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206章 洛花索命,報應!



“你們敢!”黑衣人幾近切齒,想掙扎卻無力掙扎,被人摁得死死的,根本無法動彈。

白衣女子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跪在跟前的黑衣男子,“你是想說,黑煞盟,對嗎?”

樑以儒蹙眉,顧自低吟了一句,“黑煞盟?”

扭頭去看李開復,卻見李開復竟有些色變,想來這黑煞盟應該是個了不得的組織。樑以儒慣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哪裡知道江湖上那麼多的事。他所知道的,都是夏雨閒談時提起的東西,其餘的倒也所知不多。

“那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白衣女子壓低了聲音,眉目如月彎起。

黑衣男子冷笑兩聲,“你們最好別多管閒事,否則——”

“否則怎樣?”白衣女子已然接過話茬,“就跟你們滅七星派那樣,老弱婦孺,雞犬不留?那你可知道十六年前百花宮,屠戮六大門派之事嗎?江湖血雨,來者不拒。”

“百花宮?”黑衣男子瞬時瞪大眼眸,身子緊跟着疲軟下來。

百花宮雖然消聲覓跡了多年,可所有江湖人都心知肚明,不是百花宮消失了,而是百花宮的宮主瑤姬失蹤,所以白花宮門人立刻做了鳥獸散,蟄伏在江湖四處,只待着有朝一日,東山再起。

而現在,百花宮重現江湖,任誰都會心驚膽戰。

須知瑤姬此人,心胸狹隘,最喜歡的就是睚眥必報,是個十足的蛇蠍美人。

白衣女子退後半步,“說吧,是誰讓你來的?”

“黑煞盟花錢買命,從不問來者身份。”黑衣男子垂頭。

“是嗎?”聞言,白衣女子從袖中取出一卷畫軸,慢條斯理的在黑衣男子面前攤開,“是他嗎?”

樑以儒默然上前,只一眼便愕然僵在當場。血液好似在頃刻間凍結,四周的一切都瞬間靜了下來,安靜得可怕,讓他的手微微的輕顫起來,“這不是——沈兄嗎?”

白衣女子斜睨樑以儒一眼,“你拿人家當兄弟,他卻拿你當對手,當墊腳石。哼——白面書生假斯文,笑裡藏刀綿裡針,說的就是這樣的人。妄你讀了那麼多聖賢書,連真小人和僞君子都分不清楚,看樣子百無一用是書生,確實如此。”

黑衣男子沒有說話,卻是將頭中重重的垂了下去。

“堂主,服毒了。”一名白衣女子快速掰開黑衣男子的嘴,可惜爲時已晚,脣角黑色的液體源源不斷的流淌下來。

“黑煞盟,也不過如此。”深吸一口氣,她瞧了一眼身邊的人,“回去吧!靜候命令!”

“是!”所有的白衣女子悉數退下,唯有她的一名隨行還跟着。

白衣女子淡然一笑,“我叫月白衣,從現在開始,由我護送你去代州府。”

月白衣——月色如練,美人白衣。果然是人如其名!

“不必了。”樑以儒只覺得胸口憋悶得厲害,他早知道沈浩此人功利心太重,可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沈浩會翻臉無情到這樣的地步。想當初,若非自己施以援手,沈浩根本不可能赴京趕考,若非自己有意相讓,不願入朝爲官,這狀元之位也輪不到沈浩。

可爲何到頭來,會是這番模樣?

人心不足蛇吞象,難道聖人所言,都是假的嗎?天下本一家,學子當以仁厚待人,君子皆以厚德載物,這些這些——沈浩!

