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吹來,街角處那一兩片的枯葉,隨風而起。落葉颳着地面,沙沙的滾動着。當風停下,落葉停留在坑窪不平的地面上。被那行人踩成了粉末。
冷風吹着有些微冷,站在路旁的呂恆,彷徨茫然了一陣後,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苦笑着搖搖頭。心裡嘆息一聲,暗罵自己自作自受。
如今,身在異鄉。身上的銀錢,本就不多。加上剛剛情緒有些激動,一時不查之下,便一股腦的全扔在了桌子上,當作了小費送給了店老闆。
此時,飢腸轆轆的呂恆,心裡想着要不要厚着臉皮,回去跟老闆討要回來。不過,轉念一想,估計回去以後,不光錢要不回來,搞不好被人當做詐騙犯,羣毆一頓。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法子不行。四下裡看了一眼,心裡想着怎麼才能在短時間賺些錢的時候,一個,嗯,應該是算作相熟的人走了過來。
“哦,天公子,真巧啊!”昨日,與他聊天的那個青城山的道士走過來後,抱拳對呂恆道。
這道士名曰恆一,是青城山鄭掌教的首席大弟子。這次的武林大會,便是他率隊來到的襄陽。
“哦,呵呵,你好,恆一道長!”呂恆笑了笑,對着恆一抱拳道。
道長看看呂恆獨自一人在此,心裡便有些驚訝,開口問道:“天公子爲何一人在此,你的同伴呢?”
呂恆臉色僵了一下,隨後,嘆了一口氣,很是遺憾的說道:“他家中有事,便先行離開了!”
“既然如此,那天公子不妨與我等同行,前去看看這武林大會,何如?”恆一道長對着呂恆抱拳一笑,眼裡卻是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面色很是誠摯的邀請道。
恆一道長也算是自幼習武,眼裡自然是有的。他當然能看得出來,這爲自稱天淨沙的少俠,壓根就是一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根本就不會功夫。
之所以邀請呂恆同行,是因爲,之前那晚,呂恆在介紹自己的時候,曾經胡亂說了一句,自己是官宦之家的公子。當然,當時呂恆說出這話的時候,裝的很隨意,彷彿是不經意間說出來的。而且,在說完後,呂恆還特真實的表演了一番,自己泄露了天機的惶恐摸樣。導致,這個恆一道長信以爲真。而據恆一後來的話中的意思,好像他師傅,鄭掌教有着向湖廣一帶發展的打算。
如果,能有當地官員的協助,那鄭掌教的信徒,可以在短時間內就會遍佈湖廣一帶。故而,見呂恆此時單身一人,恆一道長便起了拉攏示好的心思。
“好啊,那就麻煩道長了!”呂恆面色猶豫了一下。最後欣然答應、
他當然知道這恆一道長爲什麼會邀請他。而且,從那晚上的閒聊中,他也聽出了許多。看着恆一道長那虛僞的笑容,呂恆心裡淡淡一笑,呵,恐怖分子!
於是,二人便故作親密的稱兄道弟一番,然後齊齊朝着城外觀山觀而去了。
在路上,青城山作爲近些年在武林中崛起的門派,自然受到了同道中人的關注。一路走來,那些遊俠們,紛紛對着這羣道士行禮示好。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惹怒人家。被十幾個道士上來羣毆一番。
“呵呵,能得武林同道如此的敬重,青城山不愧是大派。”呂恆看着路上紛紛對恆一行禮的武林人士,心裡微微一笑,轉過頭來,對正忙活着回禮的恆一道長說道。
“那是自然,我青城山自從鄭掌教執掌掌門之位以來,廣開祭壇,我教信徒,與日俱增。如今我青城派正是如日中天,威服四海!”恆一得意洋洋的笑了笑,轉過頭來,看着呂恆,露出一絲你知我知的笑容,對呂恆道:“天公子,如今我掌門正欲往胡廣一代傳播神教,如果當地能有官員爲我等引路,那以我教的神威,幫助我神教的人,自然會永得榮華!”
呂恆轉過頭來,臉上帶着瞭然的神色,與這恆一對視了一陣後,二人皆是心知肚明的笑了笑。
“喂,那牛鼻子!”這時,一聲很不友好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正跟着呂恆說着如今青城神教如何威猛,如何神勇的恆一,聽到這句話後,臉色頓時一僵。冷哼一聲,轉過頭來,想看看是哪個活得不耐煩的傢伙,敢這麼侮辱神教。
呂恆聽到這聲不友好的問候聲音後,心裡不禁一樂。心想,這是哪位大俠,膽子這麼大,這麼不給青城派面子。
心裡想着,便與恆一道長一起轉過身來,看到身後,那個正一臉笑呵呵的人後,不禁有些訝然。
原來,辱罵這羣道士的人,竟然是幾個月前,棲霞寺裡,那個被自己抽到的上上籤嚇跑的胖和尚。
此時,這和尚,正穿着一身破爛不堪的僧袍,臉上也是髒兮兮的。他站在那裡,雙手合十,對着恆一等人唸了一聲佛號道:“道士,給貧僧一碗水喝!”
