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長機院。
“啓稟趙師兄,這些就是前段時間曾經外出的弟子名單,除了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長老之外,其他人等全部都在這裡,無一遺漏!”
一名兩鬢斑白的老者走進牧陽宮,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後,這才掏出一卷厚厚的名冊,小心翼翼地遞送給對方。
“怎麼?這段時間外出的弟子竟然這麼多?”
趙牧陽端坐在大殿中央,隨手翻開名冊看了兩眼,隨口問道。
“回趙師兄的話,這段時間外出的弟子的確很多,因爲成道大選、三院大選和太上大選即將來臨,所以不論是入門弟子、普通弟子還是真傳弟子,最近都頻頻外出,想要尋得一份機緣,從而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當然,對於趙師兄您這樣的天之驕子來說,自然是不需要東奔西走,辛苦勞作!”
兩鬢斑白的老者聞言,不由笑了笑,耐心地解釋起來,末了還不忘恭維對方一句。
“這些入門弟子和普通弟子也就罷了,你且來說說,最近都有哪些真傳弟子曾經出過山門?記住,要一五一十地老實回答,若是讓本座知道你有所隱瞞,本座定不輕饒你!”
趙牧陽粗略看了兩眼名冊,就將它丟棄到一邊,轉而向老者聲色俱厲地質問起來。
“這個……既然趙師兄問話,小人自然是不敢隱瞞。這段時間裡,長庚院的花舞勺、呂淳陽、秦無忌,長青院的蘇人傑、奚衡青,還有長機院的聶長空、墨少白等幾人曾經出過山門,不過太上大選在即,這些人也都陸陸續續地回到宗門,只是……”
老者只是遲疑了片刻,就十分乾脆地說出最近曾經進出的真傳弟子姓名,不過說到最後,他卻是像察覺到什麼,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本座今天叫你來,想必你已經猜到來意了吧?不錯!聶師弟的元魂燈滅,應該是在不久前隕落了!七竅,人人都說你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不如你幫本座想想,這些人中到底誰是殺害聶師弟的兇手!”
趙牧陽自是知道對方心中在想什麼,只見他輕笑了兩聲,就將聶長空隕落一事和盤托出,隨後更是話鋒一轉,主動向老者問起兇手來。
“這……趙師兄,你就饒了小人吧!小人就算是真的心有七竅,也不敢對這些事情胡說八道!況且,聶師兄之死也不一定是本門弟子所爲,小人又如何能夠猜出殺害聶師兄的兇手?”
那名叫“七竅”的老者聞言,不由面色大變,當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砰砰砰”地連連磕頭,口中更是苦苦哀求道。
“能夠對聶師弟下如此狠手,事後又不留任何蛛絲馬跡,也沒有大肆宣揚,此人必定是和聶師弟有深仇大恨的同門中人!只不過呂淳陽、秦無忌、奚衡青、墨少白幾個人,不過是金丹初期、中期的實力,就算他們想要對聶長空下手,也不可能將他怎麼樣。反倒是花舞勺、蘇人傑這兩個人,一個已經是元嬰初期,另外一個則是金丹後期,有足夠的能力殺死聶師弟!”
趙牧陽卻是毫不理會七竅說的話,竟在對方面前自顧自地分析起來。
“這個……這個……”
聽到這些話語,七竅不由臉色劇變,汗如漿下,身軀更是止不住地瑟瑟發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蘇人傑這個人,狂妄自大,囂張跋扈,行事一向肆意妄爲,如果真的是他殺了聶長空,就算事後本人不會聲張,也必然會有流言蜚語傳出來,不過到了現在還平靜如初,可見聶師弟之死並不是他乾的。至於花舞勺,本座一向看不透她,能在短短的幾年內結嬰,說明她的天資不在本座之下,如果這件事真的是她所爲,倒是有幾分棘手。”
趙牧陽皺着眉頭一一分析道,至於眼前這名叫做七竅的老者,則是被他直接忽略了。
“長機院和長庚院素來不和,趙牧陽和花舞勺又是各自的核心弟子,如果雙方發生衝突的話,恐怕將會有一場大亂子。不對!聽說花舞勺晉升到元嬰期,自然和趙牧陽一樣成爲太上弟子,如此說來他的計謀是……”
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七竅,卻並沒有閒着,只見他一邊不住地抹拭額頭冷汗,一邊在心中暗暗思索趙牧陽這番話的用意。
“若行兇者是花舞勺的話,本座倒是不好動她,畢竟她如今和本座一樣,也成了太上弟子!看來這件事還得請巨闕真人出面,否則聶師弟的死不會沉冤得雪!”
