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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錚的意志得以體現出來,並且毫無阻礙的被貫徹落實。
千夫長們爲時一個時辰的軍姿訓練已經完成,此刻他們已經被准許自由休息。
別看這些剛剛升到千夫長的軍官們個個都是經過至少幾年的摸爬滾打,大部分都是從戰爭中立功才被提拔上來的精英,可是這一個時辰的軍姿仍然站得他們全身痠軟,渾身乏力。
人不是機器,如果一個人全身上下各處肌肉都要長時間保持緊繃,那麼他會很快發現自己已經累了,而眼前的情形並不是激烈的戰場,他們的注意力不會被其他的事情吸引過去,所以思維就會下意識的注意自己受累的部位,這樣一來就更覺得累,更覺得受不了了——很顯然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然而,逆境最能磨練人的意志。這個惡性循環正是雲錚所需要給他的軍官們帶去的。
三十六名千夫長已經全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只是礙於鷹揚衛的主將副將和監令三大主官都在,所以雲錚雖然已經下令讓他們自由休息,可他們還是自覺地維持了一下形象,不敢太過放肆——起碼沒有直接躺在地上。
雲錚走了過去,笑了起來,完全不像剛纔那樣冷酷,卻頗有些春風化雨的感覺:“覺得怎麼樣?有什麼想法,只管說出來。”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人首先開口的。
雲錚知道這個時代的兵跟後世不同,尤其是跟自己那會兒大學軍訓是完全兩碼事,他們本身就沒有多少跟上官“作對”的思想,更沒有那個勇氣,這不是他們本身的問題,而是整個社會的思想風氣問題。這個風氣的源頭,有人說是儒家君君臣臣之說,此說淺矣。
自秦始皇統一中國,再到董仲舒儒家獨尊,中國人的思想裡面就永遠的烙上了一個不可磨滅的印記:大一統。
然而真正的大一統思想其實是在黃帝炎帝時期便開始繁衍的,只是經過秦漢之後,這個思想從地底浮出,並且很快變成主流,甚至深入整個華夏民族的骨髓。縱觀中國歷史,但凡悖逆這個思想的人,要麼舉步維艱,要麼遭到滅亡,甚至死後也被後人唾罵。
據史料記載和神話傳說,在中華大地上曾經生活着三個大的部落集團:黃帝族、炎帝族和九黎族。後來,炎、黃兩族聯合打敗了九黎族,炎帝部落和黃帝部落結成聯盟,在黃河流域長期生活、繁衍,構成了後來的華夏族的主幹成分,炎黃二帝也因此成爲中華民族的共同始祖。
大一統思想在中華始祖的神話和傳說的基礎上延續、傳承。例如,東晉十六國時期,前趙的開國皇帝劉淵,本是匈奴人,但他建國號爲“漢”,自稱漢王,並立漢高祖以下三祖五宗神主而祭之。鮮卑族也把自己當作黃帝之後,“黃帝以土德王,北俗謂土爲託,謂後爲跋,故以爲氏”。赫連勃勃建立夏國,“自以匈奴夏后氏之苗裔也,國稱大夏”,以此來說明自己秉承夏朝正朔,以中國正統皇帝自居。就連現在大魏朝的敵人遼國契丹人,也始終把自己稱作是炎帝、黃帝的子孫。《遼史》記載契丹族爲“軒轅後”,“遼之先,出自炎帝,世爲審吉國”。——姑且不論這些說法是真是假,至少可以表明,連遼人都知道,如果不在這個“祖宗”的問題上站住腳跟,那麼他們是肯定統治不了有着強烈大一統思想的中原王朝的。 至於有沒有實力打敗中原王朝,那倒是另外一回事了。
中國曆代王朝,無論是漢民族建立的王朝,還是少數民族建立的王朝,都以中華文明的正統傳人自居,都以“混一寰宇”作爲最基本的政治目標,不容許存在割據政權。中華民族的強大凝聚力來自中國各族人民對於中華文化的自我認同感。這種文化歸屬感超越了民族、種族、地域、國界,成爲中國各族人民所共同具有的心理特質,由此帶來中華大一統的文化向心力。
