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來,跟我單挑2更
辛歡竟然點名要見白振軒!
德叔與和鬱都是一愣,彼此交換了下目光。
和鬱賠笑走過來:“咱們今兒不是說好了補習數學的麼?你看我大清早就來等着你了……”
辛歡目光凌厲瞪他一眼:“我是來補習的,可是磨刀不誤砍柴工。你先回你屋子去,待會兒我跟白振軒說完了話,自然會去找你去!”
她的氣勢凌厲如刀鋒,唬得和鬱都一愣眭。
德叔就更是皺眉:“小小姐,先生在練字。練字最是需要寧心靜氣,不宜打擾的……”
“德叔跟您打個商量唄?”
辛歡眯起眼一笑,像個小貓兒似的衝德叔勾了勾手指齋。
和鬱暗說不妙,她一露出這種小貓般的神色時,一般都不是好事兒。想攔着卻晚了,德叔已經受了蠱惑走上前去,也滿面堆笑:“小小姐,您說。”
辛歡掐着腰樂:“我說德叔啊,您老以後別這麼一口一個小小姐地叫我,成不?我又不是你們白家人,您這麼叫我,我真受之有愧。就算您老喜歡當奴才,那也不能逮誰給誰當奴才,是不?”
聽到這裡,和鬱忍不住一拍額頭。
德叔果然是將她給惹翻兒了。
德叔也滿臉尷尬:“哎喲,哎喲這話兒說的。”
辛歡聳肩一笑:“您老以後就管我叫辛歡吧。辛是辛子陽的辛,辛迪加的辛,您記好嘍!”
和鬱嘆了口氣,暗暗推了德叔一把:“您去看看我外公得空不。”德叔只能訕訕地去了。
和鬱盯着辛歡,略掉她滿眼的挑釁,目光只柔軟落在她死死咬住的嘴脣上。
她在疼,他知道。她越是挑釁得狠的時候,她自己心裡其實越是不好受。
他伸手輕輕勾勾她手指頭:“這食盒……就是上回你打電.話問我是不是我送去的?”
“嗯。”她瞥他一眼:“你甭想攔着我,我今兒必須要見白振軒。還有,我見他的時候不准你跟着。我得單獨跟他聊聊!”
和鬱商量:“我跟着一起去吧。我保證不說話,只聽着,不行麼?”
“不、行!”辛歡推開他的手,“這是我跟白振軒之間的事兒,與你無關。”
正說着話,德叔已經垂着手回來了,又是堆了一臉尷尬的笑:“小……啊,內個,歡歡哪,先生請您進去呢。”
辛歡這才滿意思地挑了挑眉,噔噔跳上臺階去。扭頭瞪了一眼跟在後頭的德叔與和鬱,便回身將垂花門的兩扇紅漆大門給關上了。老式的門閂她不會用,也搬不動,便尋了個花盆,捧過來給抵在門後面。
拍拍手上的灰土,環視這關起門來的清淨院落,她滿意又惆悵地嘆了口氣。
“歡歡,快進來。”東廂房藍緞子團花的棉門簾一挑,白振軒竟然從那屋裡出來,立在門口召喚她:“想要做什麼,吩咐他們去做,別砸了你的手。”
辛歡躍下臺階,進門去,聳了聳肩:“我沒那麼金貴,我也沒想過要給人家當什麼小小姐,所以我自然也不能隨便支使人家。我外來是客,我想幹什麼自己有手有腳乾的動。”
小丫頭句句是針,白振軒豈能聽不懂?便也只能嘆息着笑,拍拍她發頂:“好,歡歡說什麼,就是什麼。”
辛歡有點不習慣,趕緊溜進屋去。這東廂房被改造成書房,四壁一架子一架子的古書,要不就是一卷軸一卷軸的古畫兒,辛歡上下左右地瞄了瞄,然後賊兮兮走到書案前去看正攤開在桌面上的宣紙,瞧白振軒之前是寫了什麼。
字爲心聲,她估摸着那會泄露白振軒的心事。
結果辛歡上下左右看了半天,一個字兒都沒認出來。但見那些字兒遒勁蒼然,首尾相連,宛若一氣呵成……卻都是狂草,滿紙的陌生。
辛歡不甘心,索性半個身兒都趴在紙上,湊近了去瞧。不都是中國字兒麼,她不信她一個都認不出來!