輕嘆一聲,樑以儒緩步朝着客棧走去,他們的馬匹還都在那。

“沒有我們護送,只怕你到不了代州府。你若不信,只管試試。”月白衣站在後面,笑得冷冽。

“多謝姑娘好意,不必。”樑以儒的性子慣來是倔強的,“李大人,咱們走。”

回到客棧,收拾了內侍的屍首,來時十數人,如今只剩下了十個。樑以儒站在馬前,眸色微暗,他知道此行兇險,可是文人骨子裡的迂腐與傲氣,不允許他向任何人低頭。何況事關江湖與朝廷,他不想讓太多的人攪合進和。

他想好好的,爲她做件事。

做一件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查出花滿樓被滅門的真相,然後給她一個交代。

可是若百花宮也插手了,他擔心代州那邊的兇徒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而後消失無蹤,他便再也無跡可尋。他不甘心,也不能!所以,只好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爲了夏雨,他覺得是值得的。

“少主有命,你不必也得必!”月白衣騎乘馬上,“我已經散了身邊的所有人,已然顧及了你,你還想怎樣?”

“她不是任何人的少主。”樑以儒翻身上馬,“李大人,我們走。”

快馬加鞭,快速離開客棧。

“堂主?”隨行的單冰蹙眉,“怎麼辦?”

“他又不是咱的少主,聽他作甚?自然是聽少主的,否則右使怪罪下來,誰來擔當?”一聲馬鳴,月白衣緊跟不捨,快馬追上樑以儒,“喂,書生,你放心就是,我不會壞了你的計劃,我只負責你的生命安全。懂嗎?”

樑以儒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顧自策馬。

月白衣忽然笑了,“是不是讀書人都與你這般倔強?”

他依舊沒有作答,沉默得只當她是空氣。

許是覺得無趣,月白衣也不再說什麼,李開復倒是鬆了一口氣。這女子武功不低,有她隨行保護着,想來會安全很多。只是她們口中的少主又是何人?竟然是少主吩咐,前來保護樑以儒?想來這樑以儒與百花宮的少主,關係匪淺。

這倒是個新鮮事!

快馬馳騁,直奔代州,再也不敢輕易停留。

花滿樓前空餘音,衣錦還鄉布衣郎。

馬不停蹄夜不休,紙醉金迷任隨風。

茶樓內。

夏雨安安靜靜的坐着,邊嗑瓜子邊喝茶,阿奴在窗戶處開出一條縫隙,往外瞧了一眼,“好像來來回回也就這些人,差不多都穩定了下來。”

“等着辛復的解藥出來,就該忙活了。”夏雨啐一口瓜子殼。

尋梅快步從外頭進來,“少主,好消息。”她坐下,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放下杯盞便笑道,“剛剛收到百花宮的飛鴿傳書,樑以儒沒事了。咱們的人,去的剛剛好。沈浩買通了黑煞盟,真是人不可貌相,果然是心腸狠毒。”

“又是黑煞盟!”夏雨抓一把瓜子在手中,“這些過街老鼠,真是唯恐天下不亂。這次,都找上了書呆子,簡直是找死。”

“不過,黑煞盟做事,想必不會善罷甘休。沈浩付了錢,沒能買到命,黑煞盟想來會派出第二波殺手繼續行刺。”尋梅坐上炕頭,煞有其事的開口。

“真的?”夏雨一怔,隨即蹙眉,“那書呆子還會有危險?”

尋梅點頭,“少主放心就是,已經讓踏雪手底下最精銳的人去跟着了。聽說樑以儒性子很倔,有些拒人千里。”

夏雨笑得肚子疼,“不是很倔,幾乎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你別看他書生儒雅,其實他一身的酸臭味。什麼聖人老子,什麼君子之德,反正又囉嗦又沒用。一大堆的臭道理,能把人薰死。”

“這確實是君子。”尋梅嗑着瓜子,略顯頭疼,“他對少主也是這般?”

“那當然不同,我們是兄弟是哥們。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還不是照樣跟着我進出花滿樓,什麼君子不立圍牆之下,哎呦喂被狗追的時候,還不是照樣跟着我翻牆爬狗洞?”夏雨笑呵呵的想着當年的事情,“不過笨手笨腳倒是真的,每次都是他拖後腿。完事之後,我和虎子都會用棉花把耳朵塞起來。”

“爲何?”阿奴不解。

夏雨瞪大眼眸,“他那唸叨的功夫,能給你念上三天三夜,不把耳朵塞起來,還要不要活了?”

