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吳教官話,在場的所有的同學都明顯感覺到了一股寒氣從頭頂一下子冷到了腳後跟。吳教官這話太冷酷了,太有殺傷力了,簡直就是草菅人命。吳教官的形象在宇文自越明裡暗裡的推波助瀾下,本就在同學們的心中有着笑臉魔鬼的稱號,現在又因爲他這般視生命爲草芥,在同學們的心目中,吳教官此時完全就是一個嗜血的魔鬼一般。
“教官!我們誰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今天你不救他們,明天誰來救你?”文生思維敏捷,經過短暫的哆嗦之後,拋棄了心中對吳教官的畏懼,最先開口質問一般地說道。
“任務就是一切,爲了任務我不需要救。”吳教官冷冷地看了文生一眼,喝道:“現在我纔是你們直接,也是最高的指揮官。我下達的命令是,在今天早上8點鐘之前,所有人來到我面前集合,而我沒有救人的義務。同時,你們也沒有救人的權利,因爲你們還揹負着我給你們下達的任務,在任務完成之前,所有的行動都是違禁的。”
“可是現在任務已經完成,並且情況還允許,爲什麼不救?”文生並不退縮,反而針鋒相對道:“如果在情況允許的情況下,連自己的戰友都不救,那又豈是忠義?沒有了忠義的軍人,還何談軍人?”文生雖然有時候故作深沉,很少言語,但是說出來的話,字字珠璣,極有條理,也極具針對性。
“記住你們的位置,也分清我的身份。他們是你的戰友,而不是我的戰友,我爲何要救?”吳教官在心中對文生很是滿意,這樣的思維和談吐,這是一個具有軍師潛力的苗子啊!不過吳教官爲了更好、更深刻地給這些學生注入一種新型的軍隊理念,再次反駁道:“軍人,不管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太過於依賴總部,總部只有下達任務和指令的作用,其他的都要靠你們自己,否則,下一個會死在任務中的,或許就是你。你要怪只能怪你的戰友太慫了,也怪你太孬了,連救人的實力和膽量都沒有。”
“總部的作用如果只是把我們這些人當做子彈來使用,而沒有給我們一個安心的保障,這樣的總部憑什麼值得我們去服從?”文生雖然聲音不高,但是憤怒到了極點的他,說出來的話卻是隱隱充滿了陰冷:“沒有人會爲了一個沒有絲毫保障的機構或者團體去拋灑自己的熱血甚至是生命,包括軍人。如果浪費自己的幾年甚至幾十年的青春,到頭來得到的只是馬革裹屍,而沒有絲毫的保障,還有誰會從軍?還有誰願當兵?國家憑什麼號召我們當兵?我們又憑什麼相應號召?沒有了軍人,國家拿什麼來保衛?”
不得不說,文生的幾個連問,問出了多少軍人的心聲,就連吳教官身後的那名少將都是有點慼慼然的感覺。雖然這少將這個級別的軍人,是不愁保障的,甚至保障還極其豐厚,可是同爲軍人,他知道很多的普通軍人流落街頭,甚至連自己的溫飽都成爲了問題。這已經是一個社會問題了,而國家在這一方面的力度確實不夠,因爲退伍軍人的安置問題這麼些年來都一直得不到很好的改善。
“如果爲了個人的利益來當兵,我只能說你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吳教官也是言辭犀利,鏗鏘有力地道:“軍人的使命乃是民族大義。爲什麼會有外面花花綠綠、安穩祥和的世界?那是因爲有我們這些軍人在背地裡慢慢地付出。想要大部分人幸福,就必須要有少部分的人犧牲,包括青春和生命。能做到這些的,纔是一個真正的、合格的軍人。如果想要升官發財,那你別來當兵,因爲這裡給不了你這些,即使能給你,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靠自己的實力去獲得和享有這些。”
“哼!現在沒弄清楚身份和位置的是你。”文生冷冷一笑,道:“我們這些人只是來軍訓的,並不是來當兵的,我們可以按照軍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你們卻沒有權利按照軍人的標準來使用我們。再者,即使我們是來當兵的,但現在我們也只是在訓練的階段,而還未成爲一個真正的、合格的軍人,那麼你也就沒有權利現在就按照軍人的標準來驅使我們,因爲我們還不是真正的軍人。”
“正是因爲你們還不是一個真正的、合格的軍人,所以我才更加需要以真正軍人的標準來要求你們,因爲我是你們的教官,我必須要你們從現在開始就往合格軍人的方向發展。”吳教官借力打力,把文生的論證駁回:“而且,你們並不是來軍訓的,你們是響應國家的號召,前來接受最嚴格的軍人的培訓的,你們雖然不是軍人,但更甚是軍人。”
