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經(下)

遺忘老人當然明白靜寂城主的良苦用心,雖然把自己封在八卦冰陣裡三百餘年,畢竟是爲了讓自己能有個靜心苦修的機會,再者來說,當時如果自己得到清涼聖水,必然急不可耐地服用,那時自己還不知道其修行之法尚有不妥之處,急急忙忙使用聖水之後,厄運定當難以避免。但他被困在冰陣下面三百年,內心仍對靜寂城主存有怨言,是以明知城主一片好心,逃脫禁錮的自己不免要埋怨怒吼幾聲。

其實對城主及水無涯、天機和九天玄女等人,遺忘老人早已不記仇恨,畢竟三百年的清修,讓他心境平和了許多,加之自己又得到聖水,飛昇仙界指日可待,所以對於龍經天和靜雪二個晚輩也不予計較,無論如何,自己能脫離禁錮,是因爲他們的到來。他對靜雪言道:“小丫頭是玄女的弟子吧,來到這裡無非是想拿到當年你師父被迫丟在這裡的玄女真經和淨水玉瓶吧。”靜雪施禮道:“正是,前輩可知敝宮真經寶瓶下落?”

遺忘老人哈哈一笑道:“老夫當然知道,當年玄女手持寶瓶跟老夫惡鬥一場呢。不過老夫被禁錮之後,玄女他們的行蹤老夫就不知曉了。不過玄女真經和淨水玉瓶兩樣東西定然丟在琉璃仙境,這個老夫卻能肯定。”靜雪雙目現露出訝然之色道:“這是爲何?”遺忘老人道:“因爲琉璃仙境本身就是一個寒冰世界,這個寒冰世界的前身又是一個無比巨大的洞底湖,因爲遠古時期地形變動,地殼寒氣上涌,遂把洞底湖冰凝,形成了這個琉璃世界。某年一位號稱琉璃大仙的修行者偶然來到這裡,發覺此地正適宜自己修行,就在這裡落下腳來,琉璃大仙法術高強,凝練出一顆冰魄珠保持仙境恆古不化,又到處蒐羅一些寶物存放其中,因爲大仙行事低調,在他飛昇多年以後,修行界的人還不知有此一人。及至你師父玄女無意中發現此洞,修行者們才知曉有琉璃大仙這號人物。你們玉女宮的玄女真經、淨水寶瓶及東海的水天靈訣,還有天機的那些寶物,均來自琉璃仙境。”

靜雪問道:“那爲何東海水前輩和天機前輩都能帶走寶物,我師父卻不能帶走真經寶瓶呢?”遺忘老人道:“玄女不是不想帶走,而是她不能帶走!”遺忘老人哈哈一笑,隨即又道:“琉璃大仙的冰魄珠受到後來修行者的侵蝕,寒氣漸減,竟爾有融化之意。倘若冰魄珠融化,整個琉璃仙境便會不復存在,玄女無奈之下,只得把冰魄珠裝在寶瓶中,阻止它繼續消融。至於玄女真經,則是靜寂城主讓其留在仙境中的。”

靜雪和龍經天聞言都吃了一驚,龍經天忍不住問道:“靜寂城主爲何要讓真經留在那琉璃仙境?”遺忘老人呵呵笑道:“這個問題你只能去問靜寂老鬼那個老傢伙了,反正玄女當時就聽從城主意見,把真經留在了那裡。”靜雪忽道:“啊,我知道了,他老人家的意思是……是……”龍經天望着她奇道:“是什麼?”靜雪忽而面色緋紅,她的臉上再也看不到冷如寒冰的感覺,相反的那緋色紅暈給龍經天一種俏麗嫵媚的感覺,不禁使他怦然心動,雖然不知她爲何紅暈滿頰,卻也不便再問。

遺忘老人更加不知靜雪爲何突然間變得嬌羞不已,聽她言語支吾,以爲她也不知到底爲何,就嘿嘿說道:“小丫頭知道啥?靜寂老鬼的意思你也能猜到?”靜雪不語,臉色更加紅了,龍經天道:“還煩請前輩告知那琉璃仙境的入口,晚輩們來此的目的便是要得到真經寶瓶。”遺忘老人道:“仙境通道老夫可以告訴你們晚輩,不過你們取得寶瓶之後,勢必會讓冰魄珠消融,那時候整個琉璃仙境就會不復存在了,你們小輩可要想好!”

