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夜色,一襲紫衣。
沈煙立在虛空,她把阿木傳送走了,自己的心似乎也隨阿木而去了。
“咳咳咳!”陰陽劫上境的沈煙,居然如蕭落一般,劇烈地咳嗽起來。
一道白色的身影,漸漸幻化在沈煙旁側。
那是一個白衣少女,不過二十左右的樣子。空靈秀美,一身白色衣裙,黑髮如瀑,清素淡雅。最奇特的是,一層淡淡的白色霧氣,縈繞其身,冰冷刺骨,如夢似幻。
如果此時,阿木在這裡他一定會再度震驚。
因爲,這白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在北國鬼城小店外和阿木有過一面之緣的北國公主慕容海清。
日月星辰起洪荒,滄海古流鎮玄黃!這慕容海清乃是滄海一脈。
慕容海清知道三界之內有九棺,更曾經對阿木說,希望下次見面阿木會是她的師兄。
這個神秘的九陰之體,此時居然會站在沈煙的旁側。而此時,沈煙沒有太大的反應,很顯然兩個人比較熟絡,而且沈煙知道慕容海清一直在。
“他既然說信!爲什麼你不講講你和他的過去!”慕容海清看着沈煙面色平靜,看來她知道沈煙的咳症。
“我的壽元不多了,大概熬不過太久了!他不記得我,豈不更好,免得傷神!咳咳咳!”沈煙又咳嗽了數聲,竟然微微有血漬從至尊鬼神臉上滲出來。
“你以前消耗的壽元太多了!”慕容海清秀美微蹙,“那霸道的陰陽生死印,絕不能再用!”
“如果爲了他我還會再用!”沈煙止住了咳聲,苦笑一聲,“不過,我想我最多也只能用一次了。”
“如果你靜心安養,少動劫力!還能熬很久。”慕容海清長嘆一聲,“你明知自己不能妄動,方纔那最後一式修羅長矛,你又何必穿透時空,也要傷人!”
“傷了蕭落我才放心!”沈煙道,“蕭落是他的剋星!”
“哦?怎麼不相信我的能力?保護不了那個傢伙?”慕容海清難得地笑了笑,看着沈煙。
“唔!怎麼會?你的境界還在蕭落之上,法寶定然也毫不遜色!”沈煙頓了頓道,“否則我怎麼會讓你跟着他。只是,我要親手爲王寒做點事才安心!”
“你爲他做的夠多了,還有他叫阿木!”慕容海清皺皺眉。
“他是我的王寒!”沈煙緩緩道,固執着王寒這個名字。
“唉!”慕容海清長嘆一聲,然後遙望北方,“那個傢伙,不知在輪迴中集下多少福氣!你這個紫衣,爲他做的就不必說了。北寒宗還有一個八品仙根的紫衣,據說爲了他閉關百年,修魂出關。可是感覺境界太低,不知得了何人的指點,後來居然找到三界聖山,茫茫雪原上足足跪了一百年,只求我師父的指點,提升修爲,能夠站在他的身邊!”
“那也是癡女子!”沈煙的聲音很平靜,甚至有些欣慰,“我死了,那個紫衣正好照顧他!”
“你不會死的!他也不會讓你死!”慕容海清冷笑一聲,“玄天封印,雖然厲害,但是封印他的人,絕不是想置於他死地,只是爲了鎮魔而已。六道、七劫、八苦!六道輪迴、七劫浮夢都被他衝開了,只要這八苦封印一開,大概他就會想起你!他忘記你,或許正是因爲,你是他心中最重要的苦,放不下。看他剛纔那個樣子,怎麼會捨得你死?”
“是嗎?”沈煙的語氣中明顯有羞澀的驚喜,但是旋即又驚異道,“玄天封印?六道、七劫、八苦!你知道那封印?那封印一定可以解開嗎?”
“知道一些!”慕容海清看了沈煙一眼,道,“放心,這不是你的忘川之淚!不需要你死了,纔會解開。話說,你那忘川之淚也太霸道了一些!忘卻三生三世往事,斬斷今生來世情緣,不愧是魔洲修羅界的術法!”
“唔!”沈煙悶悶地應了一聲,然後道,“好妹子,不要告訴他,忘川之淚的解法。我怕他會爲了羽兒死!他說過,失去她,毋寧死!他死了,羽兒能回來,可是冥兒也會死。忘川之淚,就是無解之術。”
“我有分寸!三界內,沒有什麼無解之術,我師父一定有解法!”慕容海清含糊地應下沈煙的要求。
“嗯!你快走吧!我把他送到了三千里之外,身上留下了印記。那裡離狼族不遠,很容易找到!”沈煙催促道,“我的傷勢一好,便去梵天寺找你們!”
