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讓子彈飛一會兒
一旁的巡察使和布政使,以及重要的官員們都一聲不吭,不敢多說話。
那個人被帶了上來,李長安定睛一看,這個青年人骨瘦如柴,而且面色蠟黃。
一旁的知縣連忙說道:“你這個刁民,實在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街頭辱罵當今聖上!你知不知道這哪是殺頭的大罪?速速跪地,認罪伏法,天子仁德,說不定能留你一命!”
“你先退到一邊去。”
“陛下,臣……”
“你先退到一邊。”
姜南顫顫巍巍的退到了一邊,身上有些發抖,李長安看向那青年人問道:“你是何人?爲何在街頭罵朕?”
“昏君!狗皇帝!你一定不得好死!反正老子已經沒幾天活了,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這是什麼話?你現在把話和朕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那個人面目扭曲,大聲的怒吼道:“你昏庸無道,大肆徵稅,百姓們本來已經時不果腹了,你還偏要微服私訪!我們被抓來強行迎接你,而且還要上繳糧食,交出家中的妻女供你所用!你自己看看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身疲體乏,甚至有的人已經好幾天沒吃過一頓飯了!大家在家中一粒糧食都不剩,昨日還有人爲了活命,賣掉了妻兒,上繳糧食,自己一口沒吃到,卻被官差給打死了!”
他說的其實很有道理,在古代當官,除了政治鬥爭的難度最高,其他事情還真的沒有什麼技術性,尤其是當一個知縣或者官員。
李長安的眉頭一皺,目光鋒利如同一把寶劍刺向了姜南,難怪他剛纔一直在旁多嘴,身體還止不住地發抖。
城門外只留下了一羣瑟瑟發抖的官員們。
五天的時間過去了,堆積如同小山一般的彈劾奏摺,被快馬加鞭的送到了廣湖省。
他們並不是突然之間抽風,或者是閒着蛋疼了。
這就是資源的配比不協調,不平均,所導致出來的浪費。
府庫管理員是什麼官?
李長安轉身,又對蔡茂恆說道:“你的刀千萬要磨得鋒利一些,你現在有先斬後奏的權利,你一定要記住。”
他做了那麼多的努力,就是想要在大玄獲得民心,想要把整個大玄的百姓們全部凝結在一起因爲。
郭榮生說道:“各位還是先回去吧,皇上現在正在休息。”
街道旁的百姓們全都看傻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剛纔那個大聲痛罵李長安的青年人也看傻了。
蔡茂恆去年的表現已經轟動了全國的官場,逼死了無數的官員和鄉紳,早都已經成爲了不少人的眼中釘。
他的這番話說完,在場所有的官員們都面露恐懼。
皇都的這些官員們不想要失去這筆龐大的灰色收入,而廣湖省的這些官員們想要轉移皇上目光,從而進行自保。
李長安已經忍不下去了,暴怒吼道:“誰能來給朕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朕什麼時候要你們上交糧食,要你們進獻美人了?!”
朕準備再給你一項任務,你親自去選人,每一個省份至少要三個人,朕要在今年將大玄的二十四個省份內設立一個新政督查。
李長安看完之後,愁得直揉腦袋。
第一點,就是可以威懾住西南,不僅僅是朱家那樣的大家族,還包括許多的官員。
這樣子大家都好過,而且這也是官場上的標準玩法,同樣符合多方的需求。
李長安已經失去了全部的耐心。
這一下子整個廣湖省就要爆炸了!
一共有多少人進行了這次彈劾活動?
無頭屍體在路旁跪倒,屍體的脖頸處開始不斷地向外流出鮮血。
而王晨正呢?
他現在已經寫好奏摺了。
張守正將這段時間在廣湖省境內調查的情報,呈遞給了李長安。
他說話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整個人開始顛笑了起來。
李長安怒聲吼到:“姜南!”
他們早都已經羅列好了蔡茂恆的黑料,結果現在才送來了最猛的一個料!
“這,臣……臣不知啊!”
要是真的這樣搞下去,以後還有誰能給自己上供?
至於廣湖省呢?
“郭榮生,讓他把實話說出來!”
他們真的不清楚?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這些蠢豬竟然還敢如此大膽!
