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鳳嶺,古府內。
葉涼眼看得那,斷義之袍,飄落於地,卻並未追掠而出。
因爲,此刻的他,那識海之中,正響蕩着蘇恆清所留下的一縷神識之音:“小涼,我想過了,我等所要面對的敵人,實在太過強大...”
“我等絕不能一直被動前行,該當有所反擊了。所以,我擅作主張,借依萱之事,與你演這手足之情,盡斷之戲...”
他道:“我相信,若葉擎天殺你之心死,定會來尋我這,你曾經最好的兄弟,以行拉攏。到得那時,我便可順利潛入擎皇宮之中,調查真相,暗植勢力...”
“以待時機,助你他朝鎮殺葉擎天,稱帝揚名!”
顯然,蘇恆清並非當真因情而執悟不清,他只是想趁此時機,反對付擎皇宮。
畢竟一路以來,他們當真太被動了,若能趁此時機反擊一波,打入擎皇宮內部。那他朝擎皇宮,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可隨時通知葉涼,以做好防範,搶得先機。
如此,一切,便更有勝算。
“小蘇...”
葉涼玄拳微握,心中久久難以平息。
就在他心潮難平,不知該如何言語時,蘇恆清那餘音再度響起:“當然,我這般做,也並非完全是爲了你,也是爲了己身...”
“因爲在這一場殺戮過後,我已然明顯的感覺到,我之本心,難控斬淵,反被所蝕。所以我知道,我該是時候,離開你等,獨行磨礪,以歷經生死,錘鍊本心了...”
“也只有這樣,我才能真正成爲斬淵的主人,成爲劍主,而非劍奴!”
畢竟,本心之道,只有自身能助自身,旁人幫不了什麼。
聞言,葉涼不由面露苦澀:於我之事,你傾心助之,可於你之事,我卻半點幫不上忙,小蘇,我有愧於你。
蘇恆清似是瞭解他的性子,餘音再起:“小涼,我知曉你心,定會因此心生愧疚,乃至攔阻之意,可...”
“你更應當明白,如今該做的,並非愧疚,而是加倍苦修、努力前行。只有這樣,纔不負於我,不負那些,爲你犧牲之人。所以...”
“努力吧小涼,我在前方,等着你!”
等你他朝前來,還你這,刺你的兩劍...
“小蘇...”
葉涼聽着這悠悠之音,玄拳緊握,眼眸泛起銳光:你放心,我定會刻苦而修,加速前行,不負你之苦心,你之義...
想及此,他再無半點遲疑,眸望天際的震音而語:“歸狐岐城,休息半晌,立刻出發,前往婆謁龍族。”
“我要...”
他眸中金紋流轉,銳芒盡起:取帝令,喚十方閻羅!
...
同刻。
距棲鳳嶺不遠,但也不近的一山間,羊腸小道處。
此時的蘇恆清,正抱着唐依萱的體軀,面無表情的前行着。
他感受着腰間那,斬淵所散發出的濃濃煞氣,心起波瀾:“斬淵,我的確...小看你了...”
他猶記得,當初,敕心給蘇恆清劍時,便與他說過,斬淵強橫,但易反噬,且他朝若當真被劍所蝕心,那縱使是敕心這道魂識,都救不了他。
一切,只能靠他自身。
如今,他倒是切實體會到了。
“不過,你放心...”
蘇恆清感受到那斬淵的微微吟顫,心中低語:“我蘇恆清的本心,非你之一劍,可輕易侵蝕。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明白,我爲主,你爲劍...”
“此生難改!”
