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金陵城的守軍來說,昨天一戰中,西北邊軍的戰鬥力已經讓他們沒有了和邊軍一戰的勇氣。而今天林楓這邊又使用了火炮作爲攻城的武器。再加上林楓和趙破虜他們並沒有將金陵城圍困死,所以,在城破的那一剎那,金陵城的守軍就放棄了抵抗,各自跑路了。
金陵城,作爲江南最大的城市之一,不僅是江南的政治中心,也是江南的經濟中心。當年,燕朝太祖爲了更好的管理南方地區,特地設置了金陵留守司,是以金陵在背地裡又被人稱作小京城或者南京。
金陵留守司雖然廢棄很久了,但是金陵城卻依然保留着朝廷所有的部門,不僅是六部,甚至還保留有政事堂這種比較高規格的衙門。不過,這裡的衙門大多是擺設,很多都是用來給那些告老還鄉的老臣的。當然,有些被排進出朝廷的官員,也會被髮配到金陵,雖然品級沒有降低,但是實權卻是一點都沒了。
林楓是最後一批進城的。林楓進入金陵城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原本繁華的金陵城街道上,到處都是哭泣的人或者橫躺的屍體。
那些吳王的士兵在撤走之前,對金陵城進行了一番搶劫。當然,也有可能在他們林楓他們沒有打進來的時候,吳王的軍隊就已經開始了搶劫的行動。
總之,現在的金陵城,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吳王似乎爲了來一個玉石俱焚,居然在臨走的時候下令軍隊將金陵城付之一炬。好在趙破虜的軍隊進來的速度比較快,火併沒有着起來就被撲滅了。
林楓騎在馬上沒走幾步,就看到趙破虜騎馬過來了。
“趙將軍。”林楓衝着趙破虜拱了拱手,說道。
趙破虜稍微催動了一下胯下的戰馬,使得戰馬和林楓的戰馬並排。趙破虜遺憾的說道:“可惜了,讓吳王跑了。不僅這樣,吳王的軍隊幾乎將金陵城洗劫一空。現在的金陵城真可以用百廢待興來形容了。想當年,金陵城是何等的繁華啊!”趙破虜一邊說着,一邊感慨。
“是啊,我很早就聽人說過金陵城的繁華,可惜現在成了這個樣子。”當初林楓領軍出征之前,秋香還拉着他說,金陵城繁華,特別是十里秦淮。秋香可是專門說過,不准他涉足的。現在看這種情況,恐怕十里秦淮也早已湮滅了吧。
“哎……”坐在馬上,趙破虜連連嘆氣,不知道是爲了感嘆金陵城如今的破敗,還是十里秦淮的湮滅?
林楓和趙破虜一起來到位於金陵城中心的金陵留守司。如今的金陵留守司年久失修,再加上吳王軍隊的毀壞,已經不復當年的繁華了。不過,依稀可以看出留守司當年的繁華。
當初,燕朝太祖設立金陵留守司的時候,委任當朝太子擔任留守司的司正,之後的幾任司正也都是皇太子擔任。如果在皇上沒有設立太子的時候,一般都是讓最有可能成爲太子的皇子擔任,是以,成爲留守司司正,成爲了當太子的一個重要信號。
不過,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皇上漸漸的不再重視留守司了,而留守司的司正也大多無人擔任,一直都是處在空缺狀態。當然,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朝廷對江南的控制也越來越弱了,以至於吳王起兵,而江南諸省之官員大多是保持着看戲的態度,而不聽朝廷號令。
“這留守司的衙門也該修一修了。”看着破敗的留守司,林楓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故意說給旁人聽的!
