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格不知他葫蘆裡買的是什麼藥,大義凜然地道:“在下不惜以死相替!”
列英道:“好說,好說。你的武功才學雖不及烈龍王黃公烈兄弟的十之一二,模樣卻比他標緻了千百倍。因此,我已經決定收回對他的許諾,要把舍妹許配給你。
“你如答應,我立即放了黃炎,並且,還可以恢復他的功力;若敢有半個不字,我即刻就將它挫骨揚灰!”
龍格聞言,登時百感交集,啞然無地。
原來,那個吟誦俗言怪詩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父親黃公烈!
惜哉只聞其聲,未見其人,實在令人遺憾。
他未必想與父親相認,但隨便看一眼的願望卻是萬分強烈。
爲救黃炎,即便要他剖腹切胸,兩肋插刀,他也不會拒絕的了。
讓人逼婚,卻令他大爲犯難。
因爲,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過的女人似乎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心間,此時更是如鍥如刻,思之入骨!
包括龍山二虎,以及洪巾幗她們。
他問:“莫非令妹比無鹽嬤母還醜,你怕她嫁不出去?”
列英蠻野粗橫地道:“這個不用你管,但有中不中二字。”
龍格目視黃炎,見他雖然免不了憔悴和萎靡,卻絲毫不減其凜然不可侵犯的絕毅之色,心一橫,道:“好吧,好吧,我答應你了。君子死知己,折眉事姻親,又能如何?”
列英根本不計較他的挖苦,反是如釋重負,開懷大笑,笑得洋洋自得,開懷恣意。
笑了半會,他躊躇滿志地說:“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到華山玉煙谷去求親吧,我那妹子眼高於頂,你要給我用盡一切辦法把她搞定。等你們拜堂成親洞房花燭之時,黃炎便可脫離災星,重出江湖。”
這話無頭無尾,漏洞百出,玉煙谷怎麼走?你妹子怎麼相信我?有什麼憑證?可列英絲毫不給他多話的餘地,當晚上就被趕下船去了。
龍格怒火焚身,慪得牙斷,可惜兄長命懸人手,由不得他胡來,只得忿忿不平地上岸。
其實,只要稍有江湖經驗,不難發現斗絕此舉,其實正是他膽大心細的地方。
留個硬手在旁,萬一伺機偷襲不就糟糕了嗎?
龍格修煉進展太快,武術大大地超越了心術,所以少了防人之心,也就不明白別人是如何防範自己的了。
龍格哭笑不得地下船之後,釋放天幕法界靜坐了半夜,第二天早晨就往華山出發了。
他利用傳送盤,很快出現在華山腳下,不一日來到了黃州城裡。
華山不大,卻是南中四國的中心地標。黃州也不大,但它是三次元星河空間裡所有位面和世界的黃種蒼生飛昇進入星魂世界的唯一出口。
從某種角度來說,可以認爲這是一個難民城。
至於龍格,嚴格說來不算飛昇,乃是偷渡而來。
或者說,是被夢幻世界的本源意志邀請而來。
他心中一直以爲列英的妹妹肯定是個奇醜無比的妖怪,甚至懷疑人家說不定得了麻風病。一氣之下,他把子自己打扮成了一個乞丐,破衣爛衫,蓬頭垢面。這幾天恰巧黃州持續高溫,在最後的幾個秋老虎的照射下,他逐漸汗辣肌膚,塵掩秀質,奔走幾日,身上也散發出乞丐的味道來了。
尤其是在黃州城中一條小巷口躺着歇腳的時候,該死的蒼蠅一堆一堆地圍着他飛舞,有的趴在他身上安營紮寨,居然要大動肝火重拳出擊,它們纔會極不情願地、戀戀不捨地飛起來。
不過,黃州的乞丐可不止他一個人,而是遍地皆是。
原來,普通修士飛昇並不容易,往往被虛空之力擠壓粉碎,三亭去了兩亭。
剩下來的人,早已奄奄一息。
而且他們只是一些清一色的最極致武星,力量也就在幾十乘左右。到了星魂世界,嚴重“水土不服”,活下去的希望都很渺茫。
主要是這裡的大地磁場和空間壓力太大,幾十乘的力量也就相當於雛形世界的幾十公斤,在這裡扛一袋米都難。
加上身體損傷過度,行走都很吃力了。
每天都有數萬人從城中心的飛昇池中冒出來,要是沒人收攬,野狗都可能把這些微弱的生命收割殆盡。
好在這裡有救護隊,專門救助這些“難民”,順便從其中發現人才。
救災工作井然有序,熱火朝天。醫療、飲食、丹藥、服裝、帳篷、各種救災物資應有盡有。
看到此情此景,龍格不由想起了地星的洪水、泥石流、地震,以及火山爆發。
在災難來臨的時候,總有一支以東方太祖的鬥天策武裝起來的人民軍隊,第一時間出現在老百姓的面前。
他自己,也曾參加過幾次救災行動,畢竟有過四年的軍齡。
正當他被蒼蠅折磨的冒火發狂之時,街面上突然緊張起來,人們四散奔逃,鬧得烏風閉氣。
有四個大特特的人,趾高氣昂地走了過來。
龍格只看了一眼就認出,這四個人正是四個臭名昭着的東西四害。
兩個黃種人,正是安倍進一和伊邪那須;另外兩個白種人,一個是閃族巡天使者米哈依,一個是光族大能魯兮法。
街市上本來車水馬龍,熱鬧非凡,就因爲這四個人的出現,人們就一溜煙地跑光了。
四害之爲非作歹,由此可見一斑!
