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之中，一個混沌的電磁世界正在成型。
其間無數混沌的符文，麥克斯韋方程組，庫倫定律公式，高斯定律公式，安培環路定律公式，法拉第磁感應定律公式……種種先賢對於物理學四大基本力之一的電磁力探索智慧結晶在閃爍，沉浮。
這個混沌的電磁世界正在擴張，從一公里，兩公里，三公里……一直到九公里的門檻，最後慢慢停下來。
“不是九成了。”
“是十成。”
神機天君鬆了一口氣，向周圍天君介紹道：“遠沒有出現什麼大黴運，沒有什麼大意外出現，和他過往的運氣一樣，普普通通，不好不壞。”
“你們看那個煉虛空間。”
他指着正在成型，電磁化生各種植物的世界：“有九公里大小，已經達到了仙宗大能的平均水平，算得上不錯。”
“在各種經文中，九點九九九九……公里是煉虛修士神魂煉虛空間的極限。”
“這個小數點後的九是無限的。”
“大日劍閣合道經文中記載，越是往後擴大，九的小數點越多，潛力越大，代表某種極限，對自己神魂和身體開發的極限，越是距離極限越近，晉升合道的希望就越大，這與世界的某種規則有關。”
“似乎是煉虛空間距離極限越近，越是與現實的世界相似，與天道相似，合道的難度因此而減少。”
“大日劍閣不屑於培養普通的煉虛修士，就是這樣的原因。”
“原來如此。”
衆人仔細地傾聽這些珍貴的仙宗底蘊級知識。
他們不時看向星空中那個電磁世界。
許多混沌的符文、公式漸漸隱沒，無數電流磁場匯聚，變成一株株樹木，花草，河流，山川大地，雲朵……一個栩栩如生的仙道世界，仙道生態系統正在成型，電磁規則之力在其中誕生。
仙門的億萬艦隊耐心地等待。
數年過去，星空中的烏雲雷劫消散，遍佈星空的無數元磁電磁符文也漸漸散去，露出其中一位和藹的青袍老者。
他身上的氣息現在還無法收斂，十分可怕，散發着煉虛生靈特有的恐怖威壓，成羣的化神修士都要爲之窒息，不得不臣服，無法生出抵抗之心。
鏗！
江定屏住呼吸，神魂中的劍意在低鳴。
滄海天君、滅日天君等仙門天君心中也微微冰冷，某些可怕又無奈的東西在醞釀，瞬間波及整個仙門億萬艦隊，數十萬公里軍陣的每一處地方。
“死胖子！”
“晉升完成後，還不趕快回來！”
神機天君打破了安靜，笑罵道。
很少有人知道，遠在少年時期一直是一個胖墩墩的大胖子樣貌，這件事情已經埋葬在了遙遠的時光中，只有數人知曉。
“哦，哦哦哦！”
青袍老者恍然大悟一般，向仙門的軍陣走來。
“抱歉，一時控制不住。”
遠道歉道：“此前的憂慮是正確的，晉升煉虛後，我的神識反應速度，法力響應速度快了十倍不止，看向你們，就像是在看一個個緩慢行走，緩慢移動的生靈，心中生出一種種螻蟻的俯視。”
“就像是間隔兩個維度的生靈。”
他開誠佈公，向公民們講述自己現在的轉變。
周圍天君面露嚴肅之色。
“能控制嗎？
神機天君問道。
“能，至少現在毫無問題。”
“這麼多年的道心修持，不至於一晉升就出現問題。”
遠點了點頭：“唯一可憂慮的，是我現在的心態已經發生了一絲轉變，所謂手握利刃，殺心自起，儘管我心中的情緒還是很細微，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的確在本能潛意識之中在計算顛覆仙門的可能。”
“這是人性之惡，我無法避免。”
他並不把自己當成一個道德高尚，無慾無求的聖人，只認爲自己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心中有惡，有善，隨時在發生變化。
“這不正常嘛！”
滅日天君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笑道：“實話跟你們說，我有時也想着天下美人盡歸我所有，有時候也會夢到。”
“不，不，你這小屁孩不懂。”
遠搖了搖頭：“你想是沒問題的，仙門的制度束縛着你，只要想一想後果，都會剋制住自己的本能慾望，人就是有這種常常有亂七八糟想法的生靈。”
“我，不一樣。”
“我真切有實施妄想，且有一定可能不會遭受嚴重後果的能力。”
“這就讓人無奈了。”
遠嘆氣道。
修士晉升更高階，社會就越來越難以束縛強者。
遍尋萬界星空，都是仙道頂端強者的極權政治體制，各種宗門、家族都是如此，這種普遍出現的現象都是有原因的。
但是，普遍出現，不代表它正確！
毋庸置疑，仙門現在運行的制度效率要超過仙宗制度許多，這就是仙門這種違揹人性的制度的寶貴之處，擁有極高的生產力，是仙門後來居上的最根本原因。
“唉！”
周圍天君嘆氣。
這是一個無解的人類本質性疑難。
“沒辦法……”
江定看到這一幕，心中生出某種感動。
煉虛、化神、元嬰修士們正在討論，剖析自己的內心，毫無遮掩地探討自己人性中的惡，並且承認自己人性中的惡，爲此感到苦惱。
無論最後結果如何，這一幕，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人性中的惡，也是有許多用處的，對於人類這個種族的生存有重要意義。”
“倒也不能完全摒棄了，摒棄所有惡的人，不是完整的生靈。”
遠總結道：“人，就是這樣的賤骨頭，沒有束縛，沒有武力鎮壓，不被毒打一頓就會心存僥倖，自認爲天下第一，狂妄到沒邊了。
“人類的品行就是這樣，這不是依靠單純的道德修養能夠束縛的。”
“這就是我們需要法律，需要軍隊，需要執法者的原因。”
“所以，”
遠看向仙門遍佈數十萬公里的星空，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來毒打我一頓吧，讓我明確知曉，法律的森嚴，不是晉升煉虛後就可以無法無天，予取予求了。”
“來！”
“毒打我一頓！”
滋滋……
青袍老者周身龐大的威壓升騰，數萬裡星空之中，億萬電磁符文綻放，元磁規則之力遍佈四方，散發着恐怖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