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一個紫衣美女坐在病牀邊,上面躺着一個年輕人。
面色雖然有些蒼白,但是氣色還好,看起來不像是受了傷的人。
“李石,你準備什麼時候出院啊?”阿紫問道。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李石含含糊糊地答道,他的身體早已經沒事,可是隻有在醫院裡這麼多人,他纔不會害怕。
要是回到家後,他只怕會再看見那張恐怖的臉。
明知道是古川下的手,但是那張臉太過真實,他已經被嚇破膽了。
阿紫不再說什麼,自進了金家做事之後,也只有這個李石能跟她說上幾句話。所以最近只要有空她都會過來陪他。
這時腳步聲在門外響起,一個人推門進來。
阿紫往門的方向看去。
只見阿桂帶着兩個人進來。
“桂哥,你不是在白尾村嗎?”阿紫站起身來問道。
白尾村的事是現在金家的頭等大事,阿桂怎會有空回來,還是說白尾村的事已經搞定,古川已經被解決了?
“你,出去。”阿桂指了指躺在病牀上的李石。甚至沒有叫他的名字。
李石愣了一下,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阿桂不等李石做出反應,就對身後那兩人做了個手勢。
那兩個人直接走到病牀邊,將李石直接架了起來,拉出病牀。
李石雙腳在空中蹬着,大叫道:“我不要出院!我不要出院!”
阿紫上前攔住,“桂哥,這是怎麼了?爲什麼要逼他出院?”
“金家不養廢物。”阿桂說出這話時,臉上的神情也與金範有幾分相似,像是金範附身在阿桂身上說出來似的。
阿紫的心涼了半截。一把拉住那兩人的手。
阿紫雖只是個女人,但這一拉之力卻讓那兩人停了下來,“醫藥費、住院費我出,不用金爺和你出一分錢。還不把他放下!”
李石還在竭斯底裡地吼着,滿臉的淚水和口水,十足地像個瘋子。
他自從在啓明攝影棚裡受了驚嚇後,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就有些不穩定。這回突然跳出來了兩個人要把他從醫院趕走,他的反應也極其劇烈,頭不停地擺動着,像是有人再扇他耳光似的。
阿桂怒道:“這是錢的問題嗎?我說了:金家不養廢物!”
阿桂本來無意對李石這樣,只是金爺已經下了命令,要是自己執行的不徹底,那下一個就會輪到自己。
“葉迎紫,你要違抗命令嗎?”阿桂突然大吼一聲。
阿紫本來還不肯放手,聽到阿桂喊出她的本名,一怔之下,那兩人已經將李石拖了出去。
醫院裡人來人往,但卻唯獨對這邊的情形視而不見,應該是阿桂已經跟院方打過招呼了。
葉迎紫從未想過阿桂會叫自己的本名,原本經歷過那件事後,她以爲這個名字已經埋進了土裡,再也不會被人提起。
“李桂陽,我記得你二叔把李石託付給你的時候,你是怎麼應下的?”葉迎紫冷笑地看向阿桂。
阿桂此時臉上雖是一片肅殺之氣,卻還是紅了一下。
李石是他的侄子,當初從家裡出來時,二叔曾特意囑咐將李石拖付給他,讓他好好照顧。
可是出了今天的狀況,李桂陽就是自保也難,哪裡還有工夫來照顧自己的侄子。
“你最近也小心點,金爺對你也很不滿意。”
李桂陽撇下一句話,就匆匆離去。
葉迎紫留在原地只是冷笑。
白尾村經歷過拆遷事件後,又恢復到往日的平靜。
唯一有所區別的是古川和陳林這兩個年輕人受到了村民的熱情款待。
敢爲劉老太婆出頭,而且硬頂在推車前,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出來的。
除了劉老婆婆對他們千恩萬謝外,就是其他村民只要在路上碰見古川和陳林二人,都一定是熱情地拉到自己屋子裡去,拿出過年時才吃的酒肉招待。
村民的熱情讓古川和陳林吃不消,到了最後,出家門就跟做賊似的,生怕被村民們抓到。
趁着天剛亮的時候,古川和陳林躡手躡腳地從劉婆婆家裡出來,往那處山坡走去。
經過前些日子的練手,還有後來在屋子裡古川的傳授。
陳林已經全盤掌握了問天手,在心手的施展上更是勝出古川一籌。
當然教學相長,古川也在傳授陳林問天手的時候學習了很多。
此時二人的信心十足,只怕恨不得一天之內就能攻破那個陀羅尼大陣。
即便是有號稱守禦第一的高遠也絲毫不擔心。
天微明。
對面山上的華蓋樹上還傳來幾聲鳥鳴,時不時可以看到幾個黑點繞樹幾匝又落了回去。