但是這種強大的思想是怎麼得來的呢?這就是儒家的本事了。雲錚自然知道後世有一段時間很是鄙棄儒家文化,但他知道儒家文化在維護中國古代政治格局上的巨大作用是絕對不可替代的。
儒家學者主張要處理好兩個大的關係:三綱六紀和華夷之辨。
三綱六紀是在三綱五常的基礎上提出來的。三綱源於孔子和孟子,孔子強調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孟子強調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奠定了三綱說的基礎。
仁、義、禮、智、信這五常之德,也是由孔子和孟子首先提倡的。董仲舒在《春秋繁露》中最先明確提出了“三綱”的概念,認爲“王道之三綱,可求之於天”,“君臣、父子、夫婦之義,皆取之陰陽之道”,因此,“君爲陽,臣爲陰;父爲陽,子爲陰;夫爲陽,妻爲陰”。董仲舒把五常之道作爲調整這三綱關係的基本準則。在董仲舒三綱五常說的基礎上,東漢班固的《白虎通?三綱六紀》,確立了三綱六紀的九大關係。
按後世季羨林大師的觀點,三綱六紀裡面包括了愛國主義精神,如君爲臣綱這一綱,人君的賢否,無關重要,人君只是一個符號,一個象徵,他象徵的是文化,象徵的是國家。三綱六紀“講的實際上是處理九個方面的關係:國家與人民、父子、夫婦、父親的兄弟、自己的兄弟、族人、母親的兄弟、師長與朋友。”這些關係處理好,國家自然會安定團結。雲錚認爲這話的確很有道理。
爲了實現大一統,儒家又強調華夷之辨的重要。 夷本來是古代華夏對異族的貶稱,最初用於東方民族,稱爲“東夷”。春秋以後,中原以外的各族,如被貶稱爲“南蠻”、“北狄”、“西戎”、“東夷”的四方之族,被統稱爲“四夷”。但是後來的華、夷主要是在文明與否的意義上使用的,《春秋公羊傳》就是把有無禮儀作爲華、夷之界的,凡夷狄之邦,只要能遵行禮儀,就應該與華夏民族同等看待。相反,華夏民族中誰背棄了禮儀,誰就變做“新夷狄”。凡遵行禮儀的文明之族,均爲華夏大家庭的一員。
雲錚一貫認爲,華夏文明是一種偉大的文化體系,對於中國人民,它是一種向心力、迴歸的力,它是統一中國的凝聚力,因爲它不具有狹隘的民族意識,更不是併吞一切的大民族主義。它是民族意識的昇華,它是一種標準、一種水平,達標者爲中國、爲華夏,落後者爲夷狄、爲野蠻。中國可以退爲夷狄,夷狄可以進爲華夏、進爲中國。
正因爲這種觀點,使得雲錚在對待大事上有些冷酷,甚至冷漠。這從他對待青龍教的態度就能說明。他並不在意青龍教舉兵,因爲青龍教舉兵能讓那個老找自家麻煩的朝廷消停消停,爲此他甚至不在乎這事情一旦爆發,將會捲入多少無辜的生命。 ——這個時代強大的“家大於國”的觀點影響了他,而且在他看來,大魏朝本來就是林家的家,對於一家一姓的天下,他實在沒有多少“國”的歸屬感。
然而如果青龍教能夠威脅到大魏朝的生存,雲錚卻絕對不會坐視。因爲在他看來,一個以邪教爲基礎的組織絕對不能成爲中華的統治者,就如同後世的洪楊之亂一般,那絕對不是革命,那是徹徹底底地暴亂。讓他們統治中華,只能導致華夏文明的倒退,以雲錚的世界觀和價值觀而論,他絕對無法容忍這種情況的出現。
不過儒家的三綱五常或者說三綱六紀也導致了一些惡果,別的不說,就說他現在面臨的問題:盲從。
雲錚估計他手下的大部分軍官可能都有一種思想:少帥是大帥的嫡子,是今後的大帥,那麼少帥的命令就一定要執行。同時少帥論文論武都是天下罕有的奇才,那麼少帥的考慮肯定是對的,如果我的想法和少帥不符,那肯定是我沒有少帥想得遠,沒有少帥想得透徹——於是產生了一個結果,就是“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 ”
雲錚覺得這個問題要分開來看,從軍人的角度來說,服從命令當然是天職。不過作爲中高級軍官,總得要一些自己的考慮吧,不能是自己隨便怎麼問,他們都說“恭請少帥決斷”吧?
