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州宣化煤礦礦區大營外二十里處早已立滿了一大批人,爲首的幾人年紀約莫四十多歲,按照官場年紀來說,正是“年富力強”之時,幹事業正當好。
“蘊公,你看少帥這番來我們礦區,真的只是隨便看看?”其中一人客氣地朝着最中間、最當頭的那位錦袍中年人問道。
錦袍中年人,也就是那位口中的蘊公淡淡地道:“少帥乃是我雲家世子,將來便是我等家主,他來此究竟爲何,豈是我等可以隨意揣測的?”
那人噎了一噎,不甘心道:“可是蘊公,帥府從前可從來不插手我們這些礦區的事務,派人來礦區‘視察’更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何況一來就是少帥親來,您看咱們有些賬是不是該……”
“嗯?”那蘊公年紀雖然也不老,但老氣橫秋,一副高官派頭:“什麼賬?該什麼該?咱們爲家族盡心竭力打理礦區,整天跟這麼些個烏漆麻黑的苦哈哈打交道,風吹日曬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難道少帥還能一來就找咱們的麻煩不成?”
“下官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那人猶豫了一下:“有些漏子有些大,若是少帥真要看一看賬本……”
“少帥看賬本?”蘊公哈哈大笑:“少帥何等身份,他哪裡有功夫看咱們那點幾個銅錢都要記賬的賬本!再說了,少帥雖然武功蓋世,文采風流,可賬本這種東西,可不是沒有管過賬的人看得懂的——難道你覺得少帥還管過賬不成?!”蘊公伸出食指朝西邊點了點:“若是大公子沒有去西線大營,此次來的是他,咱們的賬本或許還有必要稍做處理,畢竟他也掌管了燕京後勤四五年,總有些子經驗。可來人是少帥……哼哼。”他一臉不屑,言下之意自然是少帥哪裡看得懂賬本。
那人一臉拜服,連連道:“還是蘊公高明,考慮周到,下官才學淺薄,實在多慮了。”
蘊公大度地擺擺手,饒恕了他的“淺薄”,卻沒注意到他眼中閃過的一絲不屑。
旁邊高臺上忽然有哨兵喊道:“報!前方有揚塵,預計有一支八百到一千餘人的馬隊正朝我處趕來!”
下邊的人一陣忙亂,蘊公也收起了那幅矜持的模樣,將身上的衣服仔細整了整,回頭大聲道:“少帥馬上就到了,都打起精神來,彆氣怏怏的讓少帥看了生氣!注意了,誰要是表現不好,壞了少帥的心氣,讓少帥皺一皺眉頭,那就別怪我雲藏不客氣!實話告訴你們,僅僅少帥對我們礦區的看法好壞,就事關整個礦區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要是少帥覺得我們礦區幹得不好,一句撤銷,你們都得去北線挨着遼狗們刨土!什麼時候被打草谷的遼狗宰了,那可誰都說不準!明白沒有?!”
“是,礦督!”
“明白……”
“遵命!——”
蘊公習慣性的昂起下巴,鼻孔對着衆人,矜持地點點頭,滿意地轉過身來,忽然看見前方大道上的黑影清晰了起來,一面紅底白邊的雲字大旗和一面展翅的雲鷹戰旗飄揚而出。
蘊公昂起的頭瞬間低了下來,再次上下整理了一番儀表,心中把即將對少帥講的話溫習了一遍,感覺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了,這才滿意地站直身子,靜候馬隊趕來。
隨着鷹揚衛的擴編和明暗雙衛制度的更改,白衣衛現在僅僅負責雲錚的普通安全,要求略有降低,於是也很是擴編了一回,眼下護送雲錚而來的八百人,便是清一色的北疆精銳:白衣衛。
白衣駿馬,身負百鍊長劍,馬帶精鋼長戟,腰間還掛着那精緻而殺氣凜然的新式連發手弩,白衣衛的形象可以說要多帥有多帥,要多酷有多酷。這樣一支精悍如天兵天將的八百人騎隊,即便是生在北疆長在北疆看慣了燕雲騎和遼國狼騎的宣化煤礦之人也震撼不已。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少帥從幾十萬軍兵中一個個挑選出來的全北疆第一號精銳騎兵!就看這裝備、殺氣和馬技三樣,就知道這支隊伍的力量有多恐怖!
別看這些人現在都在礦區做事,他們可是大部分都在軍營呆過的,軍隊的實力如何,他們也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不誇張的講,這支八百人的騎兵隊伍,正面面對五千步兵可說必勝,八千步兵可保不敗,一萬……也可以從容而走!就算用騎兵對步兵不公平,換成騎兵來說,一句話:遼國最精銳的狼騎,來三千人鐵定不是這八百白衣衛的對手,再多就不好說了,畢竟沒有看見這批白衣衛真正動手。
白衣衛的騎兵一路奔來,在離宣化礦區衆人不過二十丈的地方仍然沒有減速的跡象,礦區這邊的人隊伍頓時有些小騷動。這是做什麼,再不停下就要撞上人了,人要是被奔跑的駿馬撞上,不必解釋後果吧?