尋梅揉着眉心,“樑少傅似乎沒有這樣話嘮。”

“他和你們都不太熟,所以在你們的眼裡,都保持着最風度翩翩的姿態。到了我這裡,唉——原形畢露!”夏雨無奈的搖頭,“反正你派人保護他就對了,別讓他再出事。虎子在趙朔手裡,我如今不擔心他會出事,但書呆子——代州水深,我擔心他應付不過來。可惜趙朔不許我出京——”

眼珠子忽然轉了轉,竟是顧自低語,“他說不許就不許?我夏大爺何時變得這麼聽話了?”

撓了撓後頸,夏雨擡頭望着尋梅與阿奴。

阿奴正用一種全神貫注的眼神盯着她,方纔她的話說得很輕,想來阿奴是沒聽清楚的,只是——提及了趙朔,阿奴自然要小心謹慎。

阿奴雖然全心全意爲她好,極力保護她的周全。可她也是趙朔安排在她身邊的傳話筒,每日所作所爲,回到睿王府都會毫無遺落的傳到趙朔的耳朵裡。

扶額揉着眉心,夏雨想着,這要是真的出京,首先阿奴這一關就不好過。阿奴就是一根筋,就算天塌了,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只會死死的跟着夏雨。

因爲她的目標,她的任務就是夏雨。

“公子別想太多,王爺這麼做,是爲了你好。”阿奴開口。

夏雨點點頭

,“我當然知道他是爲我好,我也沒說什麼。”她撇撇嘴,繼而笑得若無其事,“吃瓜子,吃瓜子!順便帶一包回去,給那扁毛畜生。對了,那扁毛畜生叫什麼?”

阿奴微微蹙眉,這一口一句扁毛畜生,委實不太雅。她低聲提點,“落日。”

“爲何叫落日,可有什麼緣故?”夏雨問。

“不知。”阿奴搖頭。

“看趙老九那樣子,也不像是喜歡養鳥的人。”夏雨抿一口茶,隨口道。

阿奴的眸色微暗了少許,沒有迴應。

大漠孤煙,長河落日,何其微涼。

趙朔說,謝蘊沒在鎮遠侯府,他不便上門討要玉佩,所以要隔幾天再說。夏雨想着,既然趙朔都這麼說了,自己也就不必急於一時。

那東西,趙朔一定能要回來的。

只是提及玉佩的時候,她覺得趙朔的表情有些怪怪的,溫柔得讓她心疼。

白日裡,謝蘊依舊沒有回來,疏影巴不得謝蘊暫時別回來,因爲今天夜裡,她要去一趟主院。昨夜主院戒備森嚴,今兒個還是沒能找到商青鸞,這戒備也就放了下來。

事實上,找不找得到女主子,對府內的人而言,並無多少關係。

鎮遠侯府,還會缺女人嗎?

侯府夫人的位置,多少女子想破腦袋,也爬不上去。

暮色沉沉,疏影深吸一口氣,凝神站在院子裡,望着天際那一朵美麗的火燒雲。斜陽晚照,雲霞翻飛,又是月升日落。

一個人安靜下來的時候,也會覺得累,回頭看的時候,只有自己的影子。

可這是自己選的路,不管怎樣都得一個人走完。

“主子?”浮月將披肩小心的與她披上。

疏影回過神來,任憑浮月小心的爲其繫好披肩的絲帶。不遠處的小梅,又開始癡癡呆呆的打掃庭院,那副蠢笨的模樣,疏影看着便來氣。

真當她是傻子嗎?給她的院子裡,安排這樣的廢物。

鎮遠侯府的奴才,都死絕了嗎?

小梅拿着掃帚,小心翼翼的打掃着庭院,偶爾還蹲在地上玩一會落葉,而後傻乎乎的自己對着自己笑。這般蠢笨,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住的。

可若是現在把小梅趕出去,謝蘊該怎麼看待疏影?

爲了一個丫頭,不值得。

“今夜你守着,我出去一趟。”疏影別過頭去,不願去看傻乎乎的小梅,緩步走到石頭上坐定。

“是!”浮月也不敢多問,只敢低頭應聲。

捋了捋衣袖,疏影問道,“侯爺有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浮月搖頭,“暫時沒有,想必也就是這幾日吧!”

