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古府外。
當得那悠悠之音,響蕩而起,葉涼那整個人都是心神震顫,得以轉首而過,朝着那聲音所傳之地,望去。
可是這一望,卻望得他眸生失落,心生落寞。
只見得,在那裡的,並非是他熟悉的十弟葉凡,而是一名不知是誰家的普通孩童。
在那孩童的不遠處,正有着一名看似稍顯成熟的少年,疾步而來,他走至那孩童身旁,語調裡透着關心的不滿道:“小純,阿孃不是說了麼,不能到這來,這府邸鬧鬼...”
“你怎麼又跑這來玩了...”
“我想來看看老爺爺嘛。”那名叫小純的孩童,似頗爲單純道。
“行了行了,阿孃找你呢,要看下次五哥陪你來看,先回家吧。”
那五哥說着,便直接牽起了那小純的手,帶着小純離開了此地。
隨着他們的漸漸走遠,淺笙轉而看向那,眼眸凝視着那,小純二人離去的葉涼,不由道:“葉涼哥,你是想起凡少爺了麼。”
“嗯。”葉涼輕應語後。
他收斂迴心神,道:“走吧,繼續去找客棧。”
“大哥,你不進去看看?”祁天崢見其要走,忍不住問道。
“人都不在了,進去又有何意義,只不過是多生回憶,徒增傷感罷了。”
葉涼悵然的吐了一語,便欲轉身而過,行離此地。
“吱...”
然而,就在他要離開此地時,那緊閉着的古舊大門,卻是陡然打了開,以再度震了葉涼的身心,頓了他的腳步。
循聲望去,那悠悠打開的府門內,一名身着灰袍,白髮蒼蒼,臉頰上皆是歲月刻畫的舊跡,體軀稍顯佝僂,步履略有蹣跚的老者,直接於府內踏步而出。
“這...”
葉涼看得這,體軀玄韻虛浮、四散,渾身透着幾分蒼悠之意的老者,走出府門外,不由眸起波瀾,心中低語:“景老...”
他清楚的記得,眼前之人,正是當年被他安排於此地葉府的管家,浮世景。
當年,浮世景、浮世勳二兄弟,跟隨葉族先輩,南征北戰,戎馬一生,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後來...
浮世勳戰死,浮世景在養傷期間,舊傷負發,導致一身玄力詭異盡散,只留下那可延續生命的玄軀,得以長存於世。
對此葉南天,本想彌補於浮世景,讓浮世景前去葉族族地居住,安享晚年,但浮世景不願以廢軀,拖葉南天后腿,佔葉族便宜,便直言拒絕,並要求告老還鄉。
無奈之下,擔心浮世景告老還鄉會過的不好,乃至於遭人報復的葉涼,便想到了,由他親自出面,以替他管理此地府邸爲由,請浮世景來此地,當這府邸的管家。
畢竟,此地,終究是他葉府的地方,無人敢欺,而若浮世景在此,他和葉南天也能夠更好的‘照顧、補償’浮世景。
所以後來的後來,這本就對葉涼頗好的浮世景,終是在葉涼幾次三番的懇求下,來得此地,替葉涼管理此府。
“都說,浮世百載,一光景...”
葉涼回憶着往昔點滴,凝望着那,熟悉的浮世景身影,不由心中呢喃感慨:“可如今,百載已逝,光景已去,景老你卻依舊於此地,守着這座舊府...”
“等着我這舊人...”
他念着,心生悵然:“如此,涼兒當真,心中有愧。”
顯然,他未想到,時至今日,浮世景...竟然還在此地,未有歸回葉族。
就在葉涼心起波瀾間,那浮世景在將府門外,古木柱子上的塵埃,盡皆拍去後,他直接伸出手,開始扯那些,他觸手可及的新藤蔓。
以將這些藤蔓,除去。
只不過,除到後來,那些高的藤蔓,縱使他踮起腳尖,用上木椅,卻依舊無法夠得着,難以除去。
然而,就在浮世景似有些無可奈何之時,一道玄虛勁風,陡然憑空掠過,得以將那高處的藤蔓,盡皆掃落而下...