“響應號召?”文生怒極反笑:“我們何時響應過什麼號召?同學們,誰詢問過,或者徵求過你們的意願,前來接受這個該死的訓練的?”文生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同學之後,大聲問道。
“沒有。”
“來之前我都還不知道這回事。”
“我還以爲是來軍訓的。”
文生眼中寒芒一閃,再次回頭看着吳教官,一字一頓道:“教官,你聽見了嗎?這就是所謂的號召?號召是憑個人的意願的,我們這不是在響應號召,我們這是在接受你們暴力的強制。”
“沒錯。”吳教官理所當然道:“你們都被國家徵用,就像是徵用土地一樣。但是對外宣稱,你們是在響應號召的,因爲這是機密,這是黨和國家的需求,你們沒有選擇的餘地。”
“你…”文生頓時一滯,因爲吳教官居然無恥地扣上了國家的帽子,不管是在法律上還是在義務上,黨和國家對任何東西,包括人和物,都是用着絕對的使用權的。在這一點上,文生還真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這讓文生想起了一句話,老百姓之所以都不過當權者,那是因爲你和他講道理,他和你耍流氓;你和他耍流氓,他和你制;你和他制,他和你講政治;你和他講政治,他和你講國情;你和他講國情,他和你講接軌;你和他講接軌,他和你講文化。這或許正是官場的一個原因之一吧!
“那個…文生啊!”高峰有點聽不下去了,扯了扯文生的衣角,低聲地提醒道:“你似乎有點把問題扯遠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支援宇文啊!”
這叫什麼事兒啊?他們千辛萬苦趕回來並不是爲了和吳教官辯論這些軍人和國家等社會問題的,而是回來搬救兵的,可是,乾等在這裡,大眼瞪小眼,那宇文自越誰去救啊?高峰最重情誼,宇文自越的問題一直都是他最爲看重的事情,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他都是不會忘記的。
“哦…對。”文生也是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之前情緒有點激動,似乎跑題了,他急忙改口,對吳教官說道:“教官,既然你說我們都是來當真正的軍人的,而你又是我們的最直接的指揮官,宇文隊長雖然不是你的戰友,但卻是你手底下的兵,現在他遇險,我身爲他的戰友,我請求你出手救救你手底下的兵吧!”
“請教官出手。”文生說完,高峰也是微微一頷首,對吳教官說道。而且高峰眼眶都已經帶溼了,因爲他心中一直都在深深的愧疚當中,現在吳教官就是唯一的希望,所以他說得最爲的真誠。
“請教官出手。”繼高峰之後,所有的同學都是高聲喊道,即使是心中對宇文自越有着很深成見的李豪都是混在人羣中,假情假意地說道。
“山羊老怪靠得住,下崽的母豬都會上樹。”就在這時,從軍區的大門口響起了一聲所有人都極其擔心並且熟悉的懶洋洋的聲音:“我說老怪,貌似好友三十秒的時間,我們這不算是遲到吧?”
所有人心中一喜,循聲望去,走進軍區大門的不是別人,正是大家都極爲掛念和擔心的宇文自越,而在宇文自越的身後還跟着一道窈窕的身影,自然就是符麗雯。當然了,爲宇文自越和符麗雯擔心和掛念的並不是說有的人,李豪和吳教官就是兩個例外,前者是因爲和宇文自越有過節,他巴不得宇文自越死於非命,這樣他就能被大家遺忘累贅的罵名,而後者根本就從未擔心過宇文自越的安全,因爲他最是瞭解宇文自越的實力,這樣的實力,想要被一隻虎王而威脅,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自然不算遲到。”吳教官看到宇文自越並沒有絲毫的意外,彷彿一切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平靜地說道:“既然沒死,那就帶着你們的隊伍去更衣吃飯,並給你們一個上午的時間來休整,下午正式開始實戰。”
說完,吳教官面無表情,揮揮手獨自走了。
“兄弟,感謝你還活着。”高峰眼睛都溼潤了,堂堂七尺男兒,灑着淚,不是因爲他軟弱,而是因爲他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