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塵喝了一大口的酒，說道：“夜宸，你不知道，一個新手在娛樂圈想要混出頭，有多麼的艱難，更何況我是要拍一部電影，不是去當演員，光是籌措資金就廢了我幾個月的時間。”
“你現在手裡有多少資金啊？”夜宸問道，電影是個高投入的行當，當然，成功了也會有很高的回報率。
煙雨塵伸出一根手指，說道：“一百萬。”
“不錯啊！”夜宸稱讚了一句，“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有一百萬，你怎麼籌集的？”
之前聊天的時候，夜宸瞭解到，煙雨塵就比自己早進入這個任務世界幾個月，按理說她們任務初始擁有的資金應該差不多，最多幾萬塊錢，這麼短的時間就籌集到一百萬，確實很不容易。
“一開始，我去找投資公司，大型電影公司，但是我一個沒有背景的新人，沒人會搭理我，就算去銀行貸款，我也沒有什麼可抵押的。”想起那段到處被人拒絕，偶爾還會遭到嘲諷的日子，煙雨塵頗爲苦悶，但很快，她就恢復了樂觀的表情，“最後，終於讓我找到了籌集資金的辦法。”
“什麼辦法？”
“高利貸，就是那種小型的，不合法的高利貸。”
“九進十三出？”夜宸有些驚訝地說道，“一般還會利滾利，一部電影再成功你也還不上利息。”一般來說，一部電影的製作週期至少要一年左右，還不算髮行後的利潤回收期，這麼長的時間，這麼高的利息，再成功的電影也沒用。
“我知道。”煙雨塵說道，“我根本沒打算還錢。錢到賬後，找個合適的機會，把放貸人殺了，找個荒郊野外一埋，就可以了。”
夜宸端着啤酒的手頓了一下，說道：“還真是特別啊！”
煙雨塵笑了笑，說道：“要不我爲什麼要找那種小型違法的高利貸公司，那種公司大部分都是皮包公司，和借貸人往往是單線聯繫，只要人一死，這條線就斷了，沒人會追查到我。”
夜宸好奇地問道：“就算是單線聯繫，他們那兒沒有記錄嗎？”
煙雨塵說道：“我用的都是假身份，很多時候是別人替我出面完成借貸手續。”
夜宸沒有問替她出面借貸的那些人的下場，而是將注意力重新放在電影上，說道：“一百萬，對於一部小投資的恐怖片來說，應該也夠了。”
煙雨塵搖了搖頭，說道：“不夠，完全不夠。我們沒有任何電影方面的根基，要想讓第一部製作的電影大爆，就必須劍走偏鋒。”
夜宸找到了燒雞的雞腿，說道：“說說看。”
煙雨塵問道：“你聽說過《女巫布萊克》嗎？”
夜宸在腦子裡回想了一番，說道：“好像聽說過，但沒有什麼太深的印象，只記得……這是一部低成本，紀實手法拍的恐怖片，好像票房成績很不錯。”
煙雨塵點頭說道：“是的，《女巫布萊克》的製造成本很低，只有數萬美金，最終的票房上億，是一部以小博大的經典案例。你覺得這部片子能取得這麼好的票房成績，是因爲本身很精彩？”
“難道不是嗎？”夜宸問道，她根本沒了解過相關信息，真的不知道。
“當然不是！”煙雨塵斬釘截鐵地說道，“無論從哪個角度，這都是部十足十的爛片，很爛的那種，沒情節，沒故事，更別提什麼拍攝手法，剪輯配樂了。”
緩了口氣，煙雨塵繼續說道：“這部片子最成功的地方，在於其宣發手段。”
接下來，煙雨塵向對電影行業一知半解的夜宸詳細介紹了下《女巫布萊克》的宣發營銷手段。
1995年，互聯網還並沒有之後信息爆炸時期那麼普及，但是在美國，在歐洲，這樣的發達資本主義國家裡，電腦和互聯網應用已經逐漸走向大衆化和普遍化。
1995年4月的最後一週，很多家有電腦，或經常上網的網友、影迷們，發現了一個很特殊的網站，“女巫”的傳說。在這個網站上，有着一幅幅有關馬里蘭州殺人女巫的帖子，還有拍攝的一些恐懼鏡頭。
