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琦曾經說過的那些話,似乎就在我的耳邊迴響。那些曾看起來莫名其妙的話,如今看來,卻是早就預示了所有事情的發生。只是思想懵懂的我,一直想不通其中的細節而已。
我的心紛亂如麻,眼前的世界似乎有些眩暈的不真實感覺。強忍着身體上的不適之感,我步步緊跟花轎。
每走一步,我的思路就變的清晰一分。漸漸地,我梳理了下自己的思路,理清了事情發展的經過。
通過我所經歷過的這段日子裡所發生的種種事情,可以得出這麼個結論。那就是,晴從來都沒有得到真正意義上的救治。
從地母節夜晚遇到白衣女子的行爲可以推斷出,白衣女子也就是晴的母親,根本就沒有救治自己女兒的意向。
而晴和易琦之所以不待在自己家中,卻常常到我租住屋子的原因,只怕是爲了避免恐懼與孤獨。畢竟,在我租住的屋子裡,還有兩個小傢伙,還有媛媛,還有我。
有我們這些熟人在,易琦和晴才能感受到濃濃的生機,與家的溫暖。
晴母親留下的那間屋子,雖然裝飾堂皇,到底少了些人氣。
晴一個多星期沒有來我租住的屋子,恐怕是遇到了不測。也可能在很久以前她便撐不下去了,只是爲了易琦而強撐下來。
爲什麼要在黃昏舉辦這場婚禮?那是因爲新娘子是個死去的人。
葉巫師爲什麼要來主持這場婚禮?只怕不單單是因爲晴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更因爲這場荒謬不堪的冥婚,非得他親自主持不可。
雖然想通了所有的事情,但我還是開心不起來。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來面對這場充滿封建思想的冥婚。
祝福的言辭太虛僞,有些話又不能直接說出口,只能憋在胸口。
難道要說易琦是個傻瓜,那麼因失去鬱薇而跳河的我,又算得上什麼?
皆是癡情之人,總會有感同身受的時候。我到如今還沒有完全走出當初的陰影,又有什麼說辭對易琦苟責。
心情沉重的我,沒有心思去湊擡花轎的熱鬧。再熱鬧又如何,到最後還不是個空殼。
花轎在繞着古家鎮巡遊了圈之後,回到了易琦那間富貴大氣的門前。
這時,天已經黑了下來。不過門口燈火通明。門前的人們已等待多時,我看到媛媛也在人羣之中。
而在門檻前,鋪了條長長的紅地毯,還放有個火盆。火盆裡,有炭火忽明忽滅在燃燒着。
“請新娘子落轎。”停轎的車伕吆喝到。
停轎的車伕處於右手邊最前面的位置,無論是起轎還是停轎,全是由他開始的。
穿着粉紅伴娘裝的媛媛走上前去,掀開轎子前的紅帳幔,扶着坐在轎子裡的晴站起來。
此刻,我看到了新娘裝的晴。她端端正正的坐在轎子裡,紅遮頭掩蓋了她的面容;搭在雙膝上的素手,蒼白到毫無血色。
媛媛用種奇怪的手法牽着她,走下了花轎。婷婷和仔仔挎着花籃,一左一右地牽起新娘長長的裙襬。
主持的葉巫師早
就站在了門口,他拿着張寫有很多項目的紅紙,口中念道:“請新娘跨火盆,攔住孤魂野鬼。”
雖然不知道媛媛是用了什麼方法,使明明就不能動彈的新娘子站起來。但晴的動作明顯很僵硬。如何才能跨過這個火盆,我不禁有點擔心。
不知道是否由於冥婚的緣故,幾乎沒人去鬧新娘,反而主動讓出塊空地。
還好,走到火盆旁的晴,微微擡腳。我沒來得及看清她的動作,晴就跨過了火盆。由於裙襬有兩個小傢伙托起,故此也沒有被燒到。
當晴走到了門檻前,葉巫師又念道:“跨過了火盆,日子過的紅紅火火。下一項,跨門檻,正式嫁入易門。”
被媛媛牽着的晴,慢慢的擡起了左腳。她的腳懸在半空中,又緩緩落下。於是,左腿跨入了門檻。
可當晴右腳跨入門檻的時候,卻被絆了下,身體打了個踉蹌。紅蓋頭搖晃了下,露出了晴的妝容。
只是驚鴻一瞥,但藉着燈光,我卻發現晴的臉有些不正常。她的妝容化的很美麗,脣紅齒白,只是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木然的猶如蠟像。
圍觀的人羣全懸了口氣,唯恐出現什麼意外。
還好,媛媛皺了下眉頭之後,晴的身體又恢復正常。或許其他人沒有看到,盯着新娘的我卻看個清清楚楚。
是媛媛在關鍵時刻變換手法,晴才恢復到正常行走的模樣。
如今的晴,就像個牽線木偶。只是牽這根線的人,就是媛媛。
在晴有驚無險的走進屋子後,門外開始“噼噼啪啪”地放起鞭炮。火藥炸響,紅紙屑落了滿地。
圍觀的人羣鬨笑着,跟着新娘子走進屋子。