蘊公也微微緊張了一把,但他微微眯着的眼睛飛快地看清了衝在第一位的那位,那格外高峻地烏雲蓋雪將身形高大的雲錚襯托得特別醒目。既然是少帥衝在第一個的,他就是縱馬從自己頭上過去,也不能後退呀!
蘊公手心出了汗,但身形卻穩穩地定在那裡,身後的人見礦督大人一點不見驚慌,也跟着安定下來,隊伍再次齊整。
雲錚的烏雲蓋雪離蘊公不到一丈,雲錚猛然一拉馬繮,烏雲蓋雪一聲長嘶,硬生生將飛奔地身形好像腳下生根一般停了下來!那張揚的馬前蹄在空中虛踏幾下,嘣地一下落地,蘊公和身後衆人的心也隨着這馬蹄落地。而云錚身後的衆人,無論兵將,也隨着雲錚飛快的控制住了馬匹,八百人的隊伍頓時從飛奔中完全停止了下來。礦區衆人心中猛翹大拇指,暗讚一聲:“好本事!好漢子!”
蘊公大聲道:“雲家宗室,武州宣化煤礦礦督雲藏雲蘊之拜見世子!祝雲鷹永翔!”
他身後黑壓壓地一片人也立即整齊地朝雲錚跪下,俯首叩拜道:“武州宣化煤礦xxx拜見世子!祝雲鷹永翔!——”
雲錚面色冷峻,提起一口內力,沉聲道:“雲鷹永翔!——都起來吧!”然後右腳從馬脖子上翹過去,人隨着一偏,穩穩落地。
“你便是礦督雲藏是吧?”雲錚全不浪費時間,對着蘊公問道。
雲藏剛剛起身站起,一聽雲錚問起,連忙躬身道:“是是,卑職宗室雲藏,代問大帥、少帥貴安。”
“嗯,父帥躬安。”雲錚隨意答道,然後看了他身後的衆人一眼,本想批評他如此勞師動衆,想了想,自己堂堂少帥忽然打破多年的規矩親自來到一個礦區視察,下面的人緊張也是常情,批評他們倒是有些做作了。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了:“你們迎這麼遠,現在再趕去礦上,豈不是耽誤時間麼?下次就在礦區大營的門口接一下就是,別搞得這麼興師動衆的,又不是什麼大事。”
雲藏忙道:“少帥指示得是,卑職受教了。”然後卻又接着道:“往東兩裡便是宣化縣城,雖是小城,卻也有些山野特產,卑職聽聞少帥虎駕蒞臨,已經備好一些粗野酒菜,還請少帥入城享用。”
雲錚有些不喜,自己時間本來就緊,眼下已經快到中午,去縣城吃個飯,看這個排場,肯定不是一時半會能搞的定的,等會兒再趕到礦區,估摸就要天黑了。自己這次來礦區摸底,明天一天多半不夠用,到時候一耽誤下來就是三四天,這太浪費時間了。自己眼下這段時間要忙的事情何其多,最浪費不起的可就是時間了!
雲錚下馬之後,身後的白衣衛也早已隨之下馬,雲錚心思一轉,淡淡道:“礦督的心意,本世子心領了,不過本世子公務繁忙,不好在礦區呆得太久,這宴席就不去了。不過礦督既然已有安排,卻也不好叫人家縣城小店白白失了客,這樣吧,衛離,你代表本世子前去。”
雲衛離一身戰甲從後面轉出來,聽了雲錚的話,抱拳道:“是,少帥!”然後轉頭看了雲藏一眼,伸手虛引:“礦督大人,請頭前帶路。”
雲藏沒料到會是這個結果,當時便有些愕然,但云衛離的話提醒了他,這是少帥吩咐下來的事情,反對是無效的,只是……
他連忙道:“少帥不去用膳,那現在是要去……?”
雲錚看了看北方,那是礦區的方向,淡然道:“本世子時間緊迫,就直接去礦區看看了。你也不必交接什麼,礦區那邊該不會沒人認識我這個世子吧?我就這麼去了。”
雲藏心頭大驚,猶豫了一下,道:“少帥的意思,卑職自然不敢違背,只是這礦區乃是煤礦礦區,有些髒亂,少帥如此去……不如卑職頭前領路吧?少帥沒有用膳,卑職豈敢自用?”
雲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雖然沒有半分殺氣和威懾之意,但云藏不知怎的,就覺得雲錚的目光格外清澈,彷彿有一種穿透力,直接看進了自己心底一般。而云錚嘴角邊升起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則好像在嘲笑,嘲笑他心底那幾根花花腸子……
“既然礦督如此有誠意,本世子豈好拂了你一番好意?衛離,讓兒郎們勻出一匹好馬來給礦督大人——礦督,頭前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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