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外,阿木遇到守墓少年。這少年穿的乃北寒的修童白袍,以阿木的眼力,更是一眼便看出,少年乃是修了一夜的養根訣,此時才神清氣爽。
這少年習練養根訣應該是有些時日了,體內氣息流暢,而且早已過了顯影的階段。此時那少年體內,仙根如參,只是有些虛而不實,正是根形的境界。
顯影、根形、化實、定品,這是養育仙根的幾個階段。眼前的這少年,修的是正宗的北寒養根訣,養根之路,業已走了一半。也許不出一年半載,便可定品養根成功了。
只不過,既然是北寒修童,怎麼不在山上而在這裡結廬而居?阿木心中略有疑問。
那少年此時已經看見了阿木,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但馬上回復如初,忙過來對阿木躬身一禮。
“晚輩蘇信拜見前輩!”
雖然此時阿木還是壓制了修爲,但一身氣度仍在,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在這北寒仙山腳下居住,少年豈能沒有些眼力。只要是修士,無論什麼修爲,他口稱一聲前輩,是絕對不會錯的。
阿木點點頭,微微一笑。既然那少年穿北寒白袍,修北寒養根訣,便該是北寒修童,阿木自然生出幾分親切。
“你叫蘇信,是北寒宗的修童?”阿木溫和道。
那少年一聽,不由撓撓頭,有些尷尬地道:“我是叫蘇信!可是我……不是北寒修童!”
“哦?”阿木微微一愣,“不是北寒修童,你怎麼可以身穿北寒白袍,修行北寒宗的養根訣?”
那少年臉一紅,道:“我曾經是,可是七年養根未成,就下山了!當時,我帶了一件白袍下山,我就是這村裡的人。”說着阿木一指不遠處的山村。
阿木一聽,啞然失笑。
養根不成功的人,十有八九。像這少年一般養根不成幾年後下山的修童,不知凡幾。可是明知養根不成,而且已然下山,還身穿白袍修煉養根訣的絕對不多。
要知道,當年離水可是十三年沒有下山。若是下了山,相必也不會有後面的機緣。
“七年養根未成,未必就一定養根無望,既然堅定了修行之路,你又何必下山?也許會錯過機緣。要知道我北寒宗可是有十三年才養根成功的絕世人物!”阿木語氣和緩地道,而十三年養根成功的自然說得就是離水。
一聽阿木自稱我北寒宗,這少年便明白,眼前的修士一定便是雲遊歸山的北寒修士。這些時日,三大仙宗大比開始,不斷地有北寒修士趕回。
“前輩教訓的是,只是北寒宗一萬年纔出那麼一朵聖蓮,蘇信實在不敢奢望!”蘇信雖然嘴上這樣說,可是眼神中流露出來的絕不是不敢奢望的神情。恰恰相反,那是一種絕對的不敢與自信。
“哦!”想必這少年下山還是有些不足道的隱情,阿木也不便點破,“那你如何在此?這裡可是梨若爺爺的墓!”
阿木指的自然是這少年怎麼在此守墓。
“我本是這村裡人,北寒山上多得天紫峰梨若姑姑照顧。下山後,自願在這裡爲祖爺爺守墓!”蘇信恭恭敬敬地道。
“梨若姑姑?”阿木思量如此稱呼梨若,自然和梨若關係極爲親近。
“你守了多久了!”
“快三年了!”蘇信回答。
“難得你有心!”阿木掃了一眼那收拾的很乾淨的孤墳,有些感嘆。
梨若爺爺的棺材是阿木當年親手打造的,雖然當時阿木只是一個修童,但是千年柏木和當初的符印可是貨真價實的。
只是,如今阿木才知道那些畫在棺木上的符文的奧妙。有那些符文足矣讓那千年柏木棺,百年不變,而且還讓此地漸漸聚集了不少靈氣。
老人家孤苦半生,如今有個少年郎陪着,也是好的。而那些靈氣,想必對這少年極有好處。
“也好!”阿木沒有說破靈氣之事,而是道,“這裡雖然遠離北寒諸峰,靈氣稀薄,但是貴在清幽,無人打擾。這塊靈石,雖是墓碑,但是對你修行,頗有益處。你在這裡修行,除了修童之名,自然沒有那些雜役之苦,想必也是梨若的意思吧?”
“額!”蘇信以爲阿木一下便看出了其中的關鍵,只好道,“梨若姑姑,對晚輩一向照拂!”
“同鄉共根,照拂是應該的!”阿木淡淡地笑了笑,隨即神色卻是有些黯然。
誰不想照顧一下自己的鄉親?如今這小村物阜民豐,自在安樂,想必也多是梨若的功勞。
可是自己的柳鎮,卻因爲自己王家而生生被仙鬼宗滅了,成了亡魂。相比之下,王家虧欠柳鎮太多。
見阿木臉色不好,那蘇信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麼,不敢再言語。
半晌,阿木才道:“梨若還好嗎?離水怎麼樣?”
“梨若姑姑,一切都好!昨夜還曾來拜祭祖爺爺!”蘇信皺了皺眉頭,“離水?晚輩不知道是誰?”