覷着辛歡的模樣,白振軒卻也沒驚慌,更沒攔着,只是立在一旁任憑她折騰,還悠悠地問:“歡歡想練字麼?如果喜歡的話,伯伯可以教你。”
辛歡噌地擡頭:“我能直接喊你白振軒麼?什麼伯伯、爺爺的,我叫起來覺着肉麻。”
白振軒記得,當初讓她從爺爺改口成伯伯的時候,這孩子就敏銳地用一雙超乎年紀的大眼睛盯着他。縱然是他,那一刻也是慚愧得脊背生寒。白振軒便嘆息一笑:“沒問題啊。名諱原本就是稱呼,在國外就算父母祖孫,也都是直呼其名的。我覺得也沒什麼不好。”
“好極了。”辛歡咬着脣垂下頭去,心下暗說:白振軒你行,算你過了這一關。
她便指着那滿紙的氣韻流動,揚聲:“白振軒,你寫的這是什麼啊?你親口唸給我聽唄?”
白振軒抿了抿脣,便也淡然走過來,將宣紙半擎起來,半提了口氣:“……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絃斷有誰聽。”
白振軒的嗓音很好聽,溫和卻又有金石之鏗鏘。辛歡想過,如果在古代,白振軒這樣的估計是白袍儒將,或者是諸葛亮那種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智慧型書生。
不過辛歡還是故意挑刺兒:“喲,你怎麼寫這個呀。真娘~”
白振軒挑眉,卻笑:“知道原作者是誰麼?岳飛。”
她在說岳飛很娘?啊,呸呸呸……行,白振軒,這局又算你贏。
她再轉了轉眼珠:“白振軒,你這是在以詞自比吧?你說你找不見知音了……是說你前妻吧?”
不管了,她今兒既然來單挑了,她必定要火力全開!
白振軒凝眸望了望眼前這因爲憤怒而渾身長刺、卻也因爲憤怒而周身閃亮的小姑娘。她有林寧八分的相貌,卻是截然不同的氣質。他便一笑:“……這其實,說的是你媽媽。”
白振軒輕輕嘆了口氣:“你媽媽最擅撫琴,只可惜她撫琴的時候卻沒有人聽。”他溫和地毫無挑釁的意味:“歡歡,你聽得懂你媽媽的琴音麼?”
辛歡自覺狼狽,便甩開頭去:“聽不懂!”
白振軒再問:“那,你爸爸呢?”
辛歡攥緊了指尖——果然薑是老的辣,她知道她又輸了這一局。
她便憤然轉眸,瞪着白振軒:“你寫你的字,你寫我媽幹什麼?我媽撫不撫琴,我媽有沒有知音,幹你什麼事?”
白振軒也微微提了口氣,平靜面對這個小姑娘:“……歡歡,你今年十六歲了,於是我相信你能懂我的意思:我不是有意冒犯你媽媽,我更不是故意要寫你媽媽,我更尊重你媽媽對於家庭對於你的珍惜……只是有些事,情非得已。”
“我近日來茶飯不思,心有所繫,卻不得明言。所以我每日只能寄情於筆墨,想用練字來平定自己的思緒——歡歡你懂的,原本這個法子是管用的,這是中國人千百年來驗證過的老法子。可是我發現,我還是失敗了。”
他嘆口氣,輕輕拍着自己的墨跡:“你看我這滿紙的都是狂草,便是滿紙的無法安寧。我不用刻意去想,你媽媽的音容就在我眼前;我不必故意描摹,她的心情就已自動從我筆尖滑落……”
白振軒微微仰頭,闔上眼簾,深吸口氣:“歡歡,我很放心不下你媽媽。素日她難得還能與我聊兩句,這些日子不來,她孤單的時候,她想撫琴的時候,又有誰來陪她?”