屋子裡很熱鬧,站滿了賓客。在屋子中央的位置擺了張長案,案子上放了幾盤果子。
媛媛牽着新娘子,走在長長的紅毯上,直到易琦接過手爲止。
作爲伴娘的媛媛退到旁邊,可我卻觀察到,她的手勢從來沒有停止過。
莫非目前控制新娘子活動的,正是媛媛?我心中想到。
新娘子和新郎走到案子前,面朝案子後的祖宗牌位,並排而立。
葉巫師走到牌位前,高聲念道:“作爲本場婚禮的主持,現在由我來宣讀祝詞。首先,祝兩位新人恩愛此生,永不分離。
其次,祝兩位新人能將你們的愛延續下去。無論貧窮富貴,無論距離遠近,無論生死相隔。
我問你們,能否做到我所說的話。”說到這裡,他的目光看向易琦。
新郎裝的易琦笑了起來,眼角卻溢出悲傷。他聲音顫抖的說:“我能做到,無論貧窮富貴,無論距離遠近,無論生死相隔。”
“因爲我愛你,晴,真的愛你。”易琦面向晴,單膝跪地,聲音顫抖的說到。他手中拿起對戒指,壓抑的自顧着說到:“晴,你知道嗎?在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我以爲自己只是簡簡單單的喜歡你,但後來卻知道不僅如此,我是真的愛你啊。沒有你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是痛苦的煎熬。”
將戒指戴在晴手上後,易琦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感情,抽泣着說到:“如今,能爲你戴上這隻戒指,我感覺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你不要說我傻,因爲我心甘情願如此。”
說完,易琦拿着另只戒指,拽着晴的手失聲痛哭。
周圍的賓客全沒有吵鬧,安靜的氣氛,將悲傷烘托到無以加復的地步。
半晌,葉巫師打破了這種氣氛。他的眼睛也有些溼潤,只是語氣還算平靜的說:“下面,就請新娘新郎,一拜天地。”
媛媛手勢略換,晴跪在地上,同易琦並排着。
易琦擦乾眼淚,和晴同向而跪,兩人就這麼跪拜了次天地。
等兩人拜完之後,葉巫師宣讀到:“二拜高堂。不過,既然雙方高堂皆不在,那就拜祖宗牌位吧。”
兩人面對牌位,正準備拜下去,卻被股神秘的力量阻擋下來。
“誰說我不在?”陰風大作,有個白衣女子飄然而出。她身後還跟了個淡紅色的虛影,正是晴無疑。
亡魂狀態的晴掃視了眼,看見跪在地上的易琦後,飛撲到他身旁。兩人相擁,泣不成聲。
白衣女子抓住易琦,讚賞的說:“如此癡情,好!好!好!既然這樣,不如隨我回冥界,完成這場婚禮。”
葉巫師出身阻止到:“巫師,不可啊。”可他身子還沒靠近,就被彈開了。
所有燈火瞬間熄滅,屋子完全暗了下來。
燈火再次亮起的時候,易琦、晴和白衣女子,全部消失不見了。
參加這場婚禮的賓客不歡而散,留下葉巫師和我們幾個人。葉巫師佝僂着身子,默不作聲的收拾殘局。
“晴不是被治癒了嗎?”我走到葉巫師前,低聲問到。
葉巫師停下手中的動作,擡頭看向空處,目光呆滯的說:“治癒了?呵呵。若是沒有那個詛咒,或許還真能治癒。”
“是青絲咒嗎?”我沉聲問到。
葉巫師搖搖頭說:“是易琦身上的咒,不知道什麼人在他身上下了惡毒的咒語,令孕婦的生魂成爲詛咒,附在他身上。由於咒語的連累,加速了晴的死亡。”
我想到易琦曾經提到過,他間接導致個孕婦死亡的事情,心底涌起股寒氣。有什麼事情,比這種詛咒更可怕。
但願晴和易琦在冥界,能有個美好的結局吧。跟着葉巫師的我,心中想到。
葉巫師默默的收拾完殘局後,語氣平靜的對我說:“你走吧。”
我點點頭,沒有反駁。
葉巫師說:我在你們身上下了忘情咒,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不久後你們就會逐漸忘記。“
我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任何話。
是時候該回去了,這麼想着的我,心中卻有些疲憊。 щщщ☢тTkan☢c○
古家鎮這個鎮子,興致沖沖的過來,回去的時候卻有些疲憊。
忘了吧,我甚至不記得怎麼走出古家鎮的,又怎麼帶着媛媛、婷婷及仔仔回到酒吧。
古家鎮的所有,徹底的埋沒於記憶深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