就在他心起波瀾間,那身後草叢裡,陡然有着一陣窸窣之聲,傳蕩而來,以驚了蘇恆清。
他猛地回頭,眼眸凌厲:“什麼人。”
而在蘇恆清的回首下,那草叢裡,也是緩緩踏步行出一名,身着麻布衣,長相平平無奇,毫不起眼的男子。
他走至蘇恆清身前,於其拱手道:“蘇公子,你好,在下擎皇宮,妖域密探,戚隆。”
擎皇宮,果然有人跟蹤於我等。
蘇恆清心中微起波瀾,其實,在這兩天,他便懷疑,有人在暗中跟隨他們,而且極可能是那不死心的擎皇宮之人。
這也是他爲何,自作主張,與葉涼演那斷義之戲的原因之一。
如今看來,這一切,倒是被他算中了。
不過,心中明白歸心中明白,蘇恆清並未表現出來,他回穩頭,背對着戚隆道:“我與你擎皇宮,並無瓜葛,你走吧。”
話落,他便欲踏步而出,繼續朝着前方行去。
戚隆眼看得蘇恆清要走,不由急語道:“蘇公子且慢,在下是奉擎皇之名,來邀請蘇公子,加入擎皇宮的。”
要知道,他的地位,於密探之中,可是不低,而於他這等層次的密探,由於葉擎天信任他們的眼光、應變能力,因而都賜予了先斬後奏的特權。
所以如今,他自作主張,借葉擎天之名,邀請蘇恆清入擎皇宮,也是合理。
“我對加入擎皇宮沒興趣,你找別人吧。”
於現在的蘇恆清來說,他當務之急,是救治唐依萱,並錘鍊本心,以儘快徹底鎮下、控制斬淵,而不被已然開始反客爲主的斬淵所控。
畢竟,人若被劍控了,那後面的計劃,都是空的。
至於擎皇宮之事,蘇恆清早已決定,放於後面。
因爲他清楚,如果,他那般果斷的就加入擎皇宮,反倒會讓人生疑,只有儘可能的拖沓,才能更好的消除疑心,得以真正穩妥的加入擎皇宮。
果然,戚隆在聽得蘇恆清此語,不由心中更加確定,蘇恆清是與葉涼鬧翻了。緊接着,他再度出語道:“蘇公子,良禽擇木而棲...”
“吾皇之強,九界聞名。你若能投奔吾皇,那憑藉蘇公子的才能,再加上吾皇的器重,他朝定能展耀無盡光華,成爲又一絕世強者...”
“我說了我沒興趣,滾吧。”蘇恆清打斷一語後,便是再度踏步而出,前行而去。
戚隆眼見他執意要走,不由急得掠身,擋於蘇恆清的身前,道:“蘇公子,請聽在下一言...”
唰...
他那話語還未說完,蘇恆清腰間那斬淵,便似欲飲血般,自主掠出,抵於他的脖頸之上,凶煞的劍氣溢散。
緊接着,蘇恆清神色冰冷的看着他,道:“我再說一遍,我對加入擎皇宮沒興趣,你若再廢言,我現在便送你歸西。”
話落,他看都不看那,鬢角淌汗的戚隆,直接踏步朝着前方走去。
直至稍稍走遠後,那斬淵纔是有靈、且‘不捨’的放棄掠殺戚隆,朝着那蘇恆清追隨而去。
隨着斬淵的離去,戚隆在稍稍鬆了口氣後,他看向那,遠行而去的蘇恆清,眼眸閃爍:我一定要將此人,拉入擎皇宮...
爲擎皇所用!
他堅信,將蘇恆清拉入擎皇宮,葉擎天定會獎賞於他,也能更好的對付那,擎皇屢次想除,卻未除掉的葉涼。
可戚隆卻不知,他如今的想法,盡在蘇恆清的掌控之中...
...
五天後。
婆謁龍族,族地。
此時,那處理完青狐族後續之事,解決完一切的葉涼等人,正靜靜地站於那族地前的不遠處,靜觀着。
那風塵僕僕的模樣,顯然,是剛剛趕至。
“不是我說,這婆謁龍族,還真會選地方落根......”
祁天崢望着那不遠處,坐落之地,風景極好,雲霧淡繞,鳥語花香的婆謁龍族族地,不由感慨道:“這地方美的,連我都想在此地紮根、養老了。”
聞言,葉涼未置可否的淡淡一笑後,便是徑直踏步而出,朝着婆謁龍族那族地行去。
待得他走至那族地門前,那守門的幾名護衛之中,其中一名似領頭者,也是直接踏步而出,沉語道:“什麼人,敢擅闖我婆謁龍族!”
