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抓藥煎藥,然後幫着方雨泡澡,內服外敷。等着忙完這一切,已經是午夜時分。見着上官靖羽還沒回來,柳媽和老李頭只能陪着蕭東離來方家。
“主子沒回來。男主子不肯睡。”老李頭輕嘆一聲。
方纔小雨有些發燒,上官靖羽剛剛施完針,素言忙不迭的爲她擦着汗,便瞧見了杵在門口的蕭東離。
蕭東離神情呆滯,只是靜靜的站着,視線悉數落在上官靖羽身上。
“小雨剛有些好轉,我走不開。”上官靖羽走出來,笑着握住他的手,“現在還不好說,是福是禍就看明天的。”
他低低的“哦”了一聲,彷彿只是對她的一種打招呼,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方興坐在方雨的牀前,寸步不離。
“小姐先行回去吧,這裡有我和青墨盯着,不會有事。”素言笑道,“我會看着小雨。若是有異樣,一定立刻通知你。”
上官靖羽點了頭,“那好,我先回去。小雨若是醒了,記得通知我一聲。”
“放心吧!”素言笑了笑。
輕笑一聲,上官靖羽看了看素言,又看了看青墨,“明日,再重新拜堂成親吧!”
素言紅了臉,回頭去看青墨。
青墨僵冷的臉上,擠出一點笑意,表示迴應。
離開方家的路上,老李頭道,“這門口怎麼有血?”
上官靖羽一笑。“見紅便是大喜,權當是慶賀了。”
遠遠的,魑魅魍魎整整齊齊的雙手環胸,望着上官靖羽往回走的背影。
魑:那女人要對付她,她還心慈手軟。
魅:太便宜那女人了。
魍:那女人太狠。親妹妹都不放過。
魎:宰了她。
三人各自在老四身上踹一腳。
魑:主子吩咐,不許動方家的人。
魅:你想違背主子的命令?
魍:上次挨的打都忘了?
魎:哥,疼!
四人一起搔了搔腦袋,忽然有了主意。
第二天的時候,蒿城裡的乞丐頭子收了一個女乞丐,滿嘴的血,好似舌頭被人割了。撥開凌亂遮面的髮髻,長得倒也算清秀可人,只可惜以後是個啞巴!
話太多惹人嫌,話太毒惹人恨。
亂嚼舌根,自然是這樣的下場。
乞丐頭子站在破廟外頭,“四位爺還有什麼吩咐?”
魑魅魍魎雙手環胸,黑衣在身。黑紗斗笠戴着,遮去了所有的面龐。
魑:每天打一頓。
魅:多幾次也無妨。
魍:別讓她跑了。
魎:別打死。
咣噹一聲響,沉甸甸的銀子就落在了乞丐頭子的破碗裡。
魑:不許她吃飽。
魅:不許她穿暖。
魍:不許她反抗。
魎:照做。
音落,四個人縱身輕躍,瞬時消失在乞丐頭子的視線裡。動作之快,驚得乞丐頭子一屁股跌坐在地。
這速度太嚇人,也不知那丫頭怎麼得罪這四個怪人了,竟落得這樣的下場。
這四個人擺明是不想讓她死,但又不讓她好過,所以故意折磨着她。這種日子,真是生不如死。
不過既然是拿人錢財。自然要與人消災,那丫頭以後的日子,就別想好過。何況還是個啞巴,長得倒也不錯,真是便宜了這幫打了半輩子光棍的乞丐----乞丐頭子一合計,這倒是個好買賣。
方雨活了下來,所幸上官靖羽拯救及時,也保住了胳膊和腿。雖然現在胳膊和腿連動一下都覺得艱難,但上官靖羽說了,尚需時日才能恢復原來的靈活。
如此,方興也放了心。
喜堂紅燭重新燃起,素言戴着大紅蓋頭,站在了青墨跟前。
方興則抱着方雨坐在一旁,方雨的臉上沒有多少血色,但也跟着笑着,還跟以往那樣可愛討人喜歡。
三拜天地結束後,青墨和素言給上官靖羽與蕭東離,磕了頭。
上官靖羽笑着,“恭喜二位喜結連理,願以後相互扶持,守望相助。白頭到老,此生不負。”說着,她便攙了素言起身,“如今我什麼都沒辦法給你,連像樣的嫁妝都沒有,說來真是慚愧。”
“素言什麼都不缺,能跟青墨在一起,已經是託了小姐的福。素言什麼都不求,唯求小姐與姑爺百年好合,我與青墨能白頭到老,其他的----我都不在乎。”素言蓋着大紅蓋頭,聲音柔和而帶着幾分哽咽。
“去吧!”上官靖羽將素言的手交付在青墨的手中,“交給你,我放心。以後這個人,就是你的了。”
青墨深吸一口氣,“以後,她就是我的命。”
上官靖羽點了頭,“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她看着青墨與素言進了新房,站在那裡紅了眼眶,高興得險些掉眼淚。
