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金花只覺得喉嚨裡特別的難受,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窒息了,也許連生命也就要終結了。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可司,我的愛人,對不起,我要先走了……”
就在這時,一道白色的人影忽然從竹樓裡衝了出來,如一道旋風般向那女鬼撞去……
那女鬼措手不及,不僅被撞了一個趔趄,扼着唐金花喉嚨的手也鬆開了,唐金花“撲”地一聲跌到了地上。唐金花睜開迷濛的眼睛,見到了難以質信的一幕:只見一個拖着一條巨大尾巴的白色怪物同那可怖的女鬼激烈地撕打在了一起!這兩個身影就象兩個妖魔在那裡展開了一場超級拳擊賽!
搏鬥不過持續了十幾秒,那白色的身影突然一聲咆哮,比剛纔謝燕的“美聲唱法”不知道要恐怖多少倍,直震得大地都在劇烈顫抖,那竹樓則恍如十二級大風颳過,“嘎吱嘎吱”幾乎要散了架……
在衆人的目瞪口呆中,那白色的怪影已將女鬼的頭顱揪了下來,威風凜凜地拎在手中!女鬼的無頭身軀“咕咚”倒在了竹樓前的空地上,火把的光焰照射下,可以看見她的腔子裡並沒有血流出——顯然這確實是一具屍體,並沒有復活。
當然,最駭人的還是這個拖.着尾巴的白色怪影,他到底是誰?他來自何方?
“虹虹姐!虹虹姐不見了!”竹樓上忽.然傳來了龍芸驚慌失措的呼喊聲。
衆人顧不得理會那個怪物,一.齊往竹樓上奔去。那個怪物也擲掉手中的人頭,“忽”地跳入了夜色中……
此時,除了那些驚慌失措的女生外,沒有受到女鬼“.摧殘”的男生只剩下大頭和江勇。兩個人先扶起了唐金花,然後來到竹樓上,察看女生的情況。只見衆女生正在嘰嘰喳喳,說周虹不見了。
唐金花雖然差點被女鬼扼死,但此時她不得不強.打精神穩定人心,詢問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龍芸說,周虹剛纔就站在她身邊,但是一眨眼間.她就不見了,她好象看見了一條狐狸尾巴閃了一下……
“狐狸尾巴?”衆人皆怔住了。
難道周虹的失.蹤和狐狸尾巴有關係?衆人不禁又想起了發生在沽溪村的那一幕——當時周虹、唐金花、龍芸睡在同一張牀上,房間裡還有李詩茵和姜如蘭兩個女孩子。也是龍芸說看見了一條尾巴,而這條尾巴竟然是從周虹身上長出來的!當時房間裡一片漆黑,唐、李、姜等人並沒有看得真切,只是知道周虹往自己的身後摸了一把,然後就臉色大變,跳下牀玩起了失蹤。難道周虹真的長出了尾巴?這怎麼可能?可當時周虹的神態已經明確無疑地告訴了衆人答案……
剛纔大家看見的這個長尾巴的白色怪物難道就是……
就在衆人疑神疑鬼的時候,竹樓樓梯上忽然傳來了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響,彷彿是什麼東西正在走上樓梯!
“啊,它又來了!”衆人驚恐地摟成了一團。
“你們這麼驚慌失措的幹什麼?”門口傳來了周虹的聲音,旋即看見她走了進來。
十幾雙狐疑的眼光齊刷刷地盯在了她的身上,有的人還特意盯着她的屁股看……
周虹微露嗔意道:“你們這樣盯着我看幹什麼?”
龍芸和周虹的關係最親密,現在見周虹平安地出現在面前,早鬆了一口氣,也就把那些猜想都拋到了九宵雲外,上前拉住周虹的手道:“虹虹姐,你到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好擔心你?”
“沒去哪裡,我就在外面呀,我聽見你們議論說什麼尾巴的事,你們說誰呀?”周虹表情平靜道。
衆人一個個面面相覷,一時都不好吱聲。
唐金花將周虹拉到自己面前,仔細端詳了一陣,見周虹渾身上下並無半點異常,雖然疑惑不解,但想不便再提此事,以免造成周虹心理上的緊張,因此她轉而微笑道:“你沒事就好,剛纔實在太危險了……”
“剛纔有多危險呀?”周虹好奇道。她似乎根本就忘了剛纔發生的事。
龍芸道:“你不知道,剛纔來了個‘女鬼’,也就是白天被抹了脖子的那女人的屍體又復活了,你不知道她的樣子好嚇人,唐老師都差點被她掐死……幸好來了一個長尾巴的白色怪物,三兩下就揪斷了那女鬼的頭,然後就不見了……”
周虹聽得心驚肉跳道:“我的天,是這樣啊?”
