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幽暗,卻還是有燈火照亮眼睛。
和鬱便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口口聲聲都是強調‘小姨’二字,想要隔斷我們兩個。‘小姨’是你手中最後一張牌,也是唯一的牌。”
“可是這張牌,卻從一開始就是錯了。”
駱青檸怒問:“我怎麼錯了?”
他依舊閒適地爲她擦着頭髮,並沒有因爲她的憤怒而影響心情,語氣始終保持從容的節奏:“……我認識她的時候,她還不是我小姨;我愛上她的時候,她依舊不是我小姨。在我眼裡,她只是她;我雖然也跟着喊‘小姨’,那不過只是爲了尊重外公與林寧,卻不等於我心裡也將她這樣定位了的。”
“可是你再不想,從法理上她也已是你小姨!你們兩個終究是不能在一起的,否則和家的顏面焉存!白家的臉面又焉存!”駱青檸絕望地吼鈐。
這個問題,從小到大,她和他也辯論過無數回了。可是她每回都還是無法說服他,每回都彷彿是繼續再打上一個死結,無解。
“顏面?”和鬱微微仰起頭:“那總歸是白家與和家要考慮的問題。青檸,你就不必過慮了。”
駱青檸放聲大哭:“我不甘心,不甘心!小哥你別逼我,我一定會把這件事告訴姨媽,告訴姨夫,告訴給所有的親族!還有整個娛樂圈,他們的吐沫星子也足夠吞沒了你!”
“如果你覺得這樣做能讓你良心得安,那你就去這麼做吧。”和鬱不爲所動,依舊平靜地說:“只不過,從此以後,我只能選擇恨你。”
“青檸,我們一起長大,雖然成不了戀人,終究還有兄妹一般的情分。我珍惜這份情,所以一向不捨得恨你;如果你能幫我下了這個決心,也好。”
“小哥!你怎麼能這樣對我……”駱青檸掙扎、絕望。她得不到,卻又放不下,更害怕真的有一天,他會如他所說的那樣恨了她。
她究竟該怎麼辦?誰能告訴她!
白書怡終於騰出手來料理嶽映天,她首先去跟駱大方拿了個主意。
駱大方聽說白書怡沒能找見白振軒,也不好跟和仲直接商量,而直接來找他,他便笑了,“書怡你放心,我定然會給你想個萬全的法子。趁着這個小小的嶽映天,目下還羽翼未豐,便什麼都還來得及。”
白書怡擔心地說:“不過也不能做太過分的事。總歸,他是和家的骨血。否則一旦和仲知道了,我也不好交待……”
和家至今還供奉着祖宗流傳下來的馬鞍、轡頭、馬刀,和家一向最終親情……也正因此,縱然嶽映天上竄下跳地鬧騰,可是和仲卻還是手下留情了。
駱大方便笑:“我明白。書怡妹妹,我不會要嶽映天的命的。不過他總歸是娛樂圈的人,咱們就用娛樂圈的手段來整治他,就夠了。”
“想想,他能憑什麼現在上竄下跳?還不是就憑着如今‘水墨天華’成員的身份。自以爲是個小明星了,便能擁有話語權了?咱們總歸要讓他知道,什麼纔是娛樂圈內真正的規則——管你是誰,管你有多紅,那不過都是檯面上給人看的;至於讓不讓你紅,讓你紅多久,永遠都是我們來決定的。”
白書怡便點頭:“好,這樣敲山震虎,讓他明白利害,希望他自己知難而退。”
駱大方拍拍白書怡的肩頭:“這件事還是交給我辦吧,你就不要親自動手了,省得妹夫知道了再多有誤會。”
lc國際,形勢一片嚴峻。
嶽映天被招來開會,腳踝上的石膏還是赫然在目,看見眼前的情形便有些緊張,問經紀人:“發生什麼事了?”
lc國際藝人部的總監佟石親自來跟嶽映天開會,說幾天之內接連收到十數個廠商的照會,要更改代言人;明確說明,不希望由嶽映天代言本公司產品。
如今這個時代的娛樂圈,藝人的收入其實大部分來自商業代言。拍什麼影視,出什麼唱片,都不敢保證賺多少錢,圖的都是保持關注度,贏得商業上的身價。於是聽說廠商取消代言,嶽映天都驚得噌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他們憑什麼!”