阿木苦笑一下,道:“離水便是你口中的聖蓮!”
“聖蓮?”蘇信對阿木有些肅然起敬了,不知這白衣修士是何身份,居然能隨便說出聖蓮的名字。
“晚輩年幼,只知聖蓮尊號,不知其名。不過,聽說聖蓮四十年來,一直閉關修行!其他的晚輩一概不知。”蘇信愈顯恭敬。
阿木點了點頭,四十年前,北寒大戰,離水深受重傷。其中內情及這四十年的故事,絕非蘇信這樣的小修童能知道的。
“你說昨夜梨若來過?”阿木突然想起蘇信方纔的話。
“嗯!”蘇信點頭,“梨若姑姑心事重重,特來拜祭祖爺爺!”
“心事重重!”阿木微微一皺眉,“出了什麼事?”
“還不是三大仙門大比的事!”蘇信也嘆了口氣。
“三大仙門大比?”阿木問道。
“正是!北寒宗、降雪閣、天荒門北荒三大仙們大比,每百年一次,今年正好是北寒當值年!前輩怎麼不知道嗎?”蘇信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大比的事,我是知道。不過在外邊日子久了,不知道便是今年!”阿木苦笑道。
阿木深知三大仙門大比對於北寒宗的意義,他更記得從寒千里到白一峰及北寒諸人,對北寒宗要成爲北寒第一仙門的熱情。
“怎麼?大比不順利?”阿木看了看蘇信。
“聽梨若姑姑說今年大比,天荒門、絳雪閣精英盡出。昨日北寒宗和天寒宗對陣,五陣皆拜!無一勝局。”蘇信嘆了口氣。
“五陣皆拜?”阿木眉頭一挑。
三大仙門雖然天寒宗高北寒宗及絳雪閣一籌,可是連敗五陣,還是有些說不過去。
“是!梨若姑姑說,四十年前,北寒元氣大傷,如今各脈人員不整。二三代弟子,更是沒有精彩絕豔之輩,遠遠不如天荒門。昨日,定修級別的戰鬥中,北寒宗三人重傷!”蘇信眼中流露出憂慮和痛苦。
可是,他這樣一個北寒棄童,什麼也改變不了。
“聽說,今日,梨若姑姑要親上擂臺!捍衛我北寒榮譽,她怕下不了擂臺,特意來看看祖爺爺!”
“嗯?”阿木面頰一緊,看來事情遠比蘇信說得還要嚴重,梨若上臺居然報着必死之心。
“梨若什麼修爲?”阿木再問。
“晚輩不知!”蘇信搖搖頭。
蘇信畢竟還是連仙根都沒有養出的修童,有些事還不是十分清楚。
阿木只好點點了頭,其實以他推測,寒冰依當年也是八品靈根。以之推測,四十年來,梨若的修爲,也該在虛靈上下。
此時,阿木轉身對那着梨若爺爺的墳躬身下拜。不知,這些年離水來過沒有,阿木也算替離水師兄盡了心。
“本想和您老人家,痛飲一場!如今看來只能改日了!”阿木灑然一笑,然後一翻手,拿出一壺酒。
這是稀釋後的七星苦露,和那小店中喝的酒一樣,絕對是人間一等一的佳釀。
阿木灑了一些在墳前,祭奠老爺子,還剩下大半壺。一甩手,扔給蘇信。
“每日一口,然後用養根訣催化,切勿貪多!”然後阿木又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也遞給蘇信。
“其它的東西你都用不了。這是一瓶養根丹,也是每日一粒!能不能養出仙根,或者能修行,就看你的造化了!”
“多謝前輩!”蘇信恭敬恭敬的接過。
“日後,你若能修出五品以上的仙根,便回北寒讓聖蓮收你爲徒吧!”阿木淡淡道。
“額?”蘇信有些發懵。五品以上的仙根不論,但是讓北寒聖蓮收你自己爲徒,那怎麼可能?北寒聖蓮,據說必開北寒萬年盛世,誰敢輕易高攀?
“敢問前輩名號?”這時,蘇信纔想起要問一問阿木的名字。
似乎看穿了蘇信的心思,阿木一笑,沒有先回答蘇信的問題。
“我說聖蓮收你,聖蓮便會收你!只要你能養出五品以上的仙根!此次,我若不能見到離水師兄,日後,你便上北寒找他,便說我替他收你爲弟子了!”
“前輩是要回山,爲我北寒而戰嗎?前輩可要小心!”蘇信真誠地道。
“放心吧!我既歸山,北寒無敵!”阿木灑然一笑,“因爲,我是北寒魔修阿木!”
說完,阿木不再多說,點頭微笑,一步踏出,瞬移不見。
北寒魔修?阿木?阿木!
蘇信愣了一下,然後猛然醒悟,他聽說過這個名字。他終於知道方纔的白衣修士是誰了!
沒有北寒弟子,不知道魔修阿木,就如同沒有北寒弟子不知道北寒聖蓮一樣。
魔修歸山,血染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