一段段視頻，一張張圖畫，一個個的紅色大標題，都在透露、訴說着有關女巫布萊爾的事蹟。
對於這樣的網站，起初還有很多人不相信，認爲這是認爲的惡搞，感覺到非常的無趣，甚至他們會對着電腦狠狠謾罵幾句。可是沒過幾天，一些常見的雜誌、報紙上，忽然登上了這些一條尋人啓事：蒙哥馬利大學海瑟、麥克還有賈許三人，因爲前往馬里蘭州探尋有關女巫布萊爾的事情，至今尚沒有回來，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
當這些尋人啓事登上美國各大報紙、雜誌的時候，頓時激起了千層浪，驚詫、好奇，還有一絲隱隱的興奮。馬里蘭州驚現殺人女巫，蒙哥馬利大學三位學生神秘消失。這樣的消息，有關女巫的談論，頓時成爲了很多人談論的焦點，青年男女，尤其是大學尚在學校的大學生們，對於這一件事情尤爲關注。
利用傳聞，獲得人們對女巫充分的好奇心，女巫布萊克引發了全社會的關注。無數人在茶餘飯後談論這件事，更有很多心地善良的人，利用自己的關係網，將這件事散播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希望能得到更廣泛的關注。
等到社會輿情慢慢發酵，神秘而危險的女巫成爲社會廣泛討論話題後，那些出現過女巫傳聞的網站上、報紙、雜誌上，會忽然出現一條這樣的信息，警察找到了三位學生的一些物品，其中包括他們曾經用過的攝像機和一些膠捲。
這些膠捲就是電源《女巫布萊克》。
即便是在電影即將開映的時候，宣發公司依然不承認這其實是一部用特殊手法拍攝的電影，而是堅持這是從案發現場附近找到的，所謂失蹤者遺物。
受到好奇心的驅使，無數人，特別是青年男女，走進電影院，觀看這部關係到三條人命的膠捲。
“欺騙。”夜宸總結出了兩個字。
煙雨塵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女巫布萊克》宣發本質就是欺騙。當時的人們還沒有經歷信息大爆炸的洗禮，對媒體還有一絲最起碼的信任，不瞭解那些媒體人爲了錢能幹出什麼事來，人們相信真的有三個學生失蹤，很可能面臨生命危險，所以他們熱切的關心、焦急的等待、發動周圍的親戚朋友，關注這場悲劇。”
“結果到最後，他們知道這只是一部電影的營銷手段。”夜宸嘴角露出一絲笑，說道，“他們絕對氣壞了，用一句話來說，絕對是浪費感情，不對，不只是浪費，而是欺騙感情。”
煙雨塵點了點頭，說道：“在《女巫布萊克》放映後，謾罵聲開始烽煙四起，羣體憤怒，但是，觀衆的憤怒同樣作爲電影營銷的手段，吸引着更多對此不瞭解的人們走進電影院，觀看這部招來如此謾罵的電影到底是怎麼回事。就這樣，這部爛都不能再爛的電影，有了上億的票房。”
“有點兒敗人品啊。”夜宸說道。
“沒錯，這種營銷方式很極端，《女巫布萊克》這部電影成功了，但其主創人員，可以說上了大部分觀衆的黑名單，短暫的耀眼過後，銷聲匿跡，再也沒有什麼動靜。”
夜宸喝了口啤酒，說道：“你打算用這種方式營銷，效果可能不理想啊，現在的觀衆可沒那麼好騙了。”
煙雨塵說道：“我知道，事實上，在《女巫布萊克》成功之後，不少影片打算跟風炒作，結果都失敗了，觀衆們被騙過一次，就很難上當了。”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
煙雨塵自信地說道：“還是藉助《女巫布萊克》的營銷策略，但他們是假的，我們可以來真的。”
“什麼意思？”
煙雨塵站了起來，說道：“你可以將厲鬼約束在一棟房子裡嗎？我們可以創造一個鬼屋，然後在網上發出信息，鼓動一些人來這裡探險。只要死幾個人，鬼屋的名聲就會傳播開，等到社會廣泛關注的時候，我們派出演員和攝製組，拍攝真實的鬼屋探險。”