衆人見周虹什麼事情也不知道,不知道她是在裝蒜,還是真的不知道?
這時,竹樓外傳來了男生們的哼唷聲,唐金花忽然記起了被女鬼打得屁洋尿流的衆男生,忙率領衆人出去察看——在竹樓下救起了被撞暈過去的趙俊傑和李壽生,把卡在樹杈裡的舒文也弄了下來……
就剩下被擲出籬笆外的劉大俠沒找着了。
唐金花指揮衆人舉着火把、打着手電又到籬笆外面去找。最後在籬笆東北角找到了一個蓋着杉樹皮的棚子,棚頂已經塌陷了一個巨大的窟窿,棚子裡同時發出一陣大糞的惡臭味。
“哎呀,是個茅坑!”衆人都掩住了口鼻。
唐金花盯着那棚頂上的窟窿看了一陣,再豎起耳朵傾聽了聽,忽然叫道:“快救人!他在茅坑裡!”
“啊?”衆人皆目瞪口呆。
劉大俠果然掉在茅坑裡,幸好腦袋還露在糞水上面,如果是腦袋朝下的話,那就死翹翹了……
衆人忍着臭,好不容易將劉大俠從糞坑裡拉了起來,對劉大俠道:“你手氣怎麼這麼好,中了個‘頭彩’呢?這裡沒有水洗,你就穿着這身屎衣服忍着臭一晚上吧。”
再說說地下室裡的情況。
楊浩掙扎着站起身,打量着四周。
眼前分明就是那部發電機,是用柴油作動力的。發電機仍在轟鳴着,發電機周圍有十幾個盛滿柴油的桶子。
楊浩心中頓時一亮,若把這些柴油引爆,產生的威力足以摧毀整個地下室並連同地面部分!
然而,楊浩再仔細一瞧周圍的景象,不禁大吃一驚。
只見這裡也遍佈變異蜘蛛的卵巢,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
更駭人的是,這裡僅有變異蜘蛛,還有變異老鼠,軀體有一頭老虎那麼大!
此外,還有變異蝙蝠、變異蛇、變異蜈蚣、變異蠍子……
一個個都是龐然大物,張着血盆大口,形狀好不駭人!
楊浩同這些妖邪之物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但是還從來沒有過跌落到怪物巢穴裡的經歷,置身在這麼多恐怖怪物的中間……
離楊浩不遠處,倒着一具已成骷髏的屍骸,滾在一邊的頭卻還完整,楊浩仔細一瞧,認出了是絡腮鬍子!
更讓楊浩驚懼的是,在一張石制的椅子上坐着一個披着過膝長髮的女人,正是那具女屍——發生了詭異變化、由一具乾屍變成了豐滿新鮮屍體的千年木乃伊!
此刻她神態安詳,似乎正在接受怪物們的朝拜!
楊浩使勁揉了揉眼睛,他幾乎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可司,可司!”
唐軍、龍運鵬等人的呼喊聲從上方十餘米的地方傳來。
楊浩擡頭望着他們道:“你們快走!快撤出去!我給你們二十分鐘時間,二十分鐘後我要引爆這裡!”
“可司,你快上來吧,要撤我們一起撤!”衆人都叫道。
這時,那女人忽地睜開了眼睛,用兩道碧森森的光芒直刺着楊浩,那些怪物也彷彿得到了某種指令,立刻羣起向楊浩攻了過來……
“噠、噠噠……”楊浩雖處險境卻也從容不迫,手持突擊步槍,點掃結合,向那些怪物射擊着……
忽然他的手指扣下扳機後,傳來的卻機括的空響,並沒有子彈射出——他倒出彈匣一看,原來彈匣裡已經沒有了子彈!
他身上也沒有多餘的彈匣了。
這可真是要命,在這種關鍵的時候竟然沒有了子彈!
“可司,接着!”上邊的人給他扔下來了幾個彈匣,同時向企圖靠近他的怪物射擊,力所能及地爲他分擔着憂愁,同時哀求他趕快撤上來!
