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聖山,七千年依舊。只是,茫茫大雪覆蓋了聖山外,七千年前的痕跡。
從白龍索橋縱上,慕容海清翩躚如白鶴,凌空飛渡,直奔後山。
雲海不息,昨日猶在。
此時,冷玉還在失神地看着那翻滾不息的雲海,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似乎完全不知道慕容海清的到來。
慕容海清心中長嘆一聲,她知道師父定然想起了諸多的往事,因爲唯有這個時候師父纔會如此專注。
“師父!”慕容海清在三丈外,站住身形。
“嗯!清兒,回來了!”冷玉卻是很自然地轉過頭,沒有絲毫吃驚,而是淡淡一笑。
別看方纔冷玉貌似失神,其實她早就知道慕容海清回來了,只是她要讓自己的回憶完整。三界聖山,方圓萬里,便是一枚落雪,都在冷玉的掌控之中,否則怎麼鎮守聖山?怎麼號稱一步踏永?
“阿木他們帶回來了?”冷玉問道。
“嗯!”慕容海清點頭,隨即單手一抖,一片華光。
再見,虛空華光之中,一口魔棺,一株聖蓮,還有一塊玄冰。
魔棺之上,躺着一個虛影,正是阿木。此時,那虛影阿木雙目緊閉,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同時,阿木的右手似乎攥着一道綠芒。
聖蓮之上,離水的影像盤坐,那則是一顆劫心之影。看來,地獄之內,即便是離水都肉身崩散了。
玄冰內,則是寒千里的肉身。地獄坍塌,魔棺和葬古之門碰撞。兩界之力,幾乎摧毀一切,但是寒千里在那塊玄冰中。雖然他隔了一道門,可是居然安然無恙,真是奇蹟。
冷玉掃視一眼,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只是她也沒到諸寶加身的阿木,擁有魔棺的阿木,竟然也會損了肉身。阿木的傷勢超出了她的預料,冷玉一皺眉,目光停留在阿木右手的那道綠芒上。
“那是誰的劫心?”冷玉看向慕容海清。
“無極宮宮主魚秋慕的劫心,師兄似乎就是爲了救她。冒死擋住了一道葬古之氣,才險些送命!”慕容海清道。
“魚秋慕?”冷玉微微一皺眉,“阿木是因爲青魔子才救她的。”
“嗯!”慕容海清再次點頭。
“也好!阿木冒死救她,就是不負青魔!”冷玉淡淡地道。
“清兒,除了阿木。其它的人都各歸各處。千古聖蓮投入北極仙海萬年泉眼,百年後。聖蓮開放。離水自然重鑄肉身。寒千里,送回北寒宗,用我教的你破解之法,放出他肉身,他的魂魄自然從黃泉歸來。那塊滄海之玉,便送給他。助其提升修爲吧!魚秋慕直接送回無極宮,她願意奪舍便奪舍,願意重修便重修,隨她自己意願。如果需要幫助。你便助她一臂之力。”
冷玉幾句話,便安排好了一些。很多問題,到了冷玉這個境界,都已經不是問題。能力決定一切,那地獄之內,幾乎無人可破的玄冰,對於冷玉來說易如反掌。阿木、離水肉身紛紛潰散,在冷玉看來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是!”慕容海清應下,然後單手一揮,只留下魔棺和阿木,魚秋慕的劫心也被其收起。
“師父!”慕容海清看了看冷玉,欲言又止。
“什麼事?但說無妨!”冷玉淡淡一笑。
慕容海清又看了看魔棺上的阿木,然後道:“師父,寒冰依還在三界聖山外。”
“哦!”冷玉思量了一下,然後掃了一眼那滾滾不息的雲海,七千年前的自己似乎就在那雲海中翻滾。
寒冰依和冷玉很像,否則冷玉也不會指點寒冰依。
沉吟半晌,冷玉終是長嘆一聲。
“傳我的話,若是她願尊奉我滄海誓言,並終身做我的仙僕,便讓她上聖山來吧!阿木的傷,恐怕需要三百年,才能恢復如初。其間,就讓她陪在阿木身邊,了卻一些心願吧!”
