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她一走,定然就是認下了這個被誣衊的罪名,她根本沒有殺死瑞則安,憑什麼就壓背上這個黑鍋!
和尚這時候也費力地跑了過來,一看地上屍體,哇呀一聲慘叫,直接蹦了起來:“就是你殺的!你殺了人,你爲什麼不下地獄!”
血虎鏢局的大公子搖搖晃晃走了過來。
姜苗苗射中他的髮髻,他只當是姜苗苗運氣使然,一顆好色的心不願意放棄這個大胸的小美人。
他不認識龍鱗衛,只當他們不是一夥人,色眯眯道:“小美人,你看你,惹下了多大麻煩。你要是跟了本公子,本公子就替你擔了這份責任。”
有個龍鱗衛忍不住開口道:“我覺得這到也是個好注意,你還是別自取其辱跟着大人了,看着你噁心,你隨便找個人嫁出去算了!”
姜苗苗被羞辱地眼圈一紅,差點就要哭出來,她心裡的酸澀苦痛幾乎要把心臟也給毀掉,眼睛一眨,竟然落了淚。
她慌忙擦去眼睛裡的淚水,龍鱗衛奚落道:“瞧瞧,這還哭起來了!”
扭頭對同伴道,“我原本不看好那位——咳,就是白髮那位,現在倒是覺得,還是她適合大人。”
有龍鱗衛低低而笑:“反正那個都比這個好。”
姜苗苗狠狠攥拳,委屈和屈辱集聚,慢慢變成了一股狠勁,她也不顧血腥,撲倒屍體上開始一寸一寸地檢查:“我不走!人根本不是我殺的,這屍體上一定有真相!”
龍鱗衛不耐煩道:“你夠了沒有?人就是你殺的,你說得天都破了也不可能改變事實!沒看見屍體上,除了你的箭,根本沒有致命傷嗎?”
屍體上……致命傷……
姜苗苗扯開衣服眼看着,屍體表面只有舊傷,倒還真是一寸傷勢都沒有。
她在瑞則安肚子上一按,鼻端忽然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氣,順着一看,瑞則安鼻子竟然噴出了幾個血點?
姜苗苗心中一動,又是重重一按,這一次直接有血從瑞則安口鼻裡冒了出來!
肚子,瑞則安肚子裡有問題!
只有武功最高的人才能在那一瞬間拔箭插箭……內力強大的人有隔山打牛的能力,會不會能隔着身體,震碎人的內臟?!
可是開膛破腹——她一想都要噁心的吐!
龍鱗衛又在冷嘲熱諷:“你摸夠了沒有?這麼喜歡男人身體?算了吧,趕緊滾,大人怎麼會看上你!”
“夠了!”姜苗苗嘶鳴。
心裡狠勁一橫,她一把從靴筒裡拔出了匕首,衆目睽睽之下,一刀插進了瑞則安肚皮,用力一劃!
嘩啦一聲響,肥厚的肚子破開,紅紅黃黃白白紫紫一大灘血並着碎塊迫不及待地涌了出來,頃刻打溼了姜苗苗的衣襬。
周圍的吵鬧剎那安靜。
入目全是破碎的肉塊,一塊顫顫巍巍的東西粘在姜苗苗的鞋尖,她盯着那東西看——是內臟,胃?心臟?肺部?膽囊?
喉嚨裡一陣翻騰!
和尚也不叫囂下地獄了,推開人奔出去對着大樹瘋狂嘔吐,血虎鏢局的大少爺臉色發青,扶着自己手下才能勉強站住。
姜苗苗擡頭,臉頰毫無血色,慘白病態,盯着龍鱗衛,那目光下龍鱗衛竟然不自在的緩緩後退。
龍鱗衛們覺得就好像自己臉上被人重重甩了一個巴掌,打得頭暈目眩眼前發黑!
她極慢極慢地開口:“……看,瑞則安的真正死因是內臟被人全數震碎,我想我還是沒有這麼強的內力吧?”
話一說完,她再也忍不住,扭頭“嘔”的一聲吐了出來,黃黃白白嘔吐物散發着腐臭,胃在攪着勁翻騰,她恨不得將五臟都要吐出來!
“郡……”龍鱗衛說了一個字,嗓子就啞了,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地上瑞則安的屍體大咧咧躺着,破開的肚子、流淌的血,在明目張膽嘲笑着他們。
姜苗苗吐得幾乎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難受的感覺恨不得直接昏死過去算了。
白露和蘭溪擔心懼怕地扶着她,連聲安慰追問,一遍一遍給她捋着後背。白露都要急哭了:“郡主,你讓我們動手就行啊,您何必親自剖腹!蘭溪,快去端水來!”
蘭溪哎了一聲,急忙跑去馬車倒水。
姜苗苗嘔吐間隙,慘笑着道:“可不敢讓你們動手,沒準他們就要說了,是你們在割肚子的時候,趁機用內力震碎的呢?”
她得理不饒人,盯着龍鱗衛,嘲諷道:“你們說,是不是啊?我可不敢得罪你們。”
龍鱗衛臉都青了,可是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勉強開口:“郡、郡主多慮了……”覺得簡直要丟人死!
確鑿的事實當頭向他們砸過來,他們之前的言語是那般的可笑!
蘭溪端着水飛快的跑過來,姜苗苗勉強喝了一口,可是眼睛一閉腦子裡全是那些流淌的內臟碎塊和血,胃裡一翻騰,扭頭就嘔。
胃裡已經沒有東西了,她開始吐酸水,完全直不起腰來,她覺得她整個人都要瘋了。
就在她痛苦到恨不得暈過去的時候,耳朵捕捉到了一聲熟悉的怒喝:“這是怎麼回事?”
是晏笈!
姜苗苗心裡一酸,想要回頭去找他,但是嘴巴里冒着酸水,陣陣噁心之感堵在喉嚨口,根本沒法回頭。
她勉勉強強聽見白露向他彙報,隨後他暴怒,一甩手周圍龍鱗衛齊齊倒飛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登時去了半條命。
一雙大手便將她納入懷中,熟悉的氣息將她籠罩,就此將危險冰冷的外界隔離在外。
不顧她滿身污穢,晏笈一下一下安撫地拍着她的後背,不知道點了那個穴,她嘔吐的感覺頓消。
大手因爲強壓怒氣而僵硬,他聲音乾澀:“苗苗,沒事了,沒事了……”
心裡的酸苦委屈終於忍受不住,姜苗苗一頭扎進了他懷裡嚎啕大哭,死死箍着他的腰,整個人都要哭得斷了氣去:“你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欺負我的!你怎麼纔來!我難受,我好難受!”
“沒事了,沒事了……”他將她緊緊抱着,高大勁壯身軀都在發抖。
他不知道她這麼一個嬌氣的孩子是怎麼受的了那些委屈,是怎麼敢在那種情況下,下手破腹證明自己清白的。
尤其是,給她那些委屈的還是自己的手下!
“我難受!我難受!”她哭叫,那張被淚水和污穢塗抹得和花貓似的臉,委屈幾乎要凝成實質,“你把我打暈吧,我好難受!”
晏笈伸手在她頸後輕輕一捏,她頓時軟軟地倒了下去。
即使眼睛閉着,她小臉上的痛苦還是絲毫未曾消去,晏笈只覺得自己心好像都在被錐子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