雲錚雖然最近逐漸習慣了做一個“上位者”,但是他還沒有把自己前世的思維忘卻,他知道人都是會犯錯誤的,一個上位者出現錯誤,比一個普通人出現錯誤造成的影響要大得多。他可不希望自己帶的第一支軍隊就出現什麼麻煩。儘管他覺得站軍姿,走隊列和跑步對於軍隊來說肯定大有好處,可他也知道自己面對的畢竟是一支“古代”軍隊,天知道會不會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怎麼,都沒有問題?……那好,從明天開始,你們上午站兩個時辰,吃了午飯之後,下午再站兩個時辰。”雲錚似乎毫不在意地道。
此言一出,新任千夫長頓時大吃一驚,有人驚道:“一次兩個時辰?……而且一天站兩次?”
雲錚嘿嘿一笑:“怎麼,這下有意見了?”
那千夫長見自家少帥笑盈盈地“盯”着自己,問自己是不是有意見,頓時慌了神,忙不迭道:“啊……沒有,沒有意見!”
雲錚雖然明白原因,但還是在心裡大罵,老子又不是個怪物,你他媽這麼怕什麼,就說說自己的看法也不敢?——不過顯然他是真不敢,日。
在心裡鄙視了這些人一頓之後,雲錚不禁有些苦惱,這他們都不願意給老子建議和意見可怎麼辦呢?老子原本來打算模仿普魯士的老毛奇,搞個鷹揚衛總參謀部呢,看來這事暫時不用想了……媽的,人家說普魯士取得普法戰爭勝利是從普魯士的小學課堂上就決定了的,以前讀書不求甚解,倒真沒覺得有這麼誇張,現在自己帶兵了才知道這話果然不假!可是這玩意我知道也沒用啊,我他媽還能跑到朝廷裡扯開嗓子喊一聲“要搞義務教育”不成?要知道現在可是儒家統治下的封建社會,那句該死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正統治着整個國家上層的思想,老子要是跑去說讓朝廷出錢,給每個小孩子都讀書,估摸十有**被當成神經病。 可這有什麼辦法呢……
雲錚陷入思考當中。教育當然是大計,可是現在大魏朝的情況跟1717年的普魯士完全不同,根本沒有可比性。不說黑戶,只說大魏朝戶部統計在冊的人口就有8萬,這裡面的處於讀書年齡的兒童和青少年最起碼也有一千萬,讓朝廷出錢供這麼多人讀書,朝廷每年少說也要虧進五千萬兩銀子,哪怕現在大魏朝經濟繁榮,朝廷歲入接近一億,也絕對承擔不起。再說這個事情完全不是自己一個邊鎮少帥能有發言權的,自己根本參合不進去。另外諸如各大家族不願意寒門實力大漲而限制平民讀書、儒家又幾乎只教人如何做人而不教人如何做事……等等等等,麻煩多着呢。全國性的改革這個事,現在一點可能都沒有。
只能循序漸進,雲錚給自己定下基調。考慮到自己的權力不大,目前唯一可以考慮的辦法只能是——雲家雛鷹學院!