奏摺已經被寫好了,他手下的那一批官員們也將做這些好了,甚至宋國義也都已經編好了一連串的話語。
馮輪連忙跪倒,在地上磕頭如搗蒜:“求陛下恕罪,臣真的不知情……”
自從住進到了這座府邸之後,李長安一連幾天都沒有動靜,除了蔡茂恆和張守正之外他誰都不見。
這樣一來,最起碼自己的阻力能夠少了不少。
聽到這番話,官員們紛紛着急的起來,但是面對着武力強大的錦衣衛,他們也無可奈何,只能夠先行回去。
大大小小的官員們來到了府邸的門前,卻被攔了下來。
“求陛下饒命!陛下,臣真的不知啊……”姜南不斷的磕頭,不過兩三下就把自己的額頭給撞破了。
孫長利是誰?
他是廣湖省的指揮使,是一個二品的武官,管轄的是整個廣湖省的衛所。
蔡茂恆全身一震,有些激動的說道:“臣遵旨!”
“臣在……”
這已經徹底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李長安帶兵進到了廣湖省之後,立刻入住到了官員們專門爲他準備的府邸。
“臣不敢……”
“你不知,他也不知!你堂堂一個廣湖省的知府,下面的官員去胡亂的搜刮稅款,你竟然不知道?!”
“馮輪,你說!!!”
王晨正說道:“我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面見聖上!”
想到這裡,李長安擺了擺手說道:“不。”
蔡茂恆笑着說道:“張丞相,我們也趕快進城吧。”
他是峽江縣人?
李長安的大手一揮,甚至有些高興。
李長安皺着眉頭,對周圍的百姓們大聲吼道:“朕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在這種暗流涌動,所有人都敏感的時期,卻突然發生了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大事。
他們難道真的不知道嗎?
郭榮生拿出錘子,對準他的手就是一錘子下去,現場立刻發出瞭如同殺豬一般的慘叫。
“臣聽說陛下來了,所以想要讓他們上供一點東西孝敬陛下,臣……臣都是爲了陛下好……”
平時你們怎麼搞都可以,現在朕就在廣湖省,而且消息都已經傳達下去了,你們連收斂一下都不懂,居然還有蠢豬敢在這裡頂風作案!
李長安心中憤恨,而王晨正在心中已經把姜南給罵了一萬遍。
“張守正。”
至於宋國義,則是廣湖省的內務使,他的級別只比孫長利低了一級。
廣湖省的需求其實很簡單,因爲皇上已經親臨廣湖省,而且廣湖省境內的不少人被牽扯到了政策用地的事情當中。
這座府邸是一座全空的府邸,錦衣衛已經提前進去將整座王府全部檢查了一遍,府邸早都已經被清掃乾淨,皇上直接住了進去。
一怒之下,蔡茂恆拔刀就把人給砍了。
這番話已經不是什麼暗示了,而是清清白白的直接說了。
蔡茂恆也沒有多說,看到李長安似乎有些疲憊,將話題一轉,笑着說道:“陛下,臣去給您帶些美食回來吧,這廣湖省的美食豐富,味道極佳。”
還有南方省份的一些官員,肯定也已經坐不住了,朕現在倒是想要看看,在這件事情上,你們還能夠怎麼來做妖!
只要再把廣湖省給搞定,那麼燕地內根本就不會再愁糧食問題了,而燕地穩定下來之後,那麼全國基本就都穩定下來了。
他肥碩的身體被錦衣衛們一下子抓了起來,向路旁拖了過去,在路程當中他還在拼命的掙扎,像極了即將被宰殺的豬。
皇都的官員們在聽說了這個事情之後,瞬間樂的忘乎所以,彷彿直接達到了高潮。
郭榮生一聽到這個問題,我靠,這標準的送命題!
他在腦袋裡想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說道:“陛下,應當先和蔡茂恆大人詢問清楚,然後再秉公處理。”
這個消息就如同是一場史前颶風,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當天就將消息送達到了皇都。
什麼時候大玄的官員們可以殺官員了?
即便是三軍元帥也不能夠隨便的殺官員!
其實李長安的想法清楚的很,自己離開了皇都,那麼皇都的一大批官員們肯定要開始作妖了。
“算了吧,我現在沒有這個心思。”
江南這一部分地區的糧食堆積如山,從不對外賣,全部都爛在了地主老爺的家裡。
第二個,就是可以藉此而大力的推行新軍政策,單單是徐暢利這一件事情,就能夠對實行新軍政策給予很多的助力!
爲什麼要這樣說呢?
張守正連忙應聲道:“臣遵旨!”
“要是把他們殺了誰來幹活?朕現在哪有那麼多的儲備官員。”
有太多的武將仗着自己能夠調動軍隊而忘乎所以,曾經大玄有一個階段,就是文官示弱,武將稱霸,這其中就包括了武將們對於軍隊的調動和管轄!