楊浩撿起衆人扔下來的彈匣打了幾個點射,一邊盤算着要把絡腮鬍子的那挺美式“馬克”通用機槍搞到手,那挺機槍上還連接着一條壓滿了子彈的彈鏈,足有三百多發。但是一條變異蛇佔據了那裡。這條蛇的身軀有兩三個水桶粗,數十米長,比楊浩他們上次在十八渡湖捕到的水怪還要大兩三倍,和“恐怖之城”裡的那個蛇形生物機械有點類似。
楊浩明白,無論是自衛還是引爆柴油,都必須要搞到那挺“馬克”通用機槍!
他正在盤算時,上面衆人的哀求聲又傳入了他的耳中……
“可司,可司!你快上來!”唐軍、謝可等人急得快掉下淚來。
楊浩背後幾步遠就有凸出的磚塊,可以攀援而上。
逃生,其實很容易。
但是現在的情形卻不允許他逃生,他必須要作出一項抉擇!
“可司!楊浩!”不小心踏中機關致使楊浩掉下去的段建明跪在了地上,腦袋雞啄米般地在地上猛磕着,“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快上來吧!”
楊浩忽地一個老虎打滾,從巨蛇張着的血盆大口裡滾了過去,抓起了“馬克”通用機槍,跟着猛扣扳機:“送送送送……”
象小山一樣的巨蛇轟然而倒,塵埃四起,楊浩的身影也同時被巨蛇的身軀倒下時砸起的灰塵掩蓋住了……
“楊浩!”唐軍等人目眥俱裂,心提到了嗓子眼……
楊浩卻從塵埃中站起了身,望着上面的人道:“我叫你們快撤,聽到了沒有?快撤!”
“啊嘿!啊嘿!”一排變異蜘蛛又撲了過來。
“送送送送……”楊浩一咬牙,又將它們掃落在地……
唐軍、謝可、龍運鵬、段建明等人流着淚,慢慢地從井邊撤離……
唐金花、舒文等人正在清理狼藉的現場,忽然唐軍等人狼狽不堪地從地下室裡鑽了出來,一個個咧着大嘴象牛一樣地哭嚎。
唐金花迎上去道:“發生什麼事了?”
唐軍低垂着頭,簡要說明了一下情況。
“什麼?可司他叫我們撤?那他自己呢?”唐金花大驚失色。
唐軍悲痛道:“是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快撤吧!”
唐金花只覺得嘴裡一鹹,一口鮮血“撲”地噴了出來……
龍芸、謝燕、張弘等女孩子如遭晴天霹靂,當即昏了過去。
周虹也淚如泉涌,但是卻還沒有昏過去,她狂怒地揪住唐軍、龍運鵬等人道:“你們爲什麼扔下他不管?爲什麼扔下他不管?你們爲什麼這麼狠心?”
唐、龍等人沉默不言。
衡其和大頭則嚷嚷着要衝進去尋找楊浩。
唐金花忽然大吼道:“不許胡來!撤退!”她吼完之後,淚飛如瀑……
劉蓮青、李詩茵等女孩子強忍悲痛上前勸解周虹、唐金花。
周虹一把推開她們道:“你們走開!我要去找可司!”
她返身欲衝向竹樓。
李詩茵一把將她拽住道:“虹虹,聽姐姐一句話,可司絕對不願見到你這個樣子,他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你好好的活着,就是可司最大的心願!”
“不,我一定要去救他!我一定要去救他!”周虹甩開李詩茵的手,繼續衝向竹樓……
“喀嚓”唐金花忽然躍過來一掌切在了周虹的後頸上,周虹頓時暈了過去……
唐金花強忍着眼淚道:“虹虹,對不起,我不得不這樣做……可司一定不希望你去送死,你好好活着,纔是對他最大的慰藉……”
大家離開了竹院,向安全地帶轉移……
半個小時後,一聲巨響震動了天地,山背後升起了大團的蘑菇雲,濃煙與烈火直衝天穹……
“楊浩!”唐金花、周虹、龍芸等各吐出了一口腥鹹的血……
所有的人都面向爆炸的方向默立致哀,沉痛悼念……
但是他們又有點不甘心。
他們怎麼也不相信,他們朝夕相處的夥伴,一個勇敢的青年人、一個多次化險爲夷的勇士、一個正朝氣蓬勃的生命,難道就這樣壯烈犧牲了?就這樣離開他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