趙牧陽思來想去,最終將殺人兇手定格在花舞勺身上,只見他猛地一拍身下太師椅,就站起身來大步向外走去。
“趙師兄,小人該……”
看到趙牧陽向外走去,七竅不由着急起來,也不敢站起身來,就在地上跪行了兩步後,衝着對方的身影高聲詢問道。
“這裡沒你的事了,你且回去,記住今天的話不要對任何人說起!”
趙牧陽擡了擡頭,隨口吩咐了一句後,就憑空消失不見。
“唉!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太上弟子,爭奪卻要波及到我等下階弟子身上,真不知道我是招誰惹誰了!話說回來,趙牧陽和花舞勺都不是省油的燈,雙方這一番龍爭虎鬥,恐怕又要在太清宗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趙牧陽離去之後,七竅這才從地上爬起身來,揉了揉痠痛的膝蓋,準備向外走去,可還沒走出兩步,他就立刻折返回來,收起趙牧陽留下的那本名冊後,這才離開了牧陽宮。
……
巨闕宮。
“什麼?你說殺害聶長空的人是花舞勺?牧陽,這件事你到底有幾成把握?”
聽到趙牧陽的話,屏風中的巨闕真人不由發出一道訝然之聲,只見他權衡了片刻之後,這才緩緩地向趙牧陽問道。
“回稟真人的話,牧陽追查聶師弟隕落一事,發現其中疑點甚多,所以已經懷疑是本門弟子所爲,後來又查探各個弟子外出行蹤,發現只有花舞勺一人的嫌疑最大。事到如今,牧陽也不敢定奪,只好請真人你出面。至於有幾成把握,牧陽覺得至少有七八成!”
趙牧陽沉吟了片刻後,這才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七八成的把握?雖然是少了點,不過這也足夠了!也罷,這一次本座就拉下這張老臉,去請那位陰陽境的高人出手算一算,看看究竟是何人出手殘害我長機院的弟子!”
沉默了良久之後,巨闕真人才又重新開口,只聽得他先是冷笑了兩聲後,這才擲地有聲地說道。
話音剛落,屏風中就亮起一道五彩霞光,向四面八方席捲而來,不等趙牧陽有所反應,霞光就將他淹沒在其中。
趙牧陽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再回過神來時,發現已經身處一處不知名的空間之中,只見這處空間似是處於雲霧之中,到處都是氤氳的白氣,任由他如何睜大眼睛,都看不清楚四周有些什麼。
“好精沛的靈氣!真人,這裡到底是哪?”
趙牧陽深吸了一口氣,卻發現滾滾靈氣猶如江河一般被盡數納入體內,這些靈氣比極品靈石中的靈氣還要純淨凝練,厚重得更是宛如實質一般,只是片刻功夫,他的修爲就增長了不止一成。
他不由大爲欣喜,當即向身邊化爲人形的巨闕真人問道。
“住口!”
巨闕真人所幻化的人形,乃是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只見他狠狠地盯了趙牧陽一眼後,這才雙手一揖到地,恭恭敬敬地對前方說道,“啓稟昊天祖師,巨闕有要事求見!”
趙牧陽不由放眼望去,只見前方空空蕩蕩,雲霧之中似乎有什麼,但是定睛看去卻又什麼都沒有,他知道自己的修爲不足,看不穿這裡的景象,當下不敢再繼續看下去,也學着巨闕真人的模樣行了一個大禮。
巨闕真人說完之後,白霧之中卻是並沒有任何反應,彷彿沒有聽到這一番話般地寧靜。
“巨闕,你不好好修行,來老夫的洞府裡做什麼?太清宗的那些俗事,老夫早已經不過問了,若是你爲此而來,還是去問掌教至尊吧!”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就在趙牧陽等得有些不耐煩之際,才聽到白霧中傳來一道綿長的嘆息聲,又過了半晌,這道聲音才緩緩說道。
“啓稟昊天祖師,巨闕原本不想麻煩祖師你,但是這件事牽扯到太上弟子,稍有不慎就可能動搖我太清宗的根基,爲了以防萬一,巨闕不得不厚顏請祖師出手!”
巨闕真人沉默了良久後,這才一字一頓地說道。
“嘿嘿嘿嘿,巨闕,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危言聳聽?就算是太上弟子出了什麼事,又如何能影響到我太清宗的根基?也罷!既然你已經找上門,老夫就勉強出手幫你一次,只不過只有這麼一回,下次莫再打攪老夫清修,聽清楚了沒有?”
聽到巨闕真人的話,白霧中不由傳來陣陣低沉的輕笑聲,似乎是識破了巨闕真人的用心,不過只是過了片刻時間,這道聲音就痛快地答應了巨闕真人的請求。
“多謝祖師!牧陽,還不趕緊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巨闕真人聞言,不由大喜過望,推了推身邊紋絲不動的趙牧陽,連聲催促道。