“都是我不好,一定是我有哪裡不夠檢點,纔會讓你媽媽不敢再踏進我的門。爲此我自我禁錮,不再出這個家門,陪着你媽媽一同體嘗這份心靈的孤單,就好。”
辛歡忍不住淚眼一轉,直直盯着白振軒,啞着嗓子罵了一句:“白振軒,你個老不修!你,你有夠不要臉!”
她知道她這樣罵人不對,可是……可是她聽見他說這些話,她真的好難過啊!
感覺媽媽此時就像指間沙,就算她再用力地攥着,就算她再想法設法阻攔,卻還是要眼睜睜看着沙子從指間滑下,卻還是要眼睜睜看着——媽終究還是要一點一點地離開自己了啊!
眼前的小姑娘,雖然那樣桀驁,雖然那麼明亮,卻明明——要哭出來了。白振軒一聲嘆息,走過來輕輕擁住了辛歡的肩:“傻歡歡,別憋着,想哭就哭出來。你還小,不該由你來承擔這一切。”
“歡歡罵得對,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不該讓歡歡和媽媽爲難……”
辛歡終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扭頭攥緊白振軒的衣襟,大哭着問:“白振軒,你敢不敢發誓,會對我媽很好很好?比辛子陽好一萬倍,比對你自己也好一萬倍?”
白振軒也自動容,用力點頭:“好,我發誓。”
辛歡再問:“還不夠!如果你女兒白書怡和我媽一同掉進水裡,你要發誓你先救我媽!”
白振軒微微怔住,隨即一笑:“傻歡歡,我當然要先救你媽媽。白書怡已經長大了,自問身爲父親我已經給了她最好的一切;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對於她,我能做的已經做完了,我今生餘下所有的時光、所有的情感,除了要留給晚輩小孩子一點之外,是都留給你媽媽的。”
“真的?”辛歡不顧一臉的淚,仰頭盯着白振軒的眼睛,一瞬不瞬。
白振軒鄭重舉手:“我發誓。”
辛歡脣角向下撇去,彷彿又要控制不住地放聲大哭,可是卻又自我控制住,使勁兒地向上挑起,勾起一個難看極了的微笑。她鬆手推開白振軒:“行,就這麼樣吧。”
白振軒也愣住:“歡歡,你的意思是?”
辛歡使勁使勁吸氣,使勁到雙肩都提起來,咽喉兩邊的軟骨都聳起來:“……白振軒,我說我答應你了。你過了我這關了,從今天開始我會幫你一起追我媽!”
一向沉穩的白振軒此時也按捺不住雙眼放亮:“歡歡,真的?”
他深知林寧的性子,他跟林寧之間最大的障礙也許早已不再是辛子陽,而是歡歡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性格直白,從小就討厭白家,討厭他白振軒。林寧顧着這個孩子,便一直不肯向他敞開心扉。如果歡歡願意幫他一起追求林寧,那麼勝利只是時間的問題!
辛歡用力點頭,卻不知怎地渾身劇烈地顫抖着,彷彿要克服極大的痛苦。她想要保持笑容,卻渾身顫抖着大哭出聲:“是,是的!我,我想要我媽幸福,我不想再讓她難過!我媽撫琴,撫琴,我笨,我聽不懂,那我就給她找個,找個能聽懂的人……”
“我,我不是個好孩子,我沒辦法,沒辦法讓我媽開心,我我也聽不懂我媽的心聲,那我就不要我媽了……我長大了,長大的孩子就不該再戀着媽媽。我能做到的,沒有我媽,我自己也能過得,很,很好……”
她哭到不能自已,她小小的身子哭得一抽一抽,在光霧裡顯得那樣薄,那麼小……
白振軒心頭巨震,連忙走過去將她小小的身子骨攬進懷裡:“傻孩子!你說什麼呢!就算你媽媽離開你爸爸,她也依舊還是你媽媽——你媽媽不會拋棄你的,你知道嗎?”
白振軒說的沒錯,這道理她都懂——可是,可是這卻不是她想要的劇情啊!
就算媽媽還是媽媽,可是家已經不再是自己原來那個家,媽媽身邊的男人也不再是自己的生身父親……這不是她想要的劇情,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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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了,把我自己哭抽兒了~今天更到這兒,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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