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走出畢言房間的時候,師師正在洗澡。每次做完飯後,她都習慣沖洗一下身上的油煙味。
洗完澡,換上一身漂亮的裙子,師師上了二樓,敲開了尤勇的房門。自從確立關係後,兩人只要有時間就會膩歪在一起,“好像”熱戀中的情侶似的。
是的,只是好像。
雖然說兩人現在確實是情侶關係,但之所以變現的這麼熱乎,可不是因爲什麼愛情。稍微想想就知道,一個風月場上的老手,一個成熟多金的成功人士,怎麼會像初戀的中學生那樣,有着純粹而熾烈的愛。
現在兩人之間的親暱更像是爲了證明什麼,證明他們之間的關係很親密,而且是向對方證明。畢竟兩人都有致命的把柄落在對方手裡,關係要是處的很僵,任何一方一個不理智,對他們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膩歪了一會兒,師師躺在尤勇胸口,說道:“親愛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那套卡奈絲翡翠首飾嗎?”
尤勇輕輕拍着師師的背,說道:“記得啊,我不是說回去就給你買嗎?”
“估計不用了。”師師甜甜地笑着,說道,“我聽說了一個消息,告訴萱董的話,靠獎金獎勵就能買上一套。”
“哦?什麼消息這麼值錢?”
感覺尤勇對這個很感興趣,師師笑眯眯地說道:“我聽說卡萊財團要設計陷害宣山集團,你應該知道的,宣山集團就是萱董家族掌控的企業,很厲害的,問題事太厲害,以至於遭人恨了,所以……怎麼了?”師師感覺到尤勇的身子一下子變得僵硬起來。
“沒什麼。”尤勇強壓下內心的震驚,故作鎮定地說道,“這個消息恐怕值不了多少錢吧,很多人都知道宣山集團和卡萊財團不對付,商場如戰場,使用一些手段,哪怕是見不得光的手段搞垮對手,很正常的事。”
“我可是把手卡萊集團用什麼手段都搞到手了。”師師得意地說道,“最近不是在總統大選嗎?我聽說他們打算買通宣山集團內部成員,挪用一批資金來左右總統選舉,這絕對是個大罪,一旦沾上,別管是真是假都要脫層皮。很厲害吧?”
“很……很厲害。”尤勇把手從師師的背上移開,因爲他現在左手在不住地顫抖,因爲恐懼根本控制不住。
“你知道就好,我超厲害的。”原來師師最後一句話說的是自己,她故作老成地說道,“混跡江湖這麼多年,我可是積攢下了超級深厚的人脈,雖然都是些小人物。你也別小看這些小人物,打探消息方面一流,畢竟再機密的計劃也需要下面的人來執行,難道那些董事、總經理會親自出手幹髒活兒?……”
師師絮絮叨叨地說道,沒有注意到,尤勇的臉色已經從恐懼和絕望變成了陰狠。他本來打算回去後再處理師師,這個女人放在身邊就是不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讓自己粉身碎骨。但現在,計劃恐怕需要提前了。
一開始失手殺了畢言,尤勇還想着怎麼把這件事給瞞下來,但現在,他已經沒有這個心思了。按照索瑞斯先生的安排,現在卡萊財團已經開始了對宣山集團的攻擊,他需要把宣山集團董事長最疼愛的女兒殺死在這個郊區莊園,給予那位老人沉重的一擊,然後他就可以在死屍被警察發現之前,坐飛機離開密西亞聯邦。到了歐羅洲,就安全了,哪怕調查局的人追到自己頭上,按照索瑞斯先生的說法,自己也可以申請到避難。畢竟卡萊財團在歐羅洲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既然已經存了大開殺戒的心,那爲什麼不把一切不穩定因素扼殺在萌芽之中?
“親愛的,怎麼了?”感覺到尤勇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師師奇怪地問道。她還沒來得及擡頭看看,就聽到咔嚓一聲脆響,腦袋無力地低垂下去——頸椎骨斷裂,當場斃命。
將師師的屍體拖到衣櫃裡,簡單處理了下痕跡,尤勇快步離開了房間,敲響了萱岐的房門。
“進來吧。”
尤勇推門進去後,看到萱岐正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一本詩集,旁邊的桌子上還有一杯剛剛泡好的咖啡。
進來後,尤勇沒有說話,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萱岐。
過了好一會兒,見尤勇一直不說話,萱岐問道:“怎麼了?”
尤勇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上大學的時光。”
萱岐輕笑了一聲,說道:“你這句話說的好像是個了老頭子,只有老人才會想着追憶過去。”
“快要死了的人也會這麼想。”尤勇輕聲說道。
“什麼?”尤勇的聲音很輕,萱岐沒有聽清楚。
尤勇猶豫了下,還是重複說了一遍:“快要死了的人也會喜歡回憶。”
萱岐臉上的微笑斂去,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怎麼,你要向我攤牌了?”