爲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龍格在網上研究過敵對勢力的很多情況,所以對於敵情基本已經瞭然於胸。
魯兮法是撒靈誕的弟子,創天教如今是閃、光二族共和,所以龍格早就搜索過兩族的主要人物了。
米哈依和魯兮法經常在東土一帶活動,與東方二殘:玄忍殭屍安倍進一,以及獨腿駝子伊邪那須來往甚多。四人經常合作打家劫舍,坑蒙拐騙,所以被廣大網民稱爲東西四害。
魯兮法見這個叫花子無憂無慮地斜歪在一處牆角,優雅閒妙,好像沒有看見他幾人似的,登時怒火勃然!
這位中年白人生得牛高馬大,面目文質彬彬,神采英姿飄逸,這時看來卻格外猙獰粗醜。
就聽得他兇巴巴地道:“小子,你真是膽大包天啊!敢在我面前遺世而獨立,老子定要叫你羽化而登仙!”
米哈依回頭責備道:“你真是犼族老夫子的老二——文縐縐的,人家是討口的,怎麼聽得懂?”
伊邪那須在旁調笑說:“是呀,魯老弟總喜歡賣弄。有一次站在船頭上抹身,刷了一把丟到水裡,耐不住空虛無聊,就詩興大發,引吭高歌:‘大江滾滾向東流,我兒一去不回頭。不是爲爹不心疼,只因江上無美人……‘”
米哈依和安倍進一忍不住大笑起來,肚皮欲破,前仰後合,差點氣都接不上來。
米哈依的鬚髮潔白無暇,一身白袍清潔得如同雨過天晴後那萬里無雲的天空一樣;他眼中的戾氣如魔鬼手中的利劍鋒刃一樣砭人肌骨,行走江湖上千億年來,很少有人敢和他對望。
今天的乞丐還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
再一看,米哈依眼珠都快要瞪出眼眶,神經質地呆呼:“哎呀——你是太極風雲手——龍格!”
其餘三人立時如臨深淵、如逢大敵,氣焰一下子降滅了。
想來,龍格和列英的比試,早已傳遍了天下。
最近他才弄懂,就像地星有網絡有人造衛星一樣,夢幻世界有天網,也有星魂。
這星魂就是天道的無形觸鬚,可以監控整個星魂世界。
聖人以下,根本就是無所遁形。而且,即便是聖人,也只有躲在自己的道場結界之內,才能隱去形跡。
龍格對這幾個人恨不得食其肉而寢其皮,但是,今日以一敵四,全無把握,豈可輕率?
他和顏悅色地道:“哦,原來是四位前輩,幸會,幸會。不知前輩駕臨中華所爲何事耶?”
米哈依說:“實不相瞞,我教意欲經略南荒,因而蒐羅天下英才,對華山列英,可謂思之若渴。前次挾其妹而籠之,初只圖其爪牙之利罷了,不想更因此愛不釋手。
“不過,跟小先生一比,斗絕也就不算什麼土豆片片啦!少俠如此幼小年紀便已鋒芒逼人,光芒四射的無敵之姿,還在哪位號稱極品至尊的黃泰之上,必然是造物主特別珍愛的一位被造物。
“你如能大徹大悟,認識真理並加入我教,一同尊主尊聖,求得主的饒恕,洗去一切罪孽,共謀萬教歸一,便是他日封爲天堂裡的高級主管,也不是什麼太大的難事啊!”
龍格本想跟他虛以委蛇,套取一定的情報。不料對方竟然膽大如斗,直接忽悠自己皈依他們的信仰,不由怒從心起!
“哈哈哈哈!米哈依,你告訴我,爲什麼地獄要對付自由者?
“比如賭博、喝酒、吸菸、聽情歌,這些都是人類的自由,妨礙誰了?
“爲什麼天堂只青睞自私自利、對社會和他人一點好處也沒有的愚蠢行爲?
“比如頂禮膜拜、吃齋禁慾,以及非禮勿視,這些愚不可及的行爲無論有好還是有壞,都僅僅只對自己一個人有效果罷了。這些純粹只針對個人虛無縹緲的後世利益的行爲,對江湖和武林可以說根本就沒有任何好處。
“這樣的行爲,與行善的概念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
“如此弱智的宗教也敢來麻醉我?我非螟蛉之子,蜾蠃何以負之?”
龍格越說越憤怒了,話匣子一拉開,才知道自己對這萬般荒唐的一神邪教,骨子裡竟是痛恨得天昏地暗,日月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