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不堪的院子裡,二十幾人東倒西歪,無一人能夠直立站起,細細的寒風吹過院子,更讓這裡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馬向橫被嚇到了,多少年的養尊處優,讓他已經忘了還有一些人竟然會是這麼威猛,能夠把他手下的人全都打的沒有還手之力。
陸雲凡也呆了,不過他的心中除了驚喜,還有震撼。
“良生,你......狼心狗肺,竟然背叛自己的老闆......”
“黃總,知恩圖報,良生已經做到了,我問心無愧!”
黃倫被氣的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隨手把手中的手機丟了過去,可是良生卻躲也沒躲。以黃倫的體力,即便是沒有被氣成這樣,想傷害良生也是不可能的。
良生淡淡的轉身,看着黃倫,把最後一絲不捨隨風棄掉,頗有幾分狹義之風。
“黃總,我已經伴您左右十年,該還的都還了。從此,江湖路遠,但願你我不再相見!”
黃倫目瞪口呆,他是何許人也,又怎能分辨不出良生這番話裡的決心?寒風掠過,似乎吹透他的皮囊,直達他的心臟。
多少年了,因爲良生的存在,他能高高在上,即便是面很多身份地位都遠高於他的大金主,他都能和那些人平起平坐而不必顧忌被人小覷。
多少年了,因爲良生的存在,他可以完全不必顧忌自己可能會遇到的危險,即便是身處深山,山崩地裂,他也知道良生一定會救他。
可是從此以後,他的身邊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人了,因爲他的自私,因爲他的不加收斂,讓他不得不再次迴歸一箇中小企業主該待的地方,回到本該屬於他的地方去。
京城他或許很難待下去了,有些人,他也再也得罪不起了。
黃倫行屍走肉般起身,蹣跚的如同瞬間老了幾十歲,轉身往門外走去,走過幾步,一揚手,把一塊有些半透明裝的石頭丟向了身後,哐噹一聲掉落在良生的腳邊。
“這些年,我沒給過你什麼,這塊龍髓精,就當是我送給你的訣別禮物吧!哈,從此江湖路遠,你我不必再見!”
黃倫似乎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嘶啞的笑了兩聲。
“噗!”一口鮮血自喉間噴出,黃倫如同一具失去了支撐的之人,頹然倒地!
若不是有重重罪惡之因遍地播撒,又何以會有今日的這番遭遇?
良生意識滿臉淚水,卻一動不動的站在院中。
陸雲凡搖了搖頭,對天一聲長嘆。
“馬先生,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馬向橫躲在他身後的牆角處,“陸老弟,有話,咱還是隻說吧,我也老了,心臟承受不了太大的壓力。”
“借我之手,把龍木賣給那些有錢人,其實也只是想讓我背上一個惡人的名聲吧?”
馬向橫沉默下來,良久才道:“你已經猜到了?”
“想猜到不難,說出來纔是最難的,你們都辜負了我的信任!”
“我和老黃貪心了,我承認,這次我們輸了,輸的心服口服。唉,人老了啊,真是不中用了,鬥不過年輕人了,你們要是肯饒過我們這兩把老骨頭,現在就帶着龍髓精離開吧。你不用擔心龍木,我不會交給任何一個人的,我會踏踏實實的等到王教授研製出抑制毒蟲的辦法!”
“哼哼......”陸雲凡轉過身去,“馬先生,我陸雲凡的爲人做派和你們是不一樣的,屬於大家的,我一分錢也不會多取,不屬於你們的,你們也休想在我手中奪取,這些龍木所得,我們四人平分。同時,我也不想這是和馬先生的最後一次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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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馬向橫因爲陸雲凡的話好一陣吃驚,站在那裡不知該如何回答。
“馬先生,我說過了,我和你們不一樣,我不貪那些錢,陸雲凡只敬仰各位的本事,就算你們再三想弄死我,只要沒弄死,就只能說明我陸雲凡有能耐活下去。而且,我會在你們的折騰下越活越好,現在你應該相信了!”
陸雲凡回身看了看三人,又轉回來對着他笑了笑。
三人的出現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也太給他長臉了,三人站在一起,簡直就是酷炫超級的無敵組合,尤其是把馬向橫的人打的滿地找牙的樣子,讓他感覺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麼爽過。
同時心底還有一絲絲的感動,鐵漢能來,雖說是分內之事,但是出現的也過及時了點;還有良生,危難之時竟然也選擇和他站在一起,還有比這更讓他感動的嗎?
有,那當然就是大馬了!
“嗯?大馬,馬向橫?竟然都姓馬?”