看了林楓一眼,趙破虜卻沒有接話。當今皇上無子,如果重新設立留守司,委任司正,那這個人選就很微妙了。按照前朝的規矩,留守司的司正都是將來的太子,可是,當今皇上年幼,若委任皇叔擔任司正,那豈不是讓別人產生多種猜測,而委任臣子擔任司正,皇上也不放心,畢竟司正位高權重,江南數省都在起管轄之中,有着小朝廷的稱呼。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趙破虜才採取了不接話的態度。意識到剛剛自己說的話會讓人聯想翩翩,林楓只得尷尬一笑。自己也只是感嘆一下而已。
“趙將軍,咱們進去吧。”林楓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
“林將軍你是主將,自然該你先進去。”趙破虜也是客氣的說道。雖然他們都是武將,不喜歡那種虛頭巴腦的。但是該講究的名分還是要講的。
現在最麻煩的就是,林楓雖然品級低,但是是這次平叛的主將;趙破虜品級高,但是隻是來協助林楓的。而現在的問題就是出來了,誰先進去,那也就意味着大小的問題。而且兩人都很謙虛,讓對方先進去。最終,林楓只得說道:“那咱們一起進去好了。也省的咱們兩個讓來讓去的。”
“如此,那就一起吧。”趙破虜想了一下,說道。
留守司是仿照朝廷的勤政殿建造的,簡直就是勤政殿的縮小版。唯一不同的是,沒有像勤政殿那樣,將龍椅的位置擡高。當然,這裡也沒有龍椅,只是一把普通的太師椅而已。
當林楓準備謙讓,讓趙破虜上坐的時候,趙破虜早已經在下首的位置坐好了。看林楓看向他,趙破虜說道:“林將軍,你是主帥,這個位置理應由你來坐。”
聽到趙破虜的話,林楓也猜出了他的意思。如今的趙家已經差不多了成了燕朝第一大家族了,所以作爲這個家族的一份子,趙破虜不得不處處小心,因爲他的一個稍微不慎,就有可能爲家族帶來滅頂之災。
微微笑了一下,林楓也不推辭,就徑自走到了位於這個縮小版勤政殿司正的位置坐下了。
那些跟在林楓和趙破虜身邊的高級將領也都按照官階大小依次坐好,至於那些低級的將領,則沒有進來。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儘快恢復金陵城的秩序。將還沒有來得及撤走的潰兵都集中起來,避免他們惹事。
“這次能夠順利的攻破金陵城,諸位都功不可沒。回京之後,我定當稟報皇上和太后,爲諸位請功。”林楓開口自然是先說一下官面的話。
那些將領也開口表示,是在林楓的英明領導下,才取得的好成績。這裡面少不了林楓的一份功勞。首功自然是林楓的。
對於這些官面話,林楓沒有什麼興趣多講。直接奔着主題說道:“諸位,這金陵城雖然被咱們攻下來了,但是吳王卻逃出去了。這江南地大,咱們要想徹底剷除吳王一黨,抓獲吳王,困難重重啊。”
“大人,吳王剛剛逃出金陵城不久,要不末將帶人去追?”雷俊開口說道。這一次,不論是攻城還是進城,他都沒有搶着,只是跟在趙破虜的屁股後面進城了而已,這讓他十分的不痛快。
“追?怎麼追?你知道吳王他們的主力往哪個方向去了?”林楓開口問道。他們也知道吳王會;跑,但是沒辦法。人手有限,要是兼顧各個城門,他們的兵力就顯得捉襟見肘,而且也不利於瓦解吳王的軍心。是以,林楓他們並沒有圍困四門。
現在的問題就出現了,吳王出了西門,居然分出了很多股,分頭逃跑,使得趙破虜忍不住想要罵娘。最終,趙破虜只得放棄了追蹤的想法,轉而開始清理金陵城的潰兵。
被林楓這麼一問,雷俊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哪知道那麼多股敵人裡面,那一股纔是吳王啊!要是分兵去追擊那些逃兵,林楓這本來就捉襟見肘的人手可就徹底不夠用了。而且分頭去追,也有被敵人圍殲的危險,也正是因爲如此,趙破虜才讓準備追擊的將領撤回來了。
