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的這些日子趙繼軍吃得滿肚子油水,初八這一天,從家裡離開時還有點戀戀不捨,母親把趙繼軍送到村頭,一翻叮嚀之後,趙繼軍才得以上路。
十點鐘到了李園村的村部,村幹部全坐在會計服務站的張站長辦公室閒聊,見趙繼軍到達,大夥笑臉相迎。
“小趙,快來把紅包領了。”說着張站長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紅包。
趙繼軍高興地接過紅包,喜滋滋地往衣服兜裡一放。
“好了,人齊了,咱們出發吧。”高金髮站起來說。
開班的頭一天,村主任高金髮要請客。
出發前趙繼軍回了趟辦公室,拆開紅包一看,裡面裝着二百塊錢。工作就是比上學好啊,有吃有喝還有紅包拿,趙繼軍帶着極大的滿足感跟衆人往高金髮的家走去。
高金髮的家是由一幢漂亮的兩層小樓和一個偌大的院子組成。
院子裡種了不少花花草草,高金髮的夫人看上去挺洋氣,燙着花頭,把原本烏黑的頭髮染得黃黃的。趙繼軍見了第一眼便本能地想起計前不久陪計生委薛副主任一同到嵐山的那個女宣傳科長。
高金髮的夫人怎麼看都像是個城裡人。
高夫人站在大門口熱情地招呼着客人,待客人落座後,轉身去廚房忙活着做飯。客廳裡的桌子上已擺了一些涼菜,桌子下面是一箱五糧液。高金髮掏出“中華”,笑容可掬地給大夥發煙。第一個發給的當然是老支書李福春,李支書接過香菸,不太情願地銜在嘴裡,客隨主便,這次他沒把那根心愛的煙槍帶過來。坐在旁邊的張站長趕忙掏出打火機將李支書的香菸點着,李支書不太習慣地抽了一口,露出幾分無奈的表情。
治保主任拿着高金髮遞來的香菸左看右看,一臉的貪婪與羨慕之情。高金髮將手一伸,一束火苗出現在治保主任面前,治保主任慌忙將香菸叼至嘴中雙手捂着火苗,用力吸了一口。
劉春花非常懂事地跑到廚房去給高夫人幫忙。
趙繼軍自顧自地給自己點上煙,靜靜地坐在一個邊,當起“聽衆”。
劉春花和高夫人陸續端着盤子往屋裡走來,劉春花開着玩笑大聲喊:“老少爺們開始吃飯嘍!”
“哈哈哈”逗得衆人大笑。
都坐下後,靠着後牆的位子卻空在那裡。高金髮見狀站起身來輕輕地拽着李支書的衣角說:“李支書,這位子纔是該你坐的。”
李支書一再推辭。背北面南的位子爲上上座,李支書的謙虛讓人敬重。張站長、李春花和治保主任在這一點上全都跟高金髮站在一邊,盛情難卻,李支書只好坐到了那裡。
飯桌上趙繼軍和主人高金髮充當了滿酒的角色。這一次滿酒趙繼軍可以說是氣定神閒,不慌不忙。李支書見趙繼軍落落大方的樣子,投來了讚許的目光。趙繼軍心裡感到一陣子高興。
失敗乃成功之母,趙繼軍對這句話有了更深的理解。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除了張站長其餘的六位全都喝得滿臉通紅,張站長是位越喝臉越白的人。
飯後的活動安排是搓麻將。高金髮的老婆從裡屋搬來一張八仙桌,桌子是帶抽屜的,麻將就放在裡面。李支書首先提出退出,接着劉春花響應了李支書的號召,便坐到沙發上看起電視。趙繼軍一聲不吭,被大夥認爲是會打麻將。直到麻將擺好,高金髮招呼趙繼軍坐過來時,趙繼軍卻如初夢醒地擺擺手說:“高主任,我不會打啊。”
“小趙啊,你別謙虛,沒事的,輸贏不多。”高金髮笑眯眯地看着趙繼軍說。
“我真不會打啊。”趙繼軍真誠地攤開雙手。
張站長轉過頭對着劉春花說:“春花,來玩幾局,小趙這傢伙不會打。”
“好吧。”張站長是劉春花的直接上司,面子不能不給。
“小趙,你坐在一旁學着點,年青青的不會打麻將哪成啊。”高金髮朝趙繼軍擠眉瞪眼。
“呵呵”趙繼軍衝高金髮笑了笑,便坐到高金髮身旁。
高金髮捏了一個篩子,輕輕一擲,看了一眼已擺好的“長城”,便帶頭摸起牌來。
“電視機”高金髮嘴裡喊着,隨之輕輕擲了一張形狀爲方框的一張牌。
“碰!”劉春花喊了一句,嘴角上露出一絲笑容。
“紅中!”劉春花出牌。
“四條!”治保主任大聲叫牌。
“吃!”張站長表情嚴肅地喊。
張站長髮了一會呆,看看擺在面前的牌,用一隻手指輕輕觸摸自己的下巴,猶豫着。
“老張,快點!”治保主任有點不耐煩了。
“六餅!”張站長終於下了決定。
“四萬!”
“發財!”
“自摸!”高金髮起到一張牌後看了一眼便興奮地將所有的牌一併推倒。
其餘的三個人都把頭往高金髮這邊伸了一下,看了看被推倒了的牌,全都露出失望的表情。
張站長和治保主任,把放在桌面上的少許錢,從中拿了幾張,送到高金髮的面前。
高金髮朝身邊的趙繼軍看了一眼,那意思是讓趙繼軍和他一起分享他糊牌的快樂。此時的高金髮咧着嘴,眼睛迷成了一條縫。
高夫人見老公頭一局就開始贏錢,送給高金髮一個媚笑。
李支書手背在身後,站在高金髮的院子裡,時不時把鼻子湊到花草上,聞一聞。
四個人“齊心協力”地把麻將揉搓一翻之後,又開始擺起了第二局。
趙繼軍沒心思看麻將,站起身,走到院子裡和李支書一樣賞起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