“是去軍中嗎?”疏影擡頭。

“那頭是這樣說的。”浮月低語。

疏影微微蹙眉,“可別教哪個狐媚蹄子給纏住纔好。”

她畢竟出身太過卑賤,這是她一輩子的心理陰影,也是她唯一自卑之處。她不知道謝蘊會不會也心裡介意着,而嘴上卻說沒關係?男人,不管什麼東西還是美人,到手了便不會太在乎了。

她見過太多的男人,一旦做了入幕之賓,得到了身子,就不會珍惜。

所以從始至終,在對待謝蘊的事情上,疏影從不敢懈怠分毫。

“主子美貌無人能及,想來侯爺是真的有事。何況軍中不許有女子,所以侯爺不會有什麼狐媚蹄子,主子放心就是。”浮月笑着寬慰。

疏影淺笑,眉目如畫,盈盈一笑間,天地爲之黯然,只是眸底那一掠而過的冷冽,卻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錯覺,“但願如此。不過就算有,也很正常。男人嘛,不都喜歡三妻四妾嗎?吃着碗裡瞧着鍋裡,我見得多了。來一個,我收拾一個,來一雙,我就收拾一雙。”

對於這點手腕,她還是有絕對自信的。

浮月頷首,“是。”

月如鉤,夜涼如水。

入了夜的鎮遠侯府,顯得格外的安靜。

疏影就等着天黑,等着夜深人靜,等着——主院那頭的動靜。她鮮少有漆黑如墨的衣裳,只能挑一件藏青色的羅裙穿着,夜裡也不太出挑,免得讓人撞見。

主院那頭,她也是去過的,早前給商青鸞請安的時候,她刻意走得緩慢,將主院的格局都記得清清楚楚。商青鸞有個習慣,那就是不太喜歡有太多的人伺候,所以整個主院除了廚房裡的老媽子和平素打掃的奴才們,僕役並沒有多少。

爲此,謝環臨走前還誇讚過商青鸞,這纔是侯府夫人的氣魄。

凡事親力親爲,纔是侯府夫人該有的品行。

疏影想着,謝環當時這話就是說給自己聽的。

不過謝環再也沒有機會了,遠嫁大夏,這輩子都別想再回來。聽說大夏的太子與七皇子乃是死敵,疏影只希望太子登基爲大夏王,然後讓謝環與七皇子,做一對鬼夫妻,生死難歸故土。

浮月小心的關上院門和房門,疏影快速的離開流瀾閣。

三更鼓過,整個鎮遠侯府,死一般的冷寂無聲。

腳下輕盈,她自小習舞,腳尖落地,悄無聲息。偷偷的從住院的偏門溜進去,四下無人。疏影沿着長長的迴廊快速往前走,腳下生風,走的極快。

伸手推開書房的門,窈窕的身子瞬時閃進書房之內。

書房內漆黑一片,疏影取出懷中的火摺子,微弱的光芒撐起了少許視線。環顧四周,這書房建得格外大,竟比自己的臥房還要大上許多,可想而知鎮遠侯府的嫡庶尊卑,分得何其清楚。

冷笑兩聲,疏影快步走到書案前,小心翼翼的翻找着案上的所有能裝東西的器皿和錦盒。一個個都打開過,好像都不是。

轉身望着書架,在書架的正中間,擺着一個青瓷白底的花瓶。

這陳列擺設,似乎有些奇怪。

疏影嬌眉微蹙,開始在書架上翻找,可找遍了書架,依舊沒有她想要的青銅物件。商青鸞會把這東西放在哪裡?是隨身帶走了?還是放在書房裡的某個角落。

轉念一想,又是心生懷疑,這東西到底在不在書房?

可別是消息有誤!

然書架和書案都快被她翻遍了,卻始終沒有青銅物件的下落,這是爲何?

