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隻秀氣的拳頭。
手臂纖細,膚若凝霜,看似柔若無骨。
這是一隻女子的拳頭。
瑤瑤的幫手,是一個女子。
一大一小兩隻拳頭碰撞在一起。下一刻,慧海的手臂,連着半個身體,被轟成了虛無。
這一擊,自然不會要了慧海的命。
體內的黑氣,快速的修復着身體,僅剩的一隻眼睛,已是充滿了恐慌。
究竟是何人,能讓不可一世的慧海恐懼成了如此模樣。
拳頭的主人,已經從虛空中探了出來。
頭生雙角,背生雙翅,額頭處,一黑一白兩道光點在不斷交替閃爍。
這是一個極美的女子,身上的寒意,卻是令人不敢靠近分毫。
一出現,彷彿連這天地都要被凍住一般。
她漠然的看着已是面如死灰的慧海,而後又是漠然的開口道:“你要殺誰?”
僅僅四個字,慧海如同遭受打噬一般,正在修復的那半邊身體,又是轟然粉碎。
“我見過你,我記得你的味道。”那女人冷漠道:“當日僥倖逃躲,對你而言已是萬幸。這一次,你確定你還有着如此幸運嗎?”
慧海猛然打了一個哆嗦。這女子的話,令他回想起了當日的情景。
深夜,北州,涿光山,得勝村。
“絕地”陣法下,被壓制了數百年,僅憑一句話,就險些要了他的命的那個女子。
空明獸!
瑤瑤竟是找來了空明獸當做幫手!
此時慧海已是毫無打鬥的念頭,修爲越是高深,內心越是知曉,什麼人打得過,什麼人,可以僅憑一個眼神便要了自己的命。
比如眼前這位。
修爲上鴻溝一般的差距,是絕不會憑着必死的信念就能夠填滿的。
否則的話,明心就不會被打的如此悽慘。
慧海不是明心,哪怕他自恃修爲甚高,也不會做如此愚蠢的事情。
所以他轉身便逃,逃得乾淨利索,沒有絲毫的猶豫。
他連明心都棄之不顧,生怕在明心身上浪費時間。
眨眼之間,天空之中,只剩下一粒小小的黑點。
可見慧海逃得有多麼快。
空明獸絲毫沒有在意之狀,雙手一揮,一把靈氣所化的開天弓出現在空中。
搭上一支靈氣所化的長箭。“嗖”的一聲。這支長劍便是從空中消失不見了。
不是長箭的速度有多快,而是長箭直接劃破了空間,鑽了進去。
這時慧海身後的那片空間,空氣像是被什麼撕裂一般,豁然露出一道口子,一支長劍從裡面探了出來,而後狠狠的穿透了慧海的身體。
一隻火鳳,從遠處振翅遨遊,向蒼穹之上飛去。隨着空明獸輕輕吐出一個“破”字。那隻火鳳,便是化作了漫天火雨。熾熱的氣浪肉眼可見,滾滾而來。
“這傢伙,居然還未死。”空明獸望着遠處的空間,淡淡道:“如此功法,看來是那個人傳於他的。哼。妄想打破命運,簡直可笑至極。”
空明獸回過頭,目光掃過李昱,一股巨大的威壓隨即而來,壓的李昱雙腿一軟,直接跪了下去。
“娘娘。”李昱低着頭,誠惶誠恐道。
空明獸並未理會,只將他當做空氣一樣。待看到瑤瑤時,萬年冰霜般的寒氣瞬間消失不見,就連臉上,都是多了一絲笑容。
“丫頭,你沒受傷吧。”
“娘!”
瑤瑤眼圈一紅,飛奔到空明獸的懷中,小聲啜泣着:“你怎麼纔來呀,明心……明心就要被那禿驢打死了。”
空明獸輕柔撫摸着她的秀髮,道:“放心,他死不了的。有那個傢伙跟着,他豈會那麼輕易死去。”
她轉過頭,對着那片溝壑道:“怎麼,不打算出來見一面?”
溝壑之中,一道流光快速飛了過來。
是白澤。
此時他已化作白髮孩童模樣,望着空明獸,淡淡道:“好久不見了。”
“好久了,算起來,已有數千年之久了。”空明獸也是淡淡的說道:“你明知那是渡不過去的劫,爲何還要嘗試?如今修爲全失,這就是你所希望的?”
“活得太久,終歸要找些事情做。”白澤道:“哪怕我知曉這時渡不過去的劫,哪怕我知曉這就是我的命。可終是想要試一試。失去修爲不算什麼,失去希望纔是真正的可怕。”
“這不像你能說出的話。”
“活了數萬年,有變化也不足爲奇。”
沉默片刻,空明獸才道:“你打算站在哪一邊?”
“自然是命運這邊。”
“你方纔還想要挑戰命運,怎麼又有如此之言?”
“我正是挑戰後,方知命運一道,並不是我們所能改變的。世間的一切,都在孑然有序的運行着。我們連一塊小小的絆腳石都算不上,又何談改變。”
“你倒是看得透徹。”空明獸淡淡說道:“可惜那個人,卻仍在糊塗之中。”
“他不是真糊塗,只是在裝糊塗而已。”
“或許吧。”
瑤瑤在空明獸的懷中聽得稀裡糊塗,不過此時也顧不上這些,忙是問道:“小白,明心沒有是吧。”
“他沒事,只是昏過去了而已。”
“那我去將他喚醒。”
“丫頭,不急。”空明獸按住瑤瑤:“等我走後,你再去找他也不遲。現在,就讓他在休息一下吧。”
知女莫若母,瑤瑤此時在想什麼,做母親的,自然是明白的一清二楚。
只是明心……
他的身份過於特別,算是這盤棋中頗爲重要的一顆。今後能否活下去,就只有天知曉了。
“你那面怎麼樣?可還是打算要與人族大戰一場?”白澤忽然問道。
“人族卑劣無恥,只會靠偷襲取勝,如此種族,自然不配統治這九州大陸,可惜太昊不下的陣法實在是難以破除。若不然,我們又會等到此時。”
空明獸撇了一眼白澤,又道:“況且你也不肯出手相助。”
“我也是有心無力,你也知曉,妖族對陣法可謂是一竅不通。我自然也不例外。”
對於此話,空明獸自然不會相信。
白澤的能力,她知曉的一清二楚。
正如他自己所言,這是命,他只是不願再挑戰命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