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2章 一一夜天明

不準這樣離開,知道嗎?他又想到了那個雨夜,他開着車子衝進尹逸遙的別墅,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消失了。他閉了閉眼,忽地眼皮一跳,尹逸遙!

白色的門,終於打開。

寧檬的頭迅速地轉了過去,隔着門縫的位置,可以看到顧晚蒼白的臉。她的心重重地抽了抽,正要開口,旁邊的聲音更快一步:“她怎麼樣?”

尹逸遙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旁邊的,藍色的眼睛擔憂且疲憊,醫生摘下口罩,聲音很沉重:”車禍撞到的位置是頭部,並不是太嚴重,可是……孩子,保不住了。”

“孩子?”寧檬只覺得腦袋轟地一聲,身子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孩子?顧晚她……懷孕了?

“顧小姐已經懷孕了,因爲車禍的影響,所以,孩子保不住,我們已經爲她做了手術。還有……剛剛李醫生在搭脈的時候,發現了顧小姐脈搏異常,但是不能查出具體原因。”

“……什麼意思?”

“顧小姐的脈象很不穩定,類似……類似中毒的脈象,具體的,我想還需要進一步的檢查。”

“中毒?”寧檬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車禍?流產?中毒?這什麼跟什麼啊,看小說還是看電視呢?她確實沒有聽錯嗎?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有聲音這樣傳來,寧檬呆呆地看着尹逸遙,才驚覺已經發呆了許久,醫生都離開了,她在門前看着顧晚,想象着她可能遭遇的一切,腳步都不敢邁上前。

“……”

“管好你的嘴巴,回去!”

“……”她不知道怎麼的就有眼淚落下了,寧檬吸了吸鼻子,“我想留下來照顧顧姐姐……可以嗎?她這個時候,很需要一個人來照顧的。”

“我會安排,你管住自己的嘴就好。”

“你安排的,怎麼會一樣呢?你不是說不可以讓別人知道嗎?多一個人照顧,就有多一份說出去的危險,歐以宸那麼厲害,有什麼風聲的話,說不定他就會知道了。顧姐姐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會貼心照顧她的。”

她清澈的眸子沒有半點虛假,帶了些急切,寧檬抓住他的胳膊:“求你,我會照顧好她的,我也會保證守口如瓶的,我保證,我發誓!”

尹逸遙看了她半晌:“過幾天,我會帶她離開錦瀾,這樣,你也要跟着嗎?”

離開……寧檬只愣了一秒,急急地點頭:“我去,天涯海角都去,離開這裡,顧姐姐會更安全。”

一離二閉地。尹逸遙狐疑地眯了眯眸子:“你確定?”

“我確定。”她擦了擦臉上未乾的淚漬,“我確定,不後悔。……你一定會付工資給我的,對吧?”

其實工資什麼的並不重要,她千里迢迢地來,只是爲了要跟他在一起。而現在,她已經忘記了初衷是什麼,可是追隨的腳步卻不想停歇。

尹逸遙,你可知道,只要是你,天涯海角,我都願意追隨。

門外有急劇的門鈴聲響起,一般情況下,尹逸遙是不會動用防盜裝置的。可是現在情況特殊,他必須小心。

電腦屏幕顯示,門口站着的男人,是歐以宸。他一手搭在門邊,一手持續按着門鈴,才幾個小時不見,他漆黑的眸子便清晰可見血絲。

寧檬嚥了嚥唾沫,這狀況比較混亂,顧晚還睡在房間裡面,他如果衝進來……

尹逸遙走進房子,打橫抱起顧晚走出門外,看了依然呆愣的寧檬吼道:“還不跟着!愣着做什麼!”

寧檬跟上尹逸遙的腳步,走進了一個房間,輕輕地按下一個按鈕,櫃子移開,又是一個溫馨的小房間。

竟然還有暗室?寧檬覺得自己是不是穿越了,爲什麼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讓她會有一種不現實的感覺?

“好好照顧她,我去應付一下歐以宸。”

看着他大步走了出去,門又緩緩合上,寧檬看着臉色蒼白的顧晚,心底哀嘆,顧姐姐,你究竟是讓人心疼呢?還是讓人羨慕?

“顧晚在哪裡?”

門打開,歐以宸就問得劈頭蓋臉,尹逸遙冷眼看着他:“你不覺得這話問得很奇怪嗎?你的女人,問我來要?”

“尹逸遙,我警告你,你敢藏着她,我不會顧念你姓尹!你帶走她,有第一次,也可能會有第二次。你說,她在哪裡!”

歐以宸的眸子好似要迸出火來,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大步朝着裡面走去。

“你可以查我這裡的每一間房子,如果查到,人你帶走,查不到,以後都不要莫名其妙地來找我要人!”