驀地,她將視線投注在書架上的花瓶處,“好端端的,怎麼會放個瓷瓶?”顯然這個瓷瓶有些多餘,以她在花滿樓多年的經驗,這個瓷瓶似乎也不見得有多名貴。

伸手,緩緩撫上瓷瓶,下一刻她愕然驚覺,這個瓷瓶竟是生了根一般的牢牢固定在書架上。眉目陡沉,疏影大喜,莫非這就是什麼機關。

瓷瓶被旋轉,只聽得“咔擦”一聲,好似機關啓動之音。書架緩緩向一旁移開,露出書架後面的白色泥牆。泥牆上有個暗格,疏影快步上前,打開了暗格。

在暗格的裡頭,擺着一個精緻的雕花木盒。

疏影急忙拿了木盒出來,小心翼翼的打開木盒。

微弱的火光下,她看見木盒裡,安安靜靜的擺放着那隻老虎不像老虎,豹子不像豹子的青銅物什,“沒錯,就是這個!”

欣喜之餘,她也不忘將木盒放回去,將書架回歸原位。

總該做得天衣無縫纔是,否則豈非露陷!

書架回歸原位之後,疏影轉身就走。

“恭喜,終於找到了。”黑暗中,有冰涼的女子之音,從書房一角的圓桌處傳來。

疏影不回頭還好,一回頭,險些嚇得跌坐在地。

她爲何一直沒有發現,在圓桌處,坐着一個人。黑暗中看不清容臉,只有個模糊的人影。空氣似乎在頃刻間凝滯,心跳到了嗓子眼,疏影瞪大了眼眸,不敢置信的望着不遠處的黑影。

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應付。

想了想,她悄無聲息的將青銅物件收入了袖中,抓緊了手中的火摺子,“你到底是誰?”

水聲清澈,這是沏茶之音,“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夜入書房偷盜,就不怕被人抓個現行,而後死無全屍嗎?”

這聲音是——

“商青鸞!”疏影愕然,身子一顫,手中的火摺子“吧嗒”一聲落地。

房內頃刻間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疏影撒腿就想往門外跑,可不知道爲何,那門就像被黏住了一般,不管她怎麼用力拉扯,愣是無法打開房門,甚至於連一條縫隙都不曾看見。

聽得腳步聲,疏影腳下一軟,脊背重重的靠在門面上,渾身顫抖的望着從黑暗中緩步走來的女子。

只不過,她並沒有走向疏影,而是走向了書案,將案頭的燭火點了起來。

房內瞬時恢復了光亮,一支蠟燭,一點昏黃微光,將疏影的狼狽和驚懼顯得格外清晰,一覽無餘的是她眼底的死氣沉沉。

商青鸞徐徐的指尖落在桌案上,“我這書房如何?你夜入書房,想來對我這兒極爲感興趣。疏影,其實你若感興趣可以早說,我這兒又不是見不得人,何必偷偷摸

摸的來呢?亦或是——你覺得我是這樣小氣之人?我連丈夫都可以分你一半,還在乎這小小的書房嗎?”

她低低的笑着,那笑聲聽在疏影的耳朵裡,何其刺耳。

疏影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碎了,渾身上下,冰冷透骨。

“你爲何會在這裡?”疏影戰戰兢兢的問,視線卻快速環顧四周,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栽在商青鸞的手裡。一側的窗戶——可商青鸞是有武功的,雖然疏影不曾親眼見過,但到了這份上,也只能搏一把了!

“死不了,就回來了。沒想到,在這裡逮着一隻大老鼠。”商青鸞的指尖輕輕滑過桌面,而後饒有興致的雙手環胸,盯着靠在門面上,容色慘白的疏影,“好玩麼?夠不夠驚喜?”

“你不是商青鸞。”疏影突然道,“你到底是誰?”

商青鸞站在燭光裡,雙眸幽幽的盯着她,“我不是商青鸞,我又是誰?你說,我會是誰呢?這兒是主院,我當然是商青鸞。江疏影,你走不出去了,還想耍什麼花樣,就只管——”

“你不是!”疏影歇斯底里。

“呵呵——”那笑聲,又來了,冰冷透骨,帶着嘲諷,帶着譏笑,就這樣匍出商青鸞的脣,幽幽的在偌大的書房內迴盪着。她一步一頓的走向疏影,“沒錯,我不是商青鸞,你猜我是誰?”