“真正的鬼屋，真正的厲鬼，一定會吸引到很多人來電影院！”煙雨塵用力揮了下手臂，很是振奮。
夜宸靠在牀上，在腦海裡推演：製造一個厲鬼？應該沒問題；將其約束在一棟房子裡？沒問題；這世界喜歡作死的人向來不少，鼓動一些擁有冒險思想的傢伙來一次鬼屋探險？沒問題；派出演員和攝製組……
夜宸看着走來走去的煙雨塵，說道：“我說過，就算一切順利，我也沒有把握能約束厲鬼的行爲，真要進到鬼屋拍攝，演員和攝製組的安全我可沒辦法保證。”
煙雨塵停下腳步，重新坐在了地上，說道：“你說的對，這是一個很麻煩的點，所以……”她在腦子裡思索着，說道：“所以，我們需要一些特別的演員，和一個特殊的攝製組。”
煙雨塵在腦子裡搜索着可能動用的資源：“攝製組的話……反正爲了有紀實感，我們可以只安排一個攝像跟着，我可以兼任這個攝像。”
“你行嗎？”夜宸有些懷疑。
“當然了。”
“你學過攝像和導演？”
“就在前段時間，我旁聽了好幾個月的導演系和攝影系相關課程。”
旁聽……夜宸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煙雨塵倒是信心滿滿，說道：“要相信你的合夥人，我可是很聰明的，幾個月的旁聽足夠我掌握基礎的理論知識，後續可以在實踐中慢慢學習。”
這話夜宸倒是相信，能成爲優秀的試練者，心性、智慧絕對不會欠缺，而且因爲靈魂強大，他們的記憶力、思維能力也不同於一般人，真正全身心投入的話，幾個月的時間足夠煙雨塵掌握拍攝一部電影需要的理論知識了。
“那演員呢？”沒等煙雨塵說話，夜宸主動說道，“我不喜歡走上前臺，你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當初在瑞恩市，你就很少走出靈異研究實驗室的大門，煙雨塵在心裡嘀咕了一句，說道：“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我們可以邀請晴明。”
這可是個熟悉的名字，夜宸問道：“伽椰區，法清院的陰陽師，晴明？”
煙雨塵點頭說道：“是的，就是她。”
這個夜宸倒是沒想到，晴明也成功完成了瑞恩市的任務，看樣子在最後的混戰中，她也奪取了一扇門。
夜宸問道：“除了我們倆，還有什麼老朋友在這個任務世界？”
煙雨塵回答道：“我知道的，除了你之外就只有晴明瞭，這還是因爲她主動現身，頻頻在媒體上曝光。”如果一個試練者真要隱藏身份的話，其他人很難差距到，她碰上夜宸也是趕巧了。
“在媒體上主動曝光？她想幹嘛？”
煙雨塵解釋道：“晴明修的是神道，她的靈魂成長需要信仰之力的加持，所以，這位美少女決定化身偶像，成爲無數少男少女心中的女神。想成爲一個閃耀的明星，可沒那麼容易，我們這個很有噱頭的電影絕對可以吸引她過來，連片酬都可以不付。”
夜宸微微點頭，這樣就應該沒什麼問題了，演員晴明，導演兼攝像煙雨塵，還有自己一個打雜的，整個劇組都是優秀的試練者，一個厲鬼翻不出什麼花樣來。
“對了，既然製作費用那麼低，你爲什麼說一百萬還不夠？”夜宸問道。
煙雨塵嘆了口氣，說道：“夜宸，人們常說，《女巫布萊克》的製作成本只有幾萬，最終票房上億，是經典的以小博大案例，但你知道《女巫布萊克》的宣發花了多少錢嗎？上千萬美元！任何所謂幾萬，十幾萬的低成本電影，最終取得數千萬甚至上億美元的票房，都沒有把宣發費用考慮在內。這裡的電影工業化、商業化已經很成熟了，沒有宣發，再好的電影也得不到好的票房。即便是劍走偏鋒，設計網站，僱傭水軍，引發社會廣泛討論，這都需要錢，在我的計劃中，這部電影的宣發至少需要三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