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靜止了一般,能聽到秒針走動的聲音,那氣氛太過詭異,有某種曖昧不斷升級,挑戰着寧檬的神經極限。舒睍蓴璩怕自己一個不備會陷入這種氛圍,她攥了攥手心:“我去洗把臉……”便飛快地逃入衛生間中。
水龍頭嘩嘩,她用力地洗着臉,冷水卻無法澆滅神經上跳躍的火焰,一點一點的,卻能將她整個人燃燒成灰燼。她看着鏡子中溼漉漉的臉,嘴脣的位置還有着紅腫,可是寧檬,做戲,做戲你明白嗎?你要清楚,要清醒,你跟尹逸遙究竟能走到怎樣的位置?
如果跟他表白,那麼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接受,一種是不接受。接受了,如果不是因爲愛,那麼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他可能把她置於情人的位置,那不是她想要的;如果不接受,那麼從此之後,便是陌路之人,那也不是她想要的……
那麼,愛呢?
愛呢?
她盯着自己的臉,年輕秀氣,卻並不是美麗出衆。她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多少次他都是嫌惡的?或者,在臨海的事,是挑動了他心底那根正義的神經;又或者,是因爲她身上的那一槍,是他打的,他心存愧疚……無論如何,她需要時時保持清醒,戲是假的,投入的感情卻是真的。他可以是做戲,可是她呢?
她真能管住自己的心嗎?
尹逸遙,爲什麼對我那麼好?從中槍之後,就一直那麼好?其實那一槍,已經給了我最大的絕望?可是爲什麼,要把我從絕望中拉起?爲什麼……
狠狠地洗了一把臉,再度走出來,尹逸遙正在接電話,看她走了出來,壓低聲音道:“我現在就過來。”
眼睛紅腫得跟核桃似的,尹逸遙走到她身前:“哭過了,就學會忘記。遺忘是一種美德。我有事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你再吃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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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檬點點頭,雖然自始至終是看着他的眼睛的,卻是逼着自己去正視。
必須逼迫自己,必須!
男人走了出去,她才呼了口氣,整個身子癱軟在沙發上,抱着抱枕。
發現這樣坐着,總會想到那個男人,寧檬煩躁地起身,到浴室裡沖澡。他在的時候,總會覺得洗澡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雖然……雖然有兩個盥洗室,可是,她總是會覺得有那麼一絲不自在和不好意思。
洗了個澡,還是覺得神清氣爽了一些,但是思維還是混亂。房間雖然豪華,可是牀依然只有一間。尹逸遙是個有紳士風度的男人,雖然她堅持睡沙發,可是每次醒來的時候,總是在牀上。
那麼,還是睡牀?寧檬閉了閉眼,最後還是決定在牀上。牀大而溫暖,更容易入睡,總比在沙發上輾轉反側的好。而且,每次發現自己在牀上,她又要加工想象尹逸遙是怎麼抱着她到牀上的,每次一想,就是一陣臉紅耳熱。
可是,爲什麼那麼舒適的牀,她依然還是了無睡意呢?
尹逸遙去的位置其實就是下了幾層電梯,茶室。
這個地方,他曾經跟甯浩天一家談過。
甯浩天和傅紫桐已經在茶室坐着,全然沒有了那天的氣勢,傅紫桐的雙手放在膝蓋上,看着尹逸遙的時候帶着謙卑的微笑。而甯浩天,卻是有些不自在。
男人是生來愛面子的動物,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他不見得願意的跟尹逸遙談下去。他雖然年輕,可是眼底眉梢都是逼人的姿態。
雖然大家都是坐着,可是尹逸遙的目光,卻會讓他感到無所遁形,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痛得急得想要跳腳。
“我的提議,寧先生是想好了?”
一句淡淡的問話,甯浩天的臉色一僵,傅紫桐推了推甯浩天的手臂,笑道:“想好了。浩天,是吧?”
“嗯。”
“既然都已經想好了,那麼這份協議,請你簽字,也好證明寧檬的舊賬跟你算清了,從今以後,她的人生你做不得半點主;寧家跟她也沒有任何關係,只要她喜歡,不跟着你姓,跟着她的母親或是夫家姓,都可以。”
甯浩天的臉難看地扭曲了一下:“關於最後這一點,我不能同意。寧檬是我生的女兒,憑什麼不跟我姓?”
“你生的女兒?”尹逸遙冷笑了一聲,“那寧先生把她拿着去賣,質問她用了你多少錢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她是你生的女兒,她的身上流着你的血?”
“我什麼時候拿她去賣了?”甯浩天脖子一梗,傅紫桐趕緊朝他使了個眼色,現在是什麼狀況,都是求着人家了,還敢耍橫?