疏影身子一顫,疾步朝着窗口移去。

商青鸞也沒有追,依舊只是一步一頓的走着,“井下好冷,我死得太冤,江疏影,你說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

下一刻,疏影駭然瞪大了眼眸,可她依舊拽不動窗戶,“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窗戶突然被打開,疏影瘋似的爬上窗戶。

冷風瞬時灌入房間,吹滅了案上燭火,房內剎那間漆黑一片。

爬上窗戶的那一瞬,疏影也不知自己着了什麼魔,驟然回神,只見一張血淋淋的臉,就這樣毫無預兆的近至跟前。血瞳,血容,還有源源不斷的血,從髮髻縫中淌下來。

那張臉是——洛花!

“啊!”一聲淒厲的尖叫,疏影摔下窗戶,而後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離開。身後,尖銳的笑聲若陰魂不散的傳來,直到她跑出了主院,那笑聲才消失不見。

洛花的鬼魂怎麼會出現在主院?

爲何?爲何會這樣?

用魂飛魄散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疏影,狼狽得跌跌撞撞。

慢着——這是花園,可她爲何——爲何覺得自己走不出去了?周圍的假山好像會移動,不管她走哪兒,都有假山擋路。

撒腿拼命往前衝,可她明明看得見迴廊裡的燈光,偏生得就是跑不過去,而且無論她怎麼喊叫,迴廊裡來回巡邏的家丁,就是不往她這兒看。

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當她是空氣。

這般的若無其事,讓疏影險些哭出聲來,“爲何會這樣?”

“要不要我來告訴你?”身後,那幽冷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一股寒氣快速從脊背竄到心窩處,讓疏影整個人都寒透了。脊背,已被冷汗浸溼,她整個人慌亂得無以復加。

“你別過來!”疏影淒厲的嘶喊着,“別過來!不是我殺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那張血淋淋的臉,就這樣藏在陰暗處,笑得滿嘴都是鮮血,“江疏影,你會有報應的,我會一直纏着你,直到看見你得到應有的下場爲止——”

腳下一軟,眼睛一閉,疏影重重倒地,已然嚇暈過去。額頭,重重的磕在石頭上,瞬時淌出血來。

此情此景,還不嚇暈過去纔怪。

江疏影,我要你此生魂夢不安,夜不成寐,這是你該付出的代價。你壞事做盡,心狠手毒,早晚都會有報應!

報應——

直到日上三竿,疏影纔算甦醒過來。

當然,是被嚇醒的。

她忽然就彈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外頭強烈的陽光讓她的雙眸瞬時不適應的眯了起來,“這是哪裡?”

“怎麼了?”謝蘊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耳畔。

疏影愕然回過神,不敢置信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容臉,“侯、侯爺?”

“你沒事吧?”謝蘊蹙眉,浮月快速捏了把毛巾遞上,謝蘊溫柔的爲其拭汗,面露擔憂之色,“怎麼那麼多的汗,是做噩夢了嗎?知不知道,你都昏迷了一夜了。再不醒,我就該進宮去請旨,讓御醫來給你瞧瞧。”

“一夜?昏迷?”疏影駭然瞪大眸子,“我、我這是怎麼了?”

浮月撲通跪在地上,“主子恕罪,奴婢不知道主子滑倒在院門外頭,還以爲主子只是出去消消食,沒成想——”

“沒用的廢物。”謝蘊冷嗤,“若是疏影出了什麼事,拿你是問!”

“主子恕罪!”浮月重重磕頭。

疏影整個人都懵了,“我、我滑倒了?”

“更深露重的,院門外頭有些青苔,你以後小心着點。”謝蘊冷哼兩聲,扭頭望着跪在門外的管家,“還不滾進來!”