方雨道,“阿靖姐姐別難過。”
“我不是難過,我是高興。”上官靖羽走向方雨,“阿靖姐姐還等着,看小雨穿嫁衣呢!”輕嘆一聲,“可惜,看不到了。”
聞言,方雨垂下眉頭,哭了鼻子,“對不起。”
“沒什麼,聚散無常,自有定數。”上官靖羽望着熟悉的院子,“是時候該走了。再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
方興愧疚,“因爲小云,害的你們必須離開,我----”
“你不必愧疚,是你給了我跟爺這麼久的平淡生活。我很滿足,也很幸福。”上官靖羽笑了笑,“只可惜,不能再跟你們做鄰居了。再捨不得,也要捨得。”
“捨不得走就不必走,凡事也沒有絕對。”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天而降,屋頂上,穩穩的做着矯情造作的千寂,姿勢極爲拉風的擡頭賞月。
千寂翹着二郎腿,抱着冷劍,斜着腦袋,視線從冷月挪到了底下的上官靖羽身上。
“你什麼時候來的?”上官靖羽一怔。
“聞着酒香過來的,都說了,我這個人最喜歡湊熱鬧,最愛喝喜酒。這大好的日子,還不叫上我,真是不把我當兄弟。嘖嘖嘖----果然是嫁出去的妹子,潑出去的水!”千寂翩然落地,笑着去看上官靖羽,“怎麼,不歡迎?”
上官靖羽笑道,“總是神出鬼沒的,誰知道怎麼請你喝酒?不過你方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千寂輕車熟路的進了喜堂,“意思還不清楚嗎?你這麼清楚,還要我仔仔細細的說?”
“你----半路上?”上官靖羽抿脣。
“都清理乾淨了。”千寂從懷中取出三份牒文,直接丟在桌面上,“自己看吧!”
上官靖羽快步上前,伸手拂開一份份牒文:一份直達二王府,一份直達丞相府,還有是送去六部衙門的。
“說起來,這縣官老爺還真是萬事齊備,這可不止兩手準備,是三手準備了。”千寂灌上一口酒,“半道上,一個都不剩,你放心住下就是。”
“你如何得知的消息?”上官靖羽問。
千寂握杯的手稍稍一頓,“這你就別管了。魔宮那麼多人,哪兒沒有眼線,我不會告訴你的。除非你是魔宮的女主子,否則就別問。”
上官靖羽眉頭微蹙,“那前天夜裡,是你嗎?”
“前天夜裡?什麼事?”千寂一怔。
當然就是方雲下跪的事情。
想了想,千寂邪邪一笑,“你說呢?”
上官靖羽也不再多問,方興讓柳媽抱着小雨去睡覺,顧自與千寂與方興飲酒。上官靖羽看着千寂與方興推杯換盞間的笑意,如釋重負。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自然是極好的。離開這裡,其實她也不願意。
畢竟自己有着身孕,行動不便,搬家也是無奈之舉。
如今不用搬走,她也免去奔波勞碌之苦。
扭頭望着坐在一旁的蕭東離,上官靖羽走了過去,與他肩並肩的做着。屋檐下,兩人頭靠着頭,默默的看着月,此時無聲勝有聲。
身後,千寂狠狠灌着酒。
“爺,咱可以不用走了。”上官靖羽笑着低語。
蕭東離握着她的手,低低的唸叨着“呆子”兩字。
她聽在耳裡,甜在心裡,“嗯,一個呆子,一個傻子,可不是天生的一對嗎?爺,你說是不是?”
夜色撩人,明日想必是個好天氣。
雖然千寂出現得很及時,及時得令人費解。
但有些事,何必求個明白?能這樣一直下去,就算糊糊塗塗的,也是極好。
入夜的時候,千寂趁着酒意,在魑魅魍魎四個人的屁股上,一人踹了一腳,直踹得四人悉數趴在地上位置。
“沒腦子。”千寂切齒,“我再晚來一會,連房子都該讓人端了。”
魑魅魍魎委屈的從地上爬起來,揉着生疼的屁股。
上次踹得四人,屁股腫得老高,只怕這一次,也難以倖免。
魑魅魍魎齊刷刷跪在地上。
魑:主子,我們錯了。
魅:主子恕罪。
魍:主子息怒。
魎:……疼!扔協長技。
“不許喊疼。”千寂一聲吼,想着自己是不是嗓門太大,看看院子,瞧着身後的院子沒啥動靜,這才壓低聲音道,“我讓你們看着人,看看都弄成什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