“放心!有我在,他不會有事,倒是你要小心!”慕容海清看着沈煙,眼底閃過一絲憂慮。
沈煙的傷勢,已經不可逆轉,幾乎每一刻沈煙都在消耗着雙倍的壽元。
“你一定要來梵天寺!切忌妄動劫力!”慕容海清囑咐道。
“嗯!一定!”沈煙點點頭。其實,她無非是讓慕容海清安心。
慕容海清看了看沈煙,最後道了一聲“保重”。白霧消散,慕容海清也直接消失。
沈煙望着慕容海清消失的方向,微微有些出神。
一百年前,沈煙在北荒的大慕容王朝尋找阿木的時候,結識了慕容海清。後來經歷了一些事情,讓兩人成了姐妹。
再後來,沈煙才知道海荒之上,居然還有一個極爲古老和強大的門派——滄海古流。
魔郎,就來自於那裡!滄海古流的慕容海清更是和阿木有着極深的淵源。
所以,沈煙才放心讓慕容海清保護阿木,而沈煙自己卻沒有跟隨阿木。
這二百二十年,沈煙都在爲尋找阿木,如今阿木找到了。一時間,沈煙卻有些不能承受這種突然輕鬆的感覺。
不過,沈煙知道自己的壽元不多了。她沒有時間浪費。
“咳咳咳!”幾聲咳嗽似乎更在提醒沈煙的身體狀況。
沈煙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仙鬼宗幾近覆滅,鬼聖之死蹊蹺,沈煙知道這都有太荒門的力量作祟。最近的一百年,太荒門暗流涌動,似乎逃出了紫幽城的視線一般。
雖然太荒門沒有再次豎起太荒大旗,但是已然舊態復萌。而且,直覺告訴沈煙,太荒門的背後定然有一股極爲強大的力量支持它,否則太荒門絕不敢在東嶺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殺!”沈煙口中蹦出一個字。
沈煙知道太荒門的蕭落是阿木最爲潛在的敵人。不僅是太荒門,包括所有想要傷害的力量,她都要爲阿木儘量的掃除。
除了紫幽城三公子那樣的存在,海荒之上,沈煙殺不了的人幾乎沒有。
瘋狂的想要殺人的陰陽劫上境鬼尊傳人,那麼一定會讓整個海荒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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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煙的那道陣法頗爲厲害,此時的阿木已經在三千里之外。出法陣的時候,一輪圓月掛着山頭。
阿木的頭有些昏沉。這一夜發生的一切有些突然。
蕭落文木然的追殺倒是在意料之中,只是那消失的二百年讓阿木百思不解。
孟魂村的夢境醒來,鴉兒說自己沉睡了十七年。整個夢境中的一切,也是十七年?東陽古寺修行三年,正好二十年!
莫不是那孟魂村的夢境,其實是一個二百多年的夢?可是一想不對,因爲即便是阿木不知曉夢境時間,但是鴉兒卻不會錯。
還有那沈煙,她曾經出現在阿木的七劫浮夢中。昨夜種種,阿木也絕對能感覺到那紫衣女子對自己的真情真意,可是阿木卻是半點也想不起來。
那沈煙到底是誰?莫非自己也中了忘川之淚那樣的術法?爲什麼自己願意相信她,可是她卻拒絕講自己和她之間的事情,而且把自己傳送到這裡?
諸多事情,阿木不能給出合理的解釋,腦中混亂一片,心中一股鬱結之氣,難以排遣,一股莫名的煩躁。
找了一塊青石安坐,阿木凝神靜氣,丹海內苦海佛燈搖曳。莊嚴的梵唱聲,在阿木的丹海內響起。祥和、安寧。
說來,阿木這個佛修倒是有些可悲。坐擁絕世仙根苦海佛燈,那乃是無數佛修幻想的佛根。
可是,此時的阿木基本上不會佛家的任何法術,空有一身至靈初階大圓滿的修爲。也只能用佛氣,催動自己原本的那些術法。看來,阿木真得去梵天寺,學習幾樣佛家的大術法。沈煙不是也讓自己去梵天寺嗎?
以佛御魔,倒是有些奇妙。
半晌,阿木的心情,漸漸平復。佛家的禪定之力,三年來,阿木倒是沒有白修。
長出了一口氣,藉着月色,阿木展目望去,四周還是茫茫羣山。只不過,這些山色不似那山雲城外那般翠綠。
遙遙而望,月影下,在那羣山之中,更有三座灰白色的大山高聳,極爲扎眼。
“嗯?”阿木一皺眉,心中一動,“白骨嶺?”
隨即,阿木展開隨身的地圖,果然這裡就是白骨嶺,距離梵天寺不到兩萬裡。一夜奔襲,阿木離那山雲小城已經近萬里,而且都是朝着北方而來。
三千里白骨嶺,基本上則是狼族的領地。
東嶺五大妖族,狼族、蛇族都在北域。而一般想要進入梵天寺,白骨嶺則是必經之路。
狼族?阿木眉頭微鎖!
因爲,不知狼族它是另一個木族,還是另一個烏族?
“嗚嗷——”
突然,一聲狼嘯,傳遍羣山,天狼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