“大人,我覺得這個事情,過些時日就能徹底瞭然了。吳王只要跑到一個地方安定下來,必然會再次打出他的旗號,那時候,咱們再將他圍而殲之,不是更好?”何偉畢竟是御馬監所有將領中比較謹慎的,而且也是比較善於思考的。他提出的建議得到了大多數將領的認同。
當然,這裡面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吳王徹底逃匿,找個地方隱藏起來,然後隱姓埋名的過下半輩子。不過,這個可能性極小。因爲這樣做,對吳王來說,是比殺了他還要讓他感到屈辱的事情。
站起身來,林楓行了一個四方禮,說道:“諸位將軍,咱們雖然已經攻下了金陵城,但是諸位也已經看到了,金陵城如今的樣子。在這裡我也想對諸位將軍說一點,一定要約束好手下的士兵,咱們絕對不能像吳王的軍隊那樣。咱們是官軍,不是土匪。”
林楓之所以這樣說,也是看多了後世的電視劇。很多時候,朝廷的軍隊打了勝仗,進城之後一通搶掠,比強盜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有些時候,那些老百姓寧願幫助強盜,也不願意幫助官軍。
“大人,看你說的。別人的手下我不敢說,但是我辛宏的手下,誰要是敢拿不該拿的,搶老百姓的錢財,我辛宏絕對不會姑息。那隻手拿的,砍那隻手。”辛宏屬於那種血氣方剛的人,第一個站起來表態。
看到辛宏這麼說,趙破虜手下的有些將領的臉色就不對了。因爲他們以前在西域打仗,也沒少幹過這種事情。反正大家都這麼做,而且主帥一般也是睜一眼閉一隻眼的。所以,進了城之後,他們也沒有過多的約束士兵。依照他們的在西域的德行,這些將領估計,十有八九他們還會這麼做。
“林將軍說的對,咱們是官軍,不是土匪。我趙破虜也放下話:我手下的人誰拿了,還回去就沒事了,不然的話,被我知道,那就按照軍法行事!”趙破虜也知道自己手下人的德行,他這麼說,也是有一個轉圜的餘地。你拿了,還回去就是了,我給你一個機會,不然的話,那就對不住了。
“多謝趙將軍。”林楓衝着趙破虜說道。他還真怕趙破虜翻臉:老子打完仗,死了人,你還不讓我搶點東西?好在,這個情況沒有發生。這是林楓最欣慰的。
簡短的軍事會議散會之後,林楓帶着幾個親兵出了留守司。現在街上比較混亂,不帶親兵,林楓還真不敢出去,萬一遇到潰兵,他還真就是小命危矣。
帶着幾個親兵,林楓一直在金陵城的街道上閒逛,到處看。讓那些士兵有些莫名其妙,林楓這到底是要幹什麼啊?
林楓也是有苦說不出。天網的人一直沒有聯繫他,沒辦法,他只能自己去主動的聯繫天網的人。按照當初離京前和蘄黑虎說好的信號,林楓到處尋找這天網留下的標記。
“你們不能拿走啊,這是我家裡唯一的積蓄了。”正當林楓專心致志的尋找着天網的標記的時候,突然聽到了邊上屋子裡一個婦人的喊叫聲。
“走,看看去。”林楓說着,就當先朝着聲音的發源地走去。
“大人……”親兵正想說是不是先叫上幾個人再去,可惜林楓已經走出去了。親兵們無奈,只得先讓一個人去喊人,其他的人趕緊跟上。
推開房門,林楓看到了一幕讓他憤怒的景象:一個婦人死死的抱住一個士兵的腿,不讓他拿走自己家裡那唯一的積蓄。而士兵則是用手中的刀背不停的砸在婦人的背上,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則在邊上不停的哭。其他的士兵似乎沒有看到一樣,還在婦人的家裡尋找着值錢的東西。
“都住手,你們是誰的手下?”林楓大聲的喊道。沒辦法,聲音小了,根本就聽不到。
聽到林楓的喊聲,那些士兵都停下手裡的動作,看向林楓。而那個一直被婦人抱住腳的士兵也終於惱羞成怒,使勁的一擡腳,將婦人踹到了一邊。
向前走了兩步,雖然林楓沒有穿官服,但是林楓的身後可是跟着好幾個士兵的。那些人一看就知道:都是精銳!
“這位大人,小的是趙破虜將軍麾下的,不知道大人讓我們停下是所爲何事?”這個人看起來應該是這些人的頭,這從他那從九品的軍服上也體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