一羣道士,包括恆一在內,聽到這和尚如此蠻橫無理的要求。齊齊愣了一下,隨後集體爆笑。
“哈哈,這個龜兒子!”
“原來是個串串!”
衆道士笑的前合後仰的,指着仍舊是一臉笑咪咪的和尚,各種川罵不絕於耳。
而和尚,卻仍然是那般摸樣,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依舊是雙手合十,等着恆一,確切的來說,是等着恆一身邊的呂恆回答。
從他叫住這羣人後,那眼睛,便一直留在呂恆身上。此時,周圍道士的罵聲不斷,而和尚卻依舊是很大度的笑着,唸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如何,施主?”
“當然可以!”呂恆對着和尚笑了笑,從腰間解下水囊,走過去,塞到了和尚的手裡。
胖和尚水囊後,卻並沒有急着喝。而是看了一眼身後那羣抱着胳膊冷笑的道士,收回目光後,看着面前的呂公子,壓低聲音道:“施主,爲何跟這些人在一起?”
看着面前這位胖乎乎的高僧,他那眼裡神秘莫測的笑容。呂恆淡淡一笑,注視着和尚明澈的眼睛,聳了聳肩膀,低聲道:“大師爲何,書生同樣爲何!”
胖和尚愣了一下,看着呂恆那雙明淨的眼睛,彷彿能夠洞徹世間一切謎團一樣。和尚搖頭笑笑,心裡嘆了一聲,倒是自己有些着相了。眼前這人,可不是這幾個蠢道士能對付的了的。
他擰開水囊的蓋子,輕輕抿了一口後,邊將水囊交給了呂恆。在呂恆接過水囊的時候,和尚神色淡淡的瞥了一眼恆一等人,然後,壓低聲音道:“益州妖孽出世,在下身爲佛門弟子,自然要普度衆生,不讓無辜之人,被妖人迷惑。踏入萬劫不復之地!”
呂恆自然知道,和尚口中的妖孽指的是誰。只是,讓他驚訝的是,這和尚竟然就這麼一個人來普度衆生,似乎,有些,太自大了。
正想問問和尚手裡有何霸道的法器,或是他的修爲到底有沒有元嬰期的時候,卻見身後那羣道士,已經握着寶劍走了過來。
呂恆微微一笑。看來,眼下卻並不是談論這個問題的好時機。
看着和尚遞過來水囊,呂恆突然間翻臉。一把將水囊推到和尚胸前。伸出手指,指着一臉茫然的和尚,怒聲斥責道:“你這和尚,好生無禮。在下好心送你水喝,你竟然得寸進尺,還想搶錢。”
呂恆氣的渾身發抖,眼裡滿是怒火的盯着,張大嘴巴茫然無知的胖和尚,最後,看到對方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呂恆怒氣衝衝的一甩袖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罷了,既然你這和尚貪心,在下便將這珍藏的水囊送給你,當幾個銀子,權當是打發要飯的了!”
說罷,呂恆憤怒的甩着袖子,轉過身去,大步朝着那羣道士們走了過去。
留下身後,一臉茫然的胖和尚,傻乎乎的站在那裡。
“天公子,這是怎了?”恆一看看站在那裡的和尚,又看看臉色陰暗的呂恆,不解的問道。
“哼,沒什麼。真是沒想到,作爲佛門弟子,竟然會這般貪心!”呂恆轉過頭,鄙視的看了一眼那和尚,冷笑着回答道。
“嘿嘿,原來,天公子是生那和尚的氣。佛門弟子,都是一些虛僞之徒,平日裡,都是故作良善,其實暗地裡做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恆一不失時機的挑撥離間,看着呂恆陰沉的臉色,他心裡越發的得意起來。
“恆一道長所言有理啊!”呂恆嘆了一口氣,對着恆一抱抱拳頭,感激的笑了笑。”
“哎,天兄無需煩惱,和尚不可信,但我神教絕對是爲天下黎民百姓祈福的正統教派。天兄不妨考慮考慮?”恆一眼珠子一轉,湊過來,低聲對呂恆說道。
呂恆臉上神色猶豫了片刻,終是嘆了一口氣,臉上帶着尷尬的笑容,抱拳對恆一遺憾的道:“非是在下不想加入貴教,只是家父對在下極爲嚴苛,這信教一事,怕是還需回家後,得到家父的同意方可!”
“哎,不忙,不忙。我青城神教的大門,永遠都向天公子開放着。不管公子什麼時候來,貧道絕對會歡迎至極的!”聽到呂恆說要請他父親拍板才能加入神教,恆一心裡極爲的高興。哈哈大笑一聲,伸出胳膊,搭着呂恆的肩膀,套着近乎說笑着。
而在他們背後,胖和尚眼神微動,瞥了一眼剛剛呂恆在賽過水囊的時候,那個順帶過來的布條。看着布條上的幾個字,微微一笑。雙手合十,唸了聲佛號。他擡起頭來,注視着遠去的呂公子的背影,目光中帶着感激之色,:“公子心懷萬民,而又有着翻雲覆雨的手段,看來,貧僧是找對人了,哈哈!無量壽佛,哦不,阿彌陀佛。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