雛鷹學院是雲家的家族“學校”,當然,它是一所私塾。只有雲家子弟和雲家主要家將的子弟能在雛鷹學院就讀。按雛鷹學院的規定,小孩從五歲開始可以入學,正常畢業是十八歲,不過十五歲之後就會被分配到雲家軍中“實習”,實際上最後面的三年是不在學院度過的。 該學院允許提前畢業和提前“實習”,需要提前畢業和實習的學員必須經過嚴格的考覈,這個考覈的難度比正常畢業的難度大很多,所以提前實習和畢業的人相當少——不過雲錚卻是這其中之一,他十二歲就通過了實習,在雲錚穿越前不久剛剛通過畢業考覈。
雛鷹學院的課程分爲三類:文化基礎、戰術戰策、武學。按照雲錚的看法,這就是一所專門的軍事學校,只不過它的跨度比較大,從小學到大學一竿子全攬進去罷了。但是這個學校的等級規劃太過嚴格,比如哪一批孩子能夠學習什麼,學到什麼程度,這都是被規劃好了的。比如說,雲家嫡系子弟可以將三十六招化影戟學完,支系子弟就可以學到二十四招,而其他家將子弟學的則根本就不是化影戟了。——這是雲錚比較不能理解的地方,在他看來,專業的“軍事院校”算是比較進步的思想,多半是被以前的穿越者影響而出現的,但是這院校裡面卻又以這種親疏關係來決定學員能學什麼,這似乎又太過封建了一些。
雲錚隱約有些想法,但又說不清楚,雛鷹學院是雲家一個不錯的基礎,自己也許能在這個基礎上做一些改良……不過這恐怕最少也要等自己賺到錢了以後才能實施了。
“既然沒有意見,那就這麼定了,不過明天你們不是聚在這裡站,而是把你們麾下的百夫長集合在一起,教會他們怎麼站這新軍姿,然後對着他們站,自己站好的同時,也要盯着他們……本都指和副都指以及監令將在場巡視,你們站多久,我們就巡視多久,確保沒有一個人膽敢偷懶不練!明白了嗎!?”
雲錚一句“明白了嗎”說得十分大聲,所有人連忙站了起來,大聲道:“明白!”
雲錚點點頭:“解散!——楞什麼,以後記住,本都指說‘解散’,意思就是說,你們現在可以走了!”
一羣千夫長面色一鬆,見雲錚轉身離去,這才一個個放鬆了身體,三個兩個的各自回營去了。
雲錚卻皺着眉頭,找到雲逸和徐邵揚,直接道:“我有幾個新口令,想跟你們商量一下。”
周圍沒人,雲逸頓時笑嘻嘻地道:“說說看,說說看,咱們少帥從年前開始一直出人意表,今天練站立都給大夥兒換了新姿勢,這口令我估摸着你也會要改改……”
雲錚白了他一眼,道:“主要是這麼幾個……立正,稍息,向右看齊,向前看,報數,向左轉,向右轉,向後轉,坐下,蹲下……幹什麼這麼看着我?我還沒說完呢,以後等我教了走隊列,還有齊步走、正步走、原地踏步等等……”
雲逸撓了撓腦袋:“我說少帥,你是打算全鷹揚衛都改用這套口令?”
“當然,要不然我一個用啊?”
“少帥。”徐邵揚咳了一聲:“這個事你現在這樣跟我們倆說是不夠的,我看咱們是不是這樣,少帥你先把你規劃好的那套站、走、跑教給我們兩個,然後再給我們一一解釋,要不然你光是這麼說,咱們也不明白啊。”
雲錚一拍大腿:“不錯不錯,還是斂翼有見地……飛揚,斂翼,來來,我先把這套玩意教給你們……放心,難度是很低的,很快就能學會,嘿嘿,這套東西的關鍵可不在難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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