其實,尹逸遙的話說得如此篤定,他便應該知道,顧晚不在這裡了。他還是查遍了每一個房間,沒有她的身影。

所有一瞬間燃起的希望,再度撲滅。

心在撕裂,是喧囂,他卻只能沉默。所有的信息顯示,這個人竟是憑空消失了?他是該等着第二天的希望嗎?查找有進一步進展,或是,顧晚忽然主動出現在他面前?

“慶功宴的時候她還在,爲什麼會不見了?……歐以宸,你這樣禁錮着她,她真的願意跟隨你嗎?哪怕你趕走了她所有的追求者,她還是離開你了?”

尹逸遙的嘴角勾着一絲嘲弄,很淡,卻足以讓人失控。歐以宸一把揪緊他的衣領,他還是淡然地勾脣:“愛一個女人,不是像強盜一樣把她捆綁在身邊就有用的。歐以宸,你給不了顧晚幸福,爲什麼不放手?”

“你怎麼知道我給不了她幸福?”

“就憑你會跟晴兒結婚,最基本的婚姻你都給不了她,還有什麼幸福可言?”

“我可以不結婚!”他怒而嘶吼,眸子猩紅。

尹逸遙錯愕了一下,鬆開他的手:“就算不結婚,你跟她之間,隔着那麼多的仇恨,真的可以幸福嗎?……你愛她嗎?你又確定,她愛你嗎?”

“……”

“這樣傷痕累累,不如放手。讓顧晚找一個愛她,或者她愛的人,幸福地過一生。歐以宸,別說我不知道她在哪裡,就算我知道,我也一定不會告訴你。”

車子以玩命的速度在疾馳,尹逸遙的話在耳邊,一遍一遍地呼嘯,走進空落的房子,沒有了她的氣息,冷清到極致。

坐着,一夜天明。

“啪”地一聲,血光四濺,那一個畫面在腦海裡定格,消失,甄晴兒拿過酒杯喝了一大口酒,覺得心跳平復了一些。

事情終於在今天之後告了一個段落,以這種絕對的極端方式。顧晚的命運,那之後的過程不得而知,結果她卻是知道的。幫會其實是一個很可怕的組織,血的結果總是最終的。

甄晴兒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早些開始今天的結局。四年之前,在顧家淪落之後,她其實可以隨隨便便地像捏死螞蟻一樣簡單地捏死顧晚,可是,她卻沒有那麼做。那個時候,她不曾想過,顧晚跟歐以宸會再一次發展到這樣的關係。原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消失了,終於消失了……女人的第六感是最爲靈敏的,在見到顧晚的時候,她就感知到她的特別,因爲歐以宸的眼底,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光芒。

原來,女人不可以放過一個對手。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如果能早些殘忍,那麼這些日子的煎熬羞辱,是不是可以不用承受?再或者,歐以宸對她,會不會不一樣?1a4GJ。

她笑着又倒了一杯酒,不知道爲什麼還是沒有痛快的感覺。

愛上歐以宸這樣的男人,是塵世間最苦的事情。她從小驕傲倔強,對着他的時候卻甘心放下一切身段,只是歐以宸對她,怕是甚至沒有妹妹般的情懷。

“小姐,小姐,老爺找你!”

門敲得急促,甄晴兒擡眸看了一眼牆上的鐘,指着凌晨二點的位置。這個時候,爸爸找她?

“小姐,小姐,快醒醒!老爺要你去書房見他!小姐……”

“大半夜的叫什麼!”甄晴兒不耐煩地打開門,“究竟什麼事?幾點了不知道嗎?”

“小姐,老爺要你去書房,馬上去!”

“知道了。”甄晴兒看了一眼時針,究竟什麼事,要大半夜地把她叫到書房,真是的,還讓不讓人睡覺!

生氣歸生氣,對於尹柏,她還是不敢無禮的、

書房的門半開着,尹柏揹着手站在窗前,渾身都是森冷的氣息。甄晴兒敲了敲半開的門:“爸,你找我?”

“進來,把門關上。”

聲音很冷,甄晴兒想着自己究竟是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父親一直忙,沒有什麼時間管她的事,也極少這樣正經地把她叫到書房裡訓話。

“爸,究竟什麼事啊?你看,都兩點了,有什麼事非得半夜說嗎?”

“啪!”

甄晴兒被這突如其來的拍桌子的聲音震得抖了抖,她眨了眨眼,看着尹柏森冷的臉,賠笑道:“爸,究竟怎麼了?”

“怎麼了?你問我?甄晴兒,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動用幫會裡的人!誰告訴你顧晚這個女人現在可以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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