他想要接着這段時間,看一看各方都是什麼反應,看看都有哪些官員們參與了進來。
姜南連忙跪倒在地,將頭深深埋在地上。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所有的官員們都被嚇傻了,他們還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情況,皇上在大庭廣衆之下對官員們用刑,而且還是在一羣百姓們面前……
但是皇上這幾天根本見不到人影,大家空有準備,卻根本沒有任何的用武之地。
可即便是官級最小的官員,他也同樣是在體制內,仍然是屬於朝廷命官。
巡查使和布政使連忙站了出來。
因爲地方上的武將最喜歡調動衛所的士兵,這件事情別說李長安絕對不允許了,就算是那些朝廷上不知所以的文官們,聽後都會絕對炸毛!
之前退到一旁的姜南大聲罵道:“你好大的膽子,快來人,將這個反賊給我抓起來,就地格殺!”
李長安的臉色已經徹底的陰沉了下來,他環顧四周,看着百姓們對他的眼神,雖然說裡面止不住的透露着害怕,但更深層的還有掩飾不住的怨恨……
李長安怒聲道:“特孃的,朕讓你閉嘴!”
如果這一次,江南的這幾個省份全部都能夠整頓完畢,那麼大玄將會獲得很多好處!
“陛下饒命啊!陛下,臣說,臣,臣都說!”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皇上殺人,剛纔的一幕不斷的浮現在眼前,他的內心已經被深深震撼住了。
這些地方官員們,只想找出一些能夠背鍋的人,好給皇上一個交代。
只聽到“咔嚓”一聲,鋒利的刀刃劈開了他的脊骨,姜南的腦袋瞬間掉了下來,在地上打了一個滾。
“這個不急,大魚還在後面,這場好戲纔剛剛開始。”
就算是錦衣衛,就算是拿了尚方寶劍的官員,也不能夠公開殺人!
蔡茂恆本來就已經逼得廣湖省境內的一些官員的自殺了,一大堆的官員們正等着要找他的麻煩,然而現在,他又直接砍了一名府庫管理員!
李長安看着他問道:“你是廣湖省哪的人?”
只要皇帝開口說要召集百官,那麼他們就立刻將奏摺遞上去。
廣湖省知府馮輪走出了隊列。
也就是說現在的這一件件事情相互穿插起來,儼然成爲了一起大規模的政治事件。
這一次徐暢利案件,肯定會讓許多的文官們支持新軍政策,這是毋庸置疑的。
“可憐我那活活被餓死的老婆孩子啊……昏君,你驕奢淫逸!大玄離滅亡不遠了!昏庸無道,你必定會受到天譴! ”
府庫管理員是負責登記稅款的,例如廣湖省各個縣鎮每年收上來的稅款,都要經過他們的記錄。
李長安大怒道:“朕要你這個知府到底有什麼用?!”
蔡茂恆在一旁說道:“陛下,臣覺得這廣湖省境內的官員們,實在是全都該殺!”
而一旦歸屬於他管理的新政督查被組建了起來,那麼配合着張守正,所以官員們的頭上都將會懸着一把鋒利的寶劍!
什麼奏摺?
當然是彈劾宋國義和孫長利的奏摺!
不僅僅是他將奏摺給寫好了,在這廣湖省的一半以上官員們都將這份奏摺給寫了出來。
“陛下息怒……臣只是擔憂您的龍體……”
皇上在江南省砍了那麼多的人,怎麼到了廣湖?省之後只殺了一個,就躲在王府內不出門了
姜南的死,讓廣湖省的這些官員們這幾天都如坐鍼氈,他們不斷的命令下面的人要記得收斂。
“臣在!”
第三點,就是能夠有利於新農政策的全面執行。
甚至好幾個官員們親自出去視察,還裝作去老百姓的家裡面不停問候,他們的臉上掛着和善親切的微笑,一副父母官的樣子,看似親切,不知道的都以爲是遇見了百年難得一遇的大善人。
看到這一幕,他的心中只感覺到一股無名之火即將要噴發。
在場的官員們,沒有一個人敢在這時說話。
姜南被拖出去之後,想要趁亂跑出去,但是錦衣衛的長刀已經揮了過去。
“蔡輝,王晨正!”
即便是下面鬧得再亂,也一定要一張名單送到皇上這邊,皇上親手打上了勾,那麼他們才能夠被處死。
“臣,臣在……”
再加上皇上現在親自坐鎮在廣湖省,更是直接把這次政治事件升級到了最大的規模!
“朕的身後,乃是五千名在戰場上殺敵無數的士兵,還用不着你來擔心!”