“什麼?”尤勇倒沒想到萱岐會這麼說。
萱岐笑了笑,說了句讓尤勇萬分驚恐的話:“我雖然不怎麼管事,但從公司賬上調出兩千萬,你總不能指望我不知道吧?”
“你……你已經知道了?”尤勇驚訝地說道。
萱岐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已經知道了,這次過來,就是希望能聽你解釋一下,爲什麼要私自調用公司資產,是缺錢嗎?”
看着萱岐還算平和的表情,尤勇的心稍稍冷靜下來。還好,還好,萱岐只知道他從公司賬上調出去了兩千萬,但並不知道自己用這些錢幹了些什麼,要不然她的表情絕不會這麼淡然。
“我確實有苦衷……”
“我知道。”萱岐說道,“你不會無緣無故地從公司調那麼多錢出去,你要是真的缺錢,作爲老朋友,我也不會坐視不管,只不過……”說到這兒,萱岐微微皺眉,眼神中浮出一些擔憂:“你拿這麼多錢去幹什麼了?”
萱岐對尤勇很瞭解,這是個敢拼敢闖的人,也是個爲了達到目的不惜一切代價,不擇手段的人。這種人如果選對了道路,會成就一番偉大的事業,但與此同時,這種性格也很容易被人利用。偏偏尤勇又是個極其固執的傢伙,明明前面兇險萬分,也會悶頭闖過去,不撞南牆不回頭。
當萱岐得知尤勇私自調用了兩千萬後,心中就有些不安,她不知道尤勇爲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又會給他,給萱夢商貿帶來什麼。正好尤勇組織了一個團建度假,萱岐就跟着過來了,想找個機會好好和尤勇聊聊。要不然身爲一個甩手董事,她怎麼會跑來參加什麼團建?
尤勇搖了搖頭,說道:“晚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萱岐語氣堅定地說道:“不會晚的,無論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只要想彌補,都不會晚的。”
尤勇朝萱岐走了過來,臉色由之前的猶豫不定逐漸變得陰狠、猙獰起來:“晚了,已經徹底晚了,萱岐,有人買你的命。”說着,尤勇拿出一把小巧的藏刀,撲了過去。
“你!”得益於經常鍛鍊,萱岐的反應還算靈敏,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堪堪躲過了尤勇這一刀,只是左臂的胳膊被劃了一下,黑紅色的血液滲出。
不過這時候萱岐顧不上這個小小的傷口,拿起隨手放在桌子上的包,從裡面掏出一把銀白色的女士手槍,對準尤勇,毫不猶豫地連開三槍。雖然她很欣賞尤勇的能力,甚至有點兒喜歡他,但涉及到自己的性命,萱岐寧願他死在自己手裡。
萱岐的槍法很不錯,匆忙開的三槍打中了兩槍:一槍打中肩膀,好在只是擦傷,問題不大;比較要命的是打中腹部的那一槍,雖然被鐵質的皮帶扣擋了一下,卸去了一些衝擊力,但彈頭還是進入了體內。唯一慶幸的是這種小型的女士手槍口徑很小,相應的,殺傷力也會小很多,至少不會馬上要人命。
尤勇雖然號稱“勇猛”,但那是形容他在“商場”上搏殺的風格,不是“戰場”上,對於一個習慣西裝革履,在寫字樓上班的金領來說,捱上兩枚子彈足以讓他失去繼續拼命的勇氣和能力,哪怕他是個資深的健身愛好者。
萱岐的眼神有些落寞,她看着癱坐在地上,因爲身上槍傷而緊鎖眉頭、不住顫抖的尤勇,問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尤勇用手捂着傷口,好像這樣就能阻擋不斷滲出的血:“我剛纔不是說過了嗎?有人要買你的命。”
“誰?誰指使你這麼做的?”面對尤勇倔強的沉默,萱岐說道,“你的任務已經失敗了,都快要死了,還想着爲僱主保存秘密?”
尤勇抹了一把因爲疼痛而沁出的冷汗,咧嘴說道:“誰說我的任務失敗了?”
萱岐剛想說話,突然感覺到一陣眩暈,她低頭一看,左臂的傷口周圍開始浮腫,呈現出一種令人膽寒的深紫色。
“你抹了毒?你的匕首上抹了毒!”萱岐驚恐地說道。
“現在才發現嗎?你可沒有上大學的時候那麼機敏了。”尤勇得意地說道。
“你這該死的混蛋!”萱岐重新舉起手槍,裡面還有三顆子彈,這三顆子彈足以打爆尤勇的腦袋。
不過……當萱岐的手舉到一半的時候,全身變得痠軟無力,她的手指已經沒有力氣扣動扳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