龍經天聞言不禁眉頭一皺,取得寶珠要毀去整個琉璃仙境,他可拿不定主意,沉吟道:“這個……”靜雪忽然擡頭說道:“琉璃仙境的存在與銷燬,上天早有定數,靜寂城主與我師父九天玄女早已算到今日,想必仙境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遺忘老人道:“老鬼和玄女的想法老夫猜不透,不過丫頭你說得也有道理,天地萬物的存在與消失,都是有定數的,既然你們執意要取得真經寶瓶,就說明仙境業已緣盡。反正老夫不多時就要飛昇仙界了,這個琉璃仙境的存在對老夫老說也沒有多大用處,罷了。就告訴你們,從禁錮老夫的那個冰陣徑直下去,你們就會看到琉璃仙境的入口。真經寶瓶,想取就取吧。”

龍經天一拱手道:“多謝前輩指點,晚輩這就去了。”遺忘老人擺擺手道:“去吧去吧,老夫也準備借就聖水飛昇了,哈哈!”靜雪道:“祝願前輩能早日飛昇仙界!”遺忘老人嘿嘿笑了兩聲,坐在那裡,手拿聖水瓶,陷入沉思。龍經天道:“姑娘,咱們走吧。”靜雪溫順地點點頭,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臉上又浮現出羞澀的神情。

龍經天自是沒有注意到她的神情變化,快步走向遺忘老人衝破的那個八卦冰陣,在冰陣旁邊等候靜雪緩緩走來。待得她走近,龍經天道:“姑娘,咱們還是按原先計策行事。在下走在前面,姑娘跟在後面如何?”靜雪低首道:“我身體剛剛恢復,恐怕不能馭劍飛行。”龍經天一呆,隨即往額頭拍了一下道:“啊,該死!在下竟然把這件事情給忘了!”隨即喃喃自語起來:“這該怎麼辦?要不姑娘在此等候?”隨即又搖搖頭道:“那樣不成,在下又不識得路,也不認識真經寶瓶。這……”

靜雪低聲道:“你……你可以帶我下去啊。”龍經天又是一呆道:“你無法馭劍飛行,在下如何帶你?”靜雪道:“雖然我無法馭劍,但是就不能帶我下去嗎?你……好好想想。”龍經天苦笑道:“在下愚笨,實在想不出來,如果姑娘是男的,倒是可以帶下去。但姑娘是女的,又不能摟抱下去,這……”靜雪羞道:“我……願意,你……也不要介意。”這句話聲音甚小,猶如蚊蠅一般輕微,但聽在龍經天耳中卻仿如驚雷一般,他心中驚異、羞澀又夾雜一絲恐懼,應聲說道:“你……你?”

靜雪驀地擡起頭來,眼光直視着他,雖然神情遮掩不住羞澀,然而語聲卻是勿庸置疑地說道:“惶論以前,現在我說得是真心話,難道你不原意嗎?”龍經天忽然覺得自己太拘泥於傳統道德,自己此次前來,只是援手相住,事急尚可從權,自己堂堂一男子漢,竟不如靜雪一女子灑脫。當下哈哈一笑道:“只要姑娘不要誤會,在下自是不敢拒絕!”

當下走到靜雪身旁,攔住她的腰,施展陰陽劫,兩人一起進入那個破裂的冰陣中。進去一看。只見是一個黝黑的深洞,裡面寒氣襲人,靜雪凍得瑟瑟發抖,不禁用力抱着他。龍經天心道:“這裡絲毫沒有落腳的地方,那遺忘老人是如何在此待得三百餘年的?肯定另外有修習的地方。”四處望去,唯見正前方有些微亮光,心念涌動之下,駕馭陰陽劫向那裡飛去。愈飛愈近,龍經天也感覺到空氣越來越寒,待得飛到那個亮光處稍住,驀覺那竟是個丈許方圓的冰圈,絲絲寒氣從冰圈上冒出。透過冰圈,隱約可見裡面奇異的寒冰世界,龍經天訝然道:“那裡就是琉璃仙境吧?果然奇妙地緊。”

低頭一看,只見靜雪已然凍得說不出話來,心下不由一急,心中暗暗後悔沒有借得遺忘老人的千年溫玉,否則也不會如此吃苦了。然而龍經天又不敢施展陰陽盾,生怕把靜雪逼出去。正自憂急的時候,那個奇特的冰圈上忽然凝成一股寒冰氣,徑直襲來。龍經天不料那些毫不起眼的寒氣居然能自動攻擊,倒是大吃一驚,待得寒冰氣甫一發出,他體內的陰陽盾自然而然的施展開來,護住全身。波的一聲,寒冰氣擊在護體神盾上面,消散於無形。

神盾剛剛展開,龍經天立時心驚,生怕把靜雪逼到盾外,她元氣大傷,遇到那些寒冰氣,豈非危險的很?龍經天低頭一看,只見靜雪緊緊偎依在自己身旁,正柔柔地望着自己,護體神盾竟爾連她也罩起來。龍經天大感驚訝,他收起護體盾,又施展開來,發覺護體盾仍舊把自己和靜雪保護起來,好像她已於自己融爲一體,不禁連聲說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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