管家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進門,跪在了疏影的牀前,“老奴知罪,前段時間下了雪,奴才們都小心翼翼的將積雪清掃乾淨,未曾想雪過苔痕易生,一時不當心就——”

“不當心?若是疏影出了事,你有幾個腦袋!”謝蘊切齒,“簡直混賬透頂!早前是我姐姐太護着你們,太慣着你們,太由着你們,做事如此懈怠憊懶。”

“我沒事。侯爺,算了吧!”疏影揉着生疼的腦袋,厚厚的繃帶上,額前血跡依稀猶可見。

聽得疏影的軟糯耳語,謝蘊輕嘆一聲,“你就是心太軟,若是出了事——”

“有侯爺如此掛心,疏影死也甘願。”她溫柔的依附在謝蘊的懷中。

謝蘊撫着她素白的面龐,上頭還帶着少許擦痕,只是於絕世容顏無礙,“今日有疏影爲你們求情,此事就此作罷,下不爲例!”說着,輕嘆着在她眉心輕輕落吻。

“侯爺,是何時回來的?”疏影勉強笑着,溫柔的伏在他懷中,可昨夜發生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歷歷在目,難道是做夢不成?哪有這般真是的夢?

“我這幾日處理完了軍務,想着能早些回來陪你。即便是下半夜,也要趕着回來纔算放心。還沒到門口,就聽得府內亂成一團,這才知道原是你出了事。這幫廢物慌得不知所然,所幸是我回來,否則還不定要出什麼事。”謝蘊憐惜的緊擁,好似生怕傷了疼了她。

疏影溫柔淺笑,“我便知道,侯爺待我是最好的。疏影此生,業已無求。惟願郎君身康安,年年歲歲長相守。”

謝蘊笑而不語,只是這樣擁着她。看到疏影好轉,喂疏影喝了寫小米粥,謝蘊這才起身離開,“我得空再來看你,你好好歇着,什麼都別想,好好吃藥,好好吃飯。”

“是。”疏影眉目含情。

“我走了。”謝蘊含笑出門。

過了一會,約莫謝蘊走遠,疏影突然面色一緊,掀開被褥快步下了牀榻。浮月心驚,忙不迭將披肩與她披上。

疏影面色瞬白,冰涼的手一把握住浮月的手腕,“我問你,我到底是怎麼回來的?”

浮月愕然,不明所以的望着疏影,“主子摔倒在門外,是奴婢發現的,然後讓大家給擡回屋裡的。主子,怎麼了?奴婢還想知道,主子不是說有事出去嗎?怎麼就暈倒在門外了?”

“暈倒在門外?”疏影搖頭,“不對,不對不對!怎麼可能暈倒在門外,我分明是在花園裡!”

音落,她拎起裙襬就往外跑。

長長的迴廊裡,她覺得自己好似跑了很久,額頭上的傷,隱隱作痛,讓她的思緒也跟着恍惚起來。昨夜發生的事情,如夢似幻,如此的不真切。

可她確信,自己看見的就是洛花的臉。

洛花——那個死在水井裡的如花女子。

疏影氣喘吁吁的站在流瀾閣的院門口,面色驚惶的盯着浮月,“我摔在哪裡?”

浮月指着一處長着青苔的地方,“就是這兒,主子你看,這兒還有血跡呢!”

那一瞬,疏影腳下一軟,真的有血跡!

怎麼回事?

她難道沒有去書房?而是直接摔在這裡,然後做了一個長長的噩夢?發了瘋似的摸着自己的袖子和腰間,東西呢?沒有東西?她明明拿到了!爲何沒有?

“我身上是否有東西?”疏影抓住浮月的手,眸色惶然,“你有沒有看見我身上的東西,是個青銅做的小物件,你有沒有看到?”

浮月搖頭,一臉迷惘的盯着說着奇怪話語的疏影,“主子,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爲何你說的,我一句都聽不懂。”

“假山會移動,還有個女鬼纏着我,還有我身上的東西——”此時此刻,連疏影自己都分不清,何爲夢境何爲真實。

轉身,她直奔花園而去。

到了花園,疏影直接傻了眼。

哪有會移動的假山,昨夜的地方,半點血跡都沒有。

(本章完)

