗯,是這麼一回事情……”鄭直沒有擔擱時間,直接步入正題,把趙萱的遭遇大致說了一遍,然後道:“那些人已經追到了小區門口,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聞聽鄭直說完,何聽雨放下手中的鋼筆,蹙起了眉頭。
那些人敢在南河省上陽市的大街上砍死人,可見背後肯定是有官員充當保護傘的,她在刑警隊工作好幾年了,對於這種事情明顯要看的更透徹一些。
想了一會,何聽雨才道:“你先問問她,知不知道她丈夫是在哪個賭場借的高利貸,還有,知不知道那個賭場的黑老大叫什麼名字。”
“哦。”鄭直應了一聲,看向了懷中的趙萱,二人離的很近,何聽雨的話,趙萱也是可以清楚聽到的,“賭場是開設在一家叫作紫星的度家村裡頭,黑老大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只是聽李海提起過一個叫作鐵老大的人。”
趙萱的聲音很小,鄭直又給何聽雨複述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你等一會,我先打個電話問問。”何聽雨沒有掛掉手機,拿起了桌案上的座機,撥了一連串的號碼。
不一會,就接通了,那邊傳來一箇中年男子頗具威嚴的聲音,“喂,找哪一位?”
“路叔叔,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都把小雨給忘了!”何聽雨以晚輩的身份撒起了嬌來。
“喲,原來是小雨啊,叔叔知道錯了,要不改天請你下館子陪罪?”
“這還差不多!”何聽雨嘴角翹了起來,電話那頭的中年人是何聽雨父親何望平的多年好友,是南河省的省級大員。
“你這小丫頭,也不說抽空來看看我!好了,說吧,是不是有事需要叔叔幫忙?”
“瞧您說的,好像沒事,我就不給您打電話了一樣。”
“鬼靈精,快點說,不然我掛了啊。”
何聽雨忙道:“別呀,我給您打電話,是想問問您有沒有聽說過一個綽號叫做鐵老大的人?”
“鐵老大?這名字聽着有點耳熟。”
“他是上陽人,應該是當地的黑社會頭頭,經營着一個叫做紫星的度假村,裡邊還設有賭場……”
何聽雨介紹了幾句,那邊突然想了起來,“哦,你說的是他呀,怎麼,你們之間鬧了矛盾,想要辦他?”
“哪有,只是偶然間聽朋友說起過這麼個人而已。”何聽雨笑嘻嘻的說道。
“你這死丫頭,對叔叔都不說實話,該打!”那頭故意板起臉來訓了一句,又放緩了語氣說道:“不過你若是真的要動此人,此時卻不太合適宜。”
“爲什麼?”
“原因很簡單,這個人在上陽,還是有些人脈的,而叔叔我在省會鄭城任職,就是想要辦他,也得頗費周章,除非你能調到上陽當公安局長,那纔好動手。”
早在電話那頭的人,說是聽說過有個叫鐵老大的人,何聽雨就知道不好辦了,畢竟能讓一個省級大員記住名字的人,並不多,更何況那個人還是混黑社會放高利貸,並且還能平安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