新政督查想要組建想要擴大人數,從去年的年末,就已經有這個風聲傳出來了。
秀才也是有功名的讀書人,其實一樣可以把地方治理好。
這兩個地方的官員們趁着這個時機,突然發動了對蔡茂恆的攻擊。
所有人已經統一了口徑,將所有的鍋全部丟給孫長利和宋國義。
“陛下,大不了我們在本地選拔秀才上來,或者是從底層提拔一些官員上來,他們辦事能力未必就比這一批官員差。”
行政方面的問題就全部甩給宋國義,至於軍政方面的問題就全部甩給孫長利。
這樣一來,廣湖省的這些官員們更加捉摸不透,皇帝如今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李長安一看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說話,冷冷的說道:“姜南,你給朕把實情全部講述一遍。”
現在皇都官員們的訴求,並不是反對新農政策,只是不想要看到皇上以如此粗暴的方法來對他們下手。
是一個九品官,而且還是從九品,也就是所有官員當中品階最小的。
“陛下饒命……臣真的不知情!”
他的這番話一說出口,李長安心中的怒火再也承受不住直接爆發了,他的額頭上青筋暴露,怒聲吼道:”來人,把他給我拖到一旁去砍了!就現在!現在就把他砍了!”
“無妨!”
“郭榮生,你覺得這應該怎麼處理蔡茂恆啊?”
所有的官員們都被嚇傻了,皇帝現在連廣湖省城門都沒進,居然就開始殺人了……
只有他們充分相信自己,民心能夠凝聚起來,那麼大玄才能夠真正的辦大事!
可是現在看來,如今的形勢比自己想象的要嚴峻得多!
這些官員們,比自己想象當中的更加沒有底線!
他們的陰謀在不斷醞釀,但是孫長利也不是吃素的,他好歹也是一個指揮使,掌控着整座廣湖省境內的衛所。
蔡茂恆和張守正的心中滿是疑惑,還沒有想清楚皇上的話中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守正跟在後面,遠遠的看着李長安身影。
到了傍晚時分,蔡茂恆和張守正來到了李長安的住處求見。
張守正又接過了話茬,說道:“陛下英明!只不過現在廣湖省的形勢嚴峻,臣認爲應該把人都先抓起來,先審訊一遍。”
說完這句話,他便中馬帶頭朝廣湖省城內奔去,身旁的錦衣衛和第一軍團的士兵們緊緊跟隨着。
看着被送到府中的這些彈劾蔡茂恆和張守正的奏摺,李長安在這一刻,更加感受到了廣湖省這裡的水有多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今天必須要把此事給朕說清楚!”
“這……”
而這件事情,瞬間就把廣湖省給點燃了。
這件事情的波及範圍之廣,已經有了轟動全國之勢。
這一次殺人的理由很簡單,蔡茂恆親自去查賬本的時候,對方不配合,而且不但不配合,甚至還派出了衙役要將蔡茂恆等人給轟出去。
“老子是峽江縣人!昏君,老子賤命一條,要殺要剮隨你便!反正老子根本就不想活了,現在罵你一頓也值了!我死了,還有千千萬萬個受你殘害的百姓會揭竿而起!”
但是就算拿着尚方寶劍,皇上說他名義上有先斬後奏的權利,可他要是真的殺了人,那麼麻煩就來了。
什麼事情?
蔡茂恆直接把府庫管理員給殺了!
殺了!
直接給斬了頭!
“陛下說了,今天他誰都不見。”
“你也學會講這種客套話了?”
“回稟陛下,這種刁民之言,實在是不可相信啊!請陛下明察……”
在皇都有一百三十人,在廣湖省有六十多人,這些名字李長安已經讓人記錄下來了。
他之所以這幾天一直按兵不動,就是想要給局勢的發展留出一些時間,這也叫做讓子彈飛一會兒。
“他剛纔說的,可都屬實?!”
到底是什麼意思,剛剛砍完人現在就誰都不想見了?
現在的廣湖省就像是一個裝滿了火藥的木桶,只要輕輕的一觸碰,就能夠瞬間引爆。
“陛下,此事,臣……臣也不知。”
他們當然不知道,江南省的同知劉勢啓已經在私底下做了一份賬本,這份賬本,牽扯到了江南省、廣湖省、和東南的一些官員。
這一份名單,已經足以讓很多人掉腦袋了。
他們更不知道的是,李長安的手裡早都已經有了這份名單。
他們還不知道,錦衣衛早在一個多月之前就已經到達了廣湖省,而且已經調查出了不少的黑料。
這些黑料上的人名,和劉勢啓的名單吻合度非常之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