“沒有嗎?”尹逸遙喝了口茶,身子懶懶地朝後一靠,戾氣的藍眸輕輕眯起,“用她的婚姻去換取寧家的錢財,甚至不惜僞造字據,寧先生,你告訴我,這不叫賣……叫什麼?”
“……”甯浩天愣住,他怎麼知道他僞造字據的事情?
尹逸遙像是瞭解他的困惑一般,開口道:“寧先生覺得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其實破綻百出。我現在手頭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你賣女兒的勾當,不過爲了寧檬着想,我不想把事情鬧大,也不想她知道這件事情,我的意思,明白?”
“明白明白。”傅紫桐忙不迭地點頭,此時此刻,她只後悔沒有對寧檬好一點,誰會想到她那個只知道幹活的娘會生出那麼厲害的女兒,釣到這麼個金龜婿!沒想到這個男人如此維護寧檬,看到寧安桐是沒有什麼希望了……因爲這個男人的手段,實在是太狠絕了;而一個手段狠絕的男人,通常女人的小伎倆對他來說是沒有什麼用的……
“明白就好。”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推,“寧先生,請簽字。”
“我簽字了以後,該有的資金是不是會馬上注入?如果我這個字簽了,你食言了怎麼辦?”
尹逸遙嘴角輕勾,卻是嘲弄的弧度,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敲,一下,一下,眉頭輕擰:“寧先生覺得現在還有問我的資格和權力嗎?你的企業,風雨飄搖,破產只是一夕之間的事情。你根本沒有質疑的時間,知道嗎?如果不是因爲檬檬曾經是你的女兒,我想,你現在就已經破產了。”
“你!”甯浩天氣得不輕,這個男人口氣太過狂妄,他出來混的時候,他還穿着開襠褲,可是現在卻要被他威脅!
“快籤吧,你還等什麼!”傅紫桐輕聲斥道,甯浩天顫抖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在寫完最後一筆的時候,心底還是有了痛的感覺。
這個女人,最後還失去了嗎?
他怔怔地看着白紙黑字,心底像是被什麼抽空了似的。
“今天之後,寧檬跟寧家就再無關係,我希望你們不要打擾她的生活,不要跟她聯繫和打電話,有什麼困難都不要找她,我不喜歡自己的女朋友受到外人的騷擾。”
騷擾……甯浩天氣得想揍人,可是偏偏無話可說。尹逸遙看了他們一眼,目光很淡,卻是威脅,他走出去合上了門,甯浩天還這樣坐着,絲毫未動。
“浩天……怎麼說這件事情也順利解決了,我們應該高興纔是……”
“高興什麼高興!”甯浩天大吼道,從未對着傅紫桐這樣吼過,傅紫桐一瞬間紅了眼,她騰地一下站起身子,“甯浩天,你什麼意思!你現在是在怪我了!當初這件事情,是我做主的嗎!我怎麼知道寧檬交了一個這樣的男朋友,如果知道,需要這麼累嗎!我做什麼不是爲了這個家,你這個沒良心的……”
傅紫桐嚶嚶地哭起來,原以爲甯浩天會馬上過來哄她,沒想到他大手朝着桌面一揮動,茶水打翻了一桌,他憤然離去。
“……”傅紫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身影,嚎啕大哭了許久,才發現人都不在,哭了也是白哭的。她擦了擦眼淚,這個男人,八成是瘋了吧!搞不清楚誰纔是他的親人!
寧安桐是在尹逸遙走過了轉角之後才尾追而上的。他走的是樓梯,她也跟着跑上了樓梯。
剛剛的對話,她一個字一個字地都聽清楚了。尹逸遙對寧檬那樣愛護,那樣着想,可是,她就是不相信,寧檬是他女朋友,打心眼裡不相信。
“有事?”看着寧安桐在他面前停住,他淡漠地挑眉,總是那般冷漠,即便是從前的學妹,他也沒有一點的熟悉感。
“尹逸遙,我……”寧安桐舔了舔脣,擡起美麗的眸子,“我想問你一件事。”
尹逸遙的眉只是輕輕一皺,似等着她說下去。寧安桐鼓了鼓勇氣:“你跟寧檬,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
bsp;“這個問題,我似乎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可是,我那天……明明聽到你們說,不是的,你們先前是騙阿姨的。現在,你們又是騙我們的,是不是?”
她美麗的眸子充滿希翼,那樣期盼地看着他,她想要一個否定的答案,男人似乎沉吟了一下,目光在她臉上掃過:“寧小姐有妄想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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