全部章節_第28章 笑容背後全部章節_第5章 有錢就行,萬事好商量全部章節_第129章 她已非夏雨全部章節_第183章 小產?不是我!全部章節_第250章 你這個畜生全部章節_第223章 我要報仇全部章節_第57章 瞎胡鬧的小皇帝全部章節_第41章 沒心沒肺的女人全部章節_第134章 太后賜酒全部章節_第260章 對於背叛,我疼得更狠全部章節_第228章 兩個郡主,兩個七皇子全部章節_第132章 死了也是爺的鬼全部章節_第85章 有沒有話對我說?全部章節_第171章 惡毒的迷魂散全部章節_第205章 樑以儒遇刺,危險!全部章節_第247章 我來找娘全部章節_第240章 火燒花滿樓全部章節_第49章 她是一頭血牛全部章節_第58章 夏雨的承諾全部章節_第126章 對趙老九出絕招全部章節_第241章 我不是要跟着你,我們只是順道全部章節_第246章 阿雨是個孽種?全部章節_第122章 樑大人,請全部章節_第224章 站在你背後全部章節_第183章 小產?不是我!全部章節_第54章 這叫“總不還”全部章節_第254章 我鬥不動了全部章節_第190章 今晚,肯定有好戲看全部章節_第158章 一支箭全部章節_第141章 百花宮宮主?我娘?全部章節_第7章 想讓爺,對你將就?全部章節_第232章 歸附茂王府全部章節_第63章 他來了全部章節_第131章 幫我辦三件事全部章節_第105章 東方美人的魚全部章節_第108章 做人不能沒良心全部章節_第179章 夏大爺打算如何處置本王?全部章節_第149章 沒有記憶的童年全部章節_第263章 搜到就算你的全部章節_第142章 不要臉的較量全部章節_第267章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全部章節_第79章 金鑲玉的背後全部章節_第166章 趙老九,你大爺的全部章節_第20章 趙老九,你別死全部章節_第276章 懷柔政策,以柔克剛全部章節_第158章 一支箭全部章節_第4章 不好意思,只會畫烏龜全部章節_第131章 幫我辦三件事全部章節_第162章 花滿樓有難,夏家危險全部章節_第231章 大夏王,薨!全部章節_第44章 寧我負天下人全部章節_第249章 闖攝政王府全部章節_第204章 放箭全部章節_第17章 給那個人磕頭全部章節_第63章 他來了全部章節_第127章 明天會是個好天氣全部章節_第150章 她還是欠了我的全部章節_第43章 攝政王全部章節_第155章 無一活口全部章節_第143章 你希望,爺變成什麼樣?全部章節_第167章 強大到無人敢害,纔是出路全部章節_第89章 她心眼小,所以很記仇全部章節_第16章 有一種夢,叫噩夢全部章節_第254章 我鬥不動了全部章節_第140章 她不是任何人的少主全部章節_第133章 這不是去御書房的方向全部章節_第21章 揹着他全部章節_第186章 牽着你的手不放全部章節_第37章 打入敵人內部全部章節_第255章 你到底是誰?全部章節_第4章 不好意思,只會畫烏龜全部章節_第79章 金鑲玉的背後全部章節_第45章 虎子全部章節_第168章 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全部章節_第100章 畫虎畫皮難畫骨全部章節_第247章 我來找娘全部章節_第40章 萬惡的李狗腿全部章節_第16章 有一種夢,叫噩夢全部章節_第154章 爺,幫我寫三個字全部章節_第84章 你還不夠資格全部章節_第135章 搬起石頭壓腳背全部章節_第198章 自作孽,不可活全部章節_第85章 有沒有話對我說?全部章節_第249章 闖攝政王府全部章節_第113章 開始學會想你全部章節_第165章 反覆無常的女子全部章節_第15章 被領回去全部章節_第138章 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全部章節_第54章 這叫“總不還”全部章節_第193章 爬牆的七皇子全部章節_第111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全部章節_第67章 不靠譜的宿主全部章節_第242章 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你,夏雨!全部章節_第47章 道長有禮了全部章節_第203章 要不要,爺給你做小?全部章節_第245章 拿這些錢,買夏雨的命全部章節_第168章 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全部章節_第206章 洛花索命,報應!全部章節_第164章 我信她全部章節_第35章 請義父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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