那樹上華蓋本來就大,不知道吸引了多少鳥兒在裡面築巢棲息。
不知是天色尚早,還是此地氣候本來如此,天上的黑雲壓得極低,山間無名小蟲唱合,直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氣息。
古川和陳林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彎腰摘起一蓬蓬的蒲公英,開始打出問天手。
注雨陣的陣圖,二人都已記在心中,且各有分配。注雨分爲雲、風、雷、電四部。
古主要負責雲風兩部,而陳林則是負責雷電兩部。
二人同時施展出問天手,卻是各有不同。
問天手有心手、元手等變式。
古川常用心手、元手,而陳林則是常用虛手、玄手變式。
遠遠看去,古川的雙手彷彿穿花繞樹般變化無方,沒有定跡,而陳林則是一板一眼的,來來去去就是那麼幾式,但是效果絲毫不弱於古川,只見一束束的蒲公英在二人手裡像鴿子般放飛,順着晨曦清風散落各處。
這代表着攻防陣的正式開始。
山頭那邊的樹上似乎也有了反應。
這時朝陽初升,把那片山頭照得亮堂堂的,古川和陳林都看到了一個小小人影坐在樹下,一隻手搭在樹上,無數鳥兒似被驚醒,樹上華蓋瞬時間衝出無數黑點,如潑墨般,將那片山頭的曦光都遮住了大半。
古川和陳林的手法不由地加快。
通過蒲陣,他們已經感覺到了反饋回來的那種壓力。
陀羅尼陣雖是以那片山頭的樹頂華蓋爲中心,但是經過數十年的天地元氣浸潤,實際上已與此地方圓十里的元氣融爲一體。
古川和陳林現在要做的就是通過蒲公英陣形成注雨陣,反向增強陀羅尼陣吸納元氣的威力,讓他承受不住元氣的吸入而自爆。
這種破陣方法順勢而爲,比起古川之前一人設想的破陣方法不知要好上多少。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在高遠覺察之前把陀羅尼陣破掉。
高遠除了剛開始震出華蓋上的倦鳥外,就再無動作,似乎沒有識破古川和陳林二人的計策。只是枯坐在樹下。
蒲公英飛出的越來越多,不一會兒,古川和陳林二人腳下的蒲公英都已經取完,二人不得不往外走去。
空中飄蕩着一片白色,隨着風兒東西南北地亂飄,但因爲蒲公英上的注雨陣圖的緣故,所以其實還是有跡可循的。
從天頂方向往下俯視,就可看到一道道白色繞着金家祖墳,旋轉不定,本是鐵板一塊的天地元氣也被撕絞的亂七八糟,再無之前的井然有序。
這時就算是個傻子,也應該覺察出不對勁了,古川和陳林都不約而同地放慢了呼吸,等待着高遠的反擊。
可是他們什麼都沒等到。
除了華蓋上零星飛出幾個黑點外,就再也沒有動靜。彷彿他已經挨着樹幹睡着似的。
古川和陳林面面相覷,不知道對面的高遠打得是什麼主意。
不管怎樣,能將注雨陣完成大半,眼看就能陀羅尼陣破去,二人臉上都浮現出興奮的神色。
一戰而竟全功。
高遠那二陰脈的大師的稱號也不過如此。
就連古川也起了輕視的念頭。
只等手中這最後一束蒲公英出手,就能將注雨陣最後的一部分補完。
到時候,天地元氣都會在注雨陣做出的溝渠中,彙集成一道強大的元氣箭,在陀羅尼陣先天吸納元氣的效用下,毫無阻礙地直刺陀羅尼陣中心,將這個邪陣完全破掉。
古川的問天手化出一副複雜的變式,將陣圖打在蒲公英身上,然後順風一送。
蒲公英搖搖晃晃地飛上天。
這時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鳥鳴,一羣黑壓壓的鳥羣突然不知從哪裡斜射開來,將漂浮在空中的蒲公英陣圖破掉了大半。
那些鳥兒似是受了什麼刺激,在空中亂飛一氣,撲棱着翅膀怪叫着,還有好幾對不留神撞到了一起,雙雙墜落下去。
古川和陳林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鳥兒輕輕鬆鬆地把空中的蒲公英大陣破壞乾淨,然後匯成一道飛回到那樹上華蓋。
高遠原來是以鳥陣來破。
這種驅鳥的本事——
古川和陳林兩人都有些心驚。
古川聽過高遠似乎是身出兩門,本身所學甚雜,卻從未想過高遠居然連這驅鳥的本事都有。
二人原本一早起來,意氣風發,現在卻被高遠一人輕巧地用鳥破陣,不免都有些頹唐。
突然間日頭奮力一躍,跳入半空,日光萬道撒了下來。
天已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