輕飄於地。
看到這一幕,浮世景感受到那身後,玄力的波盪,下意識的便轉首而過,朝着後方看去。
只見得,在他的身後,那縷縷煦陽下,一名身軀單薄,揹負長劍,渾身透散着看似內斂,實則無雙氣韻的少年,正背陽而來...
“這是...”
浮世景望着那煦陽下,暫看不清面貌的背光之人,感受那人身上的熟悉氣韻,不由眸生朦朧,心中波瀾而語:“五少爺...”
他呢喃着,心中激盪不休,直到那身影,漸漸走近,眼眸不再受那縷縷煦陽干擾時,他纔是徹底將那來人的面容看得通透...
看得他眸生失落。
“終究...”
浮世景邊搖着頭,緩緩於那所站的木椅上下來,邊悲涼感慨:“不是他。”
話落,他直接走至一旁,拿起那掃帚,以欲將那些落於地間的藤蔓,掃去。
看得這一幕,那踏步而來的葉涼,未有言語,直接上前取過另一把掃帚,似以幫襯浮世景,去掃着地間的藤蔓。
對此,浮世景倒並未多想,畢竟,他在這住了百載,遇到過太多心善之人、心惡之人,而葉涼這舉動,以前也並非沒人有過。
所以,在他看來,葉涼也不過是一個路過的心善之人罷了。
“景老...”
就在葉涼等人,似開始幫浮世景打掃此地之時,一道聽似禮貌,實則不太適時宜的喊語,陡然於此地悠悠響起。
循聲望去,一名身着淡白色鐫紋長袍,模樣生得白淨,看似貴公子模樣的少年,正帶着幾名,似如惡僕之態的模樣之人,踏步而來。
他踏至府門前,似頗爲儒雅,有風度的看向那,依舊自顧自掃着的浮世景,微微拱手後,道:“景老,不知前些時日,在下所說之事,你考慮的如何了?”
此人,名叫董純風,是萬聖城董家的三子。
面對董純風的問語,浮世景頭也不擡的彎身掃着,道:“老頭子我很早就說了,這府邸我不會賣。”
聽得此語,董純風笑容微微凝固些許後,繼續耐着心,道:“景老,我等知道,你於此府居住了很多年,有了感情,所以...”
“晚輩替景老着想,已然在城北、城東那邊,選了兩處於此地差不多的府邸,以供景老居住,我想...”
“你走吧,我說了,我不會賣。”浮世景停下掃地,便打算踏步而過,搬起那木椅,回到府邸內,不再理會董純風等人。
看得此景,那董純風面頰上的笑意,終是徹底凝固,眸中透出幾縷不滿與慍怒。
一旁,那跟隨於董純風而來的護衛頭頭,見董純風面色微改,似心領神會般,直接踏步上前,一腳踩在那,浮世景打算搬的木椅之上,以將那木椅踩鎮於地後。
他面透獰色的看向浮世景,並以手指罵道:“老東西,別給臉不要臉,老子告訴你,老子沒我家少爺,那麼好的耐心...”
“今天,這府邸,你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
此人名叫,馬竣,是董府的護衛。
而語馬竣之語,浮世景搖了搖頭,便似懶得和他多做計較般,直接放開那拿着椅子的手,打算自顧自轉身回府。
“想走?”
馬竣一把拉過那,剛打算轉身的浮世景衣領,將其牢牢拽於手中,獰語道:“老東西,老子話沒說完?你想走哪去?”
“是不是想去城外的亂葬崗?”
他緊緊地抓着浮世景的衣領,以令得浮世景呼吸困難、面色漲紅間,玄腳猛地用勁,以將那木椅踩得粉碎後,對着浮世景威脅道:“若是的話,老子不介意...”
“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