“多謝師父!”慕容海清忙躬身施禮,替寒冰依高興。奉滄海誓言,做冷玉的仙僕,這些寒冰依一定會答應的。要知道,這是多少人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慕容海清這才告辭,按照冷玉的命令,操辦一切。
慕容海清走後,看着那口魔棺,又看着阿木的虛影,冷玉心中感慨萬千。神郎不回山,但是魔棺和阿木都在這裡。
“師尊,師兄的傳人,回山了!”冷玉面對着那雲海自言自語,聲音微微悲切。
說着,冷玉單手一揮,魔棺瞬間化爲一道黑芒,再次沉入阿木的丹海處。阿木的虛影之身,微微一震,但卻凝實了幾分。
地獄一戰,讓整個聖域覆滅,除了衝進葬古之門的幾個人,便只有慕容海清帶回的幾人倖存,其它人都已經灰飛煙滅。很多秘密,有也被塵封埋葬。
儘管有諸寶護身,但是阿木的肉身同樣盡散。仙骨魔身不再,阿木自然要重新修回。
對於一般的修士來說,這自然不易。可是,如今阿木身處三界聖山,回到了真正的師門。海荒五域,絕對沒有比滄海古流更強大的師門了。
別看阿木只是一道虛影,但有冷玉在,自然一切無憂。
此時,三界聖山外,慕容海清滑過鐵索,只見寒冰依向其躬身一拜。慕容海清拉住寒冰依,然後直接帶着寒冰依,渡過索橋,送到三界聖山上
三界聖山上的那道鐵索,極爲特別,不得滄海秘法,縱是當年幻花,亦不敢踏上索橋。那是三界聖山上,最爲強大禁制力量之一。
誰如果想不通過鐵索,直接飛渡聖山,定是癡人說夢,或者他是永之境界之上
慕容海清,白衣飄飄,在索橋上。來回飛縱,如履平地。不過片刻,只見慕容海清如同白鶴一般,從三界聖山上,再次飛縱而下,然後直奔北極仙海。
而在慕容海清飛縱的一刻,海荒之上,還有一道身影速度絲毫不慢。
只是,那綠衣女子一步步,看似極緩。可是一步一世界,那是類似縮地成寸的功法。那綠衣女子,蓮步輕移,便是百里。她的手中持一把古傘,正是樂土傳人云散。
當日。梵天大戰後,雲散提前離去。並約好白衣婆婆。七日後。浮日峰定見。
可是,如今,七日之期未到,雲散已然立在浮日峰頂。
迎着燦爛的朝陽,吹着微冷的海風,這是梵天大戰後的第三天。
浮日峰。乃是雲蓬山脈第一高峰。此時,雲散打着古傘,眺望大海,粼粼金波。層層水浪。
瞬間,一道白影閃現,正是那白衣婆婆,落在雲散的身側。
“見過小姐!”白衣婆婆道。
“梵天寺如何了!”雲散淡淡道。
“重修山門,再建廟宇!雲家的人,會全力支持梵天寺!”白衣婆婆道。
“東嶺之上,真的已無妖族,日後梵天一脈,便可安心禮佛了。”雲散淡淡地道。
“哦?”白衣婆婆似乎微微一愣,“那大山中的古井小村,都不在了嗎?”
“沒錯!水魅已然不在,她能破開封印,堪稱奇蹟。天妖八部一個都沒有了。那天妖村,完全消失了!”雲散微微一笑。
“好大的手筆!上古水魅,不愧是傳說中魅惑三界的女子!她竟然把整個天妖八部帶走了?”白衣婆婆皺眉道。
“那些萬古妖孽,真是深不可測!”雲散微微地嘆息。
“不過這樣,我無憂島,也就不必太牽掛海荒!偷得幾日清閒,或可望望天洲,打量打量無量!畢竟,還有幾口棺材,毫無音訊。”白衣婆婆的話大有深意。
雲散卻是苦笑搖搖頭,手中古傘的微微轉動。
“幽冥山倒,地獄覆滅!有人開啓了界門,去了魔洲修羅界。也許會暫時平靜些日子,但是,三界動盪,也許不會太遠,所有的一切都在覺醒!”
白衣婆婆一皺眉,雲散卻是不再多說了。
“我們走吧!”雲散遙望北方,長長地嘆息,“可惜,無憂島再好,也不會再有那二百年!”
白衣婆婆聽了雲散的話,不由搖搖頭。
“幫助滄海,本就是違揹我樂土古流祖訓的,小姐還是不要以此爲念!否則,傷了島主之心,終不是好事。”白衣婆婆用詞委婉,小心勸道。
“祖訓?島主傷心?”雲散不屑地一笑,“你們誰又知道綠魂祖師的心?都是妄加揣測,萬萬年,失了本真!除了我,你們誰真的瞭解綠魂祖師?誰阻我,我便殺誰!”
雲散的面色一冷,然後用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她脖頸下,掛着的一枚淡淡散着佛光的玉墜。
此時,如果有人能看出那玉墜的本相,定然會驚叫出聲。因爲,那竟是一口極爲精緻的佛氣氤氳的小棺材。
九棺之一的佛棺,做吊墜,雲散是完全逆天的節奏。
不再多說,雲散虛空中一步踏出,直奔苦海而去,白衣婆婆聽了雲散話,也不敢多說,緊跟其後。
一主一僕,迎着朝陽,直奔東方,漸行漸遠,然後突然消失,似乎在苦海之上,有一道奇異的域門。
苦海無涯,浪花層層。茫茫大海上,有島無憂。
可是海荒之上,卻沒有人知道它在哪裡。包括曾經,在八苦封印幾乎完全開啓的瞬間,曾經看見那仙島的阿木。
無憂仙島,對於阿木來說如同夢幻,阿木自己都不知是否來去。
而當雲散和白衣婆婆,消失在海荒大陸的時候,阿木還是一道暗沉的影子,躺在三界聖山的一處洞府內。
一襲紫衣,站在他的身旁。
近三百年等待,寒冰依終於以這樣的方式,再一次站在阿木的身側,但是阿木卻可能永遠不會知道。
因爲,光陰如箭,倏忽之間,便將又是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