感動瞬間變成疑惑。
陸雲凡再次轉過身去,看向大馬,果然見到他一臉怒氣的看着馬向橫,那恨意有多麼強烈,已經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相信,相信,只是......”好像他也感受到了那一雙怨毒的目光,話還沒有說完,就把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三人身上,當他看到大馬的一雙眼睛,頓時從頭頂涼到了腳底。
這雙眼睛似乎在很多年以前,他見過一次。而且,那張微微帶着胡茬的臉龐,如鋼鐵精校,和他那死去多年的三弟馬向文竟出奇的相似。
“天下,竟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馬向橫沒有畏懼,卻因那雙怨毒的目光心而慚愧起來。
“你......是小佐嗎?”
陸雲凡一愣,“果然被我猜中了嗎?”
鐵漢和良生也雙雙轉頭去看大馬,卻見大馬已是雙眼充血,雙拳緊握,胸膛一起一伏,似是受了極大的委屈,這時倘若再給他一個契機,這個九尺男兒,恐怕就要淚崩了。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是,我不配,我對不起你,孩子,對不起你的父親母親,也對不起你們兄弟兩個,對你們家做的那件事,是我這輩子都無法原諒我自己的......”大馬眼淚還在眼中打轉,馬向橫卻先一步淚流滿面。
佝僂的身子更加蹣跚,擡着一隻殘手走向大馬,似乎認定大馬根本就不會傷害他。
不過一切也正如他所料,大馬沒有對他動手,不過也沒有像他想象的那般友好,一側身,便讓開了馬向橫的兩手。
“小佐,我......”
“一切都過去了,我不想再記起過去的事,這次我是爲了陸雲凡而來,如果你不打算再爲難他,請讓我們離開!”
“當然,我現在已經沒有能力阻止你們了。可是,小佐......”
“馬先生,我叫馬天佐!”
馬向橫冷靜了些,擦拭了一下眼中的淚水,“天佐,天琪和你大哥天佑,還好嗎?”
提到這兩個名字,大馬眼神突然變的兇厲,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看他,只是對着遠處的陸雲凡喊了一聲,“陸雲凡,如果沒事了,咱們就走吧!”
“好好,走!”陸雲凡正詫異着,原來大馬的全名是叫馬天佐,他還有一個大哥叫馬天佑,馬三的名字竟然是馬天琪?這三個名字都算是起的相當不錯的,起碼比馬向橫要好的多了。
他怕大馬被馬向橫的話給感染了,連忙跑了過去,拉着大馬就出了門。良生和鐵漢緊隨其後。
他們都想趕緊離開這裡,馬向橫的宅子此刻就像是一座陰宅,裡面歪七扭八的就像是倒地的鬼魂幽靈,哼哼唧唧的慘叫不停,讓人聽着都瘮得慌。
不過這馬向橫也真是夠可憐的,到最後什麼也沒得到,所有看家護院的還都被人打了,也不知道這些人傷的重不重,反正是一個也爬不起來了,還得他這個老闆給打電話叫救護車。
陸雲凡搖着頭苦笑,回頭又看了一眼那馬向橫,卻見馬向橫兩眼中充滿淚水,就在他們即將踏出院門的那一刻,他突然開了口。
“小佐,我想讓你繼承我的財產!”
“什麼?”陸雲凡突然頓住腳步,轉身看向大馬,大馬也是同樣的一臉懵逼。
繼承他的財產?馬向橫的財產得有上百億了,雖然比不上徐志北,但是他財產可都是能夠隨手換成現金的,有馬向橫的名字標籤在這裡,沒人會懷疑這裡會有假的東西。
“馬二哥......”
“你以爲,你的錢就能換回我父母的性命嗎?”大馬低聲呵責,那語氣中卻不是憤怒的質問,而是帶着一股淡淡的憂愁。
“對不起,小佐,我知道一切都沒辦法挽回了,我只想盡一點責任,那個時候還太年輕,對那件事也沒有想太多......”
大馬沒有回答,低着頭,眼中已經滿是淚水。他恨,本來應該恨一輩子的,可是當過兵回來,所有的仇怨都不再那麼強烈了,他並不想忘記父母的仇恨,可是那些仇恨太可笑了。
從部隊待了那幾年,讓他徹底明白了,村子裡的那些事情,再大也都是個笑話,在別人眼裡是這樣,在他們自己眼裡,同樣是這樣。
前兩年,他還問過馬三,可是馬三竟然笑了,已經活了這麼大了,總記掛着的過去的那些破事,之後的日子還過不過了?即便是他們找到二伯去報仇,可是報了仇之後呢?死去的人無法復生,他們也只是少了一個親人而已,雖然是有仇的親人。而他們自己,也將隨着一起被處以極刑,一切都太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