此人名爲,柴濯,是這些人的護衛隊長。
面對祡濯的問語,葉涼頗爲禮敬的拱了拱手,道:“在下,葉涼,有要事求見婆謁龍族大長老,還煩請幾位幫忙通稟一聲。”
他清楚,如今的婆謁龍族,並無族長,一切多爲大長老暫時統控,所以,他打算先求見大長老,再提出見妙蓮龍皇的請求。
畢竟,他現在的身份,不是當年,想見妙蓮龍皇,沒那般簡單。
“大長老,正在會客,你有事過兩天再來吧。”柴濯淡漠的瞥了眼葉涼,道。
“前輩,在下是奉九江王,君震天之命,前來給大長老,送書信的。”葉涼眼見得請求被拒絕,直接拉出了君震天。
畢竟,琴沁危在旦夕,他可沒時間,也沒心思,多等兩天。
“君震天?”
柴濯多看了葉涼幾眼後,他道:“那你將書信交給我吧,尋得時機,我會替你交給大長老的。”
“此書信重要,在下需當親手交給大長老。”葉涼道。
“你放心,既然是九江王的書信,我自當妥善保管,不會亂拆,以確保完整無缺的交到大長老的手中。”柴濯以爲葉涼是擔憂書信泄露,所以主動寬心出語。
可他卻不知道,葉涼根本就沒有什麼書信,這只是他爲了見到大長老,瞎掰的。
“抱歉...”
葉涼依舊執意道:“此書信,我只能交給大長老一人。”
“那你便過些時日,再來吧。大長老正在會見要客,暫時不接見任何人。”柴濯沒了耐心。
“此事,事關重大,且頗爲緊急,還煩請前輩通稟一聲爲先,在下感激不盡。”葉涼道。
“我說了,大長老有要事,不見外客。”柴通有些不悅。
“那可否通稟一下妙蓮龍皇,說有名叫葉涼之人尋她,我想她聽見此名,應當會見我。”葉涼見大長老行不通,便索性直接求見妙蓮龍皇了。
“嗤,妙蓮龍皇?”
一旁那名精瘦的護衛,不由嗤笑道:“就你這等人,還想見妙蓮龍皇?我看你是大白天,未睡醒吧。”
與此同時,柴濯也是神色不屑的瞥了眼葉涼,略顯孤傲道:“妙蓮龍皇,乃吾族先輩,沒有功夫見你等...”
“你等滾吧。”
他說着,直接轉身而過,朝原地行去。顯然,現在的他,對葉涼這,一會兒要見大長老,一會兒又妄想見妙蓮龍皇的人,也是生出了懷疑之心。
覺得其是故意來找茬的了。
“呼...”
葉涼見正常的請求,不能成功,當即呼了口氣,心中感慨:“看來,也只有使用此法了。”
他想着,眼眸緩緩凝看向那不遠處,刻有‘婆謁’二字的石碑後。
他玄手之上,陡然有着一張通體銀黑,且以鐵器鍛造,其上玄妙龍鱗紋路遍佈,左下角有着婆謁龍族標記點綴的輕薄戰帖,顯現而出。
顯然,這便是於祁涯道洲時,迦摩羅給他留下的挑戰之帖。
“唰...”
隨着此戰帖的顯現於手,葉涼未有半點遲疑,直接便是以玄力,將那戰帖,朝着那婆謁石碑,甩掠而去。
甩得那戰帖,直接以玄妙的勁力,強行半嵌入那石壁之中,濺起點點碎石...
驚了此地衆人。
緊接着,葉涼不待衆人反應,便是直接踏前一步,雙眸金紋盡起,氣勢傲然八方的沉語:“今...瑤天宮,十八神宮之一,止溪宮副宮主,葉涼...”
“持當年戰帖,前來應約、赴戰...”
他氣勢直衝鬥牛,霸道而語:“迦摩羅,滾出來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