他腳上還有石膏,這樣“咚”地一聲,就連佟石都上一眼下一眼去看他的腳,問:“要緊麼?”
嶽映天一蹙眉,連忙坐回去,搖頭:“沒事。剛剛是太激動了,都忘了有傷。”
佟石點頭,繼續說:“實則廠商更改代言的理由就是你的傷——你傷了,廣告不能拍出預想的效果來;再者,你現在形象有損,廠商擔心會影響到品牌和產品的美譽度。”
嶽映天咬牙切齒,卻有苦說不出。他手上的這幾支代言,有青春潮牌的波鞋,也有運動衫褲;廣告腳本他看了,也的確有安排跑步、登山、街舞等內容的情節。他現在腳踝傷了,的確是不能再拍攝。
嶽映天忍了一口氣:“其實如果想要拍,也不是沒有辦法的。我就擔心這背後另有隱情!”
“是另有隱情。”佟石目光沒有熱度地落在嶽映天身上:“十幾家廠商絕不可能同時約好了似的提出更改,唯一的解釋就是背後有人的攛掇。可是明白歸明白,我們卻從明面上找不到拒絕的理由——誰讓你身爲藝人,卻不知道保護好自己,令自己的商業價值大打折扣?”
嶽映天忍不住怒意:“受傷,我也不想的!”
佟石蹙眉:“那你以爲公司就想麼?你以爲沒了這十幾個代言,只有你自己受到損失麼?我告訴你,損失最大的是公司!”
“你們四個從培訓到出道,公司在你們身上花了多少錢、動用了多少資源?好不容易等到你們紅了,可以爲公司賺錢了,你卻單獨出了這麼檔子事兒!”
“水墨華三人都好好地在爲公司拍戲,可是你呢?”佟石言盡於此,起身就走。
整個會議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嶽映天的經紀人和助理都半晌沒敢說話。
嶽映天猛地扭頭望他們:“你們是不是也這麼想的,啊?你們是不是覺得,佟總說出了你們心窩子裡的話!”
他的經紀人和助理,都是依靠他的收入來養活的。他因傷而退出劇組,他又丟了代言,那麼他的團隊成員便也失去了相應的收入和分紅。處於娛樂圈底層的助理們原本工資就不高,都指望自己的老闆能大紅特紅,自己能多得些分紅的……卻哪裡成想……
他們什麼都沒說,可是臉上卻都寫得明明白白。
嶽映天冷笑:“你們放心,應承給你們的,我一分錢都不會少了你們的!我會給你們更多,比商若水、於墨和趙玉華的都更多!你們都給我好好記住了,你們跟了我這個老闆,是你們三生都修不來的造、化!”
團隊看着這樣的嶽映天,都驚得不敢出聲。
此時的他,哪裡還是從前認知裡那個平和溫柔的人了?
小龜準備出院。
白振軒去辦手續,他自己收拾東西,順便將電.話卡塞進白振軒給他新買的手機。白振軒說,原來的那支在車禍裡被壓碎了。
剛放好,開機,便接到嶽映天的電.話。
嶽映天在電.話裡,聲帶沙啞地問:“大哥,你這些日子到底去哪兒了?我聯繫不上你,電.話也打不通。”
小龜揉了揉眉心:“沒事,出了趟門。怎麼了,有事?”
嶽映天像是行走在沙漠裡、許多日夜沒有喝過水的旅人般嗓音粗啞着:“大哥,小弟在這世上唯一能依靠的人,也只有大哥了。大哥,小弟受欺負了……”
嶽映天將來龍去脈說了,粗啞地呢喃:“這一定是和家動的手。大哥,你得爲小弟做主啊。”
正在這時,白振軒從外面走進來,小龜便沒有應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白振軒問:“誰來的電.話?”
小龜搖頭一笑:“垃圾電話,說是搞什麼市場調研的。我沒理他。”
“哦,”白振軒點頭:“現在的個人信息實在太沒有保障了,手機號碼都不知被賣給多少人了。”
小龜面上依舊除了笑之外沒有其它的表情,只點頭說:“是啊。要不得都說手機不是手機,它是個手雷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引爆了,砰,把用它的